第14頁 文 / 岳盈
齊康起身,仔細地將良玉住處檢查一遍,又將所有的門戶關緊。
「我走了之後,立刻設定保全,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
「我會小心的,放心好了。」
齊康在門口依依不捨地與她吻別,直到良玉當著他的面將門關上後,他才放心地走進電梯。
第六章
週末,紀子威坐在西餐廳裡等待齊康的到來,他理所當然的以為齊康會大搖大擺地帶著美麗的女友高良玉出現在他面前,絕沒料到人家會順帶替他安排個「相親大會」。所以當兩位美女走到他桌位旁時,他只是滿臉疑惑地瞪著她們。
他不可能坐錯位子呀!服務生明明告訴他這個桌位是齊康訂的,而齊康當然也不可能突然從雄赳赳、氣昂昂的男子漢,搖身一變為嬌滴滴的美嬌娘呀!
「請問您是紀子威先生嗎?」柔柔的嗓音來自那位如從國畫中走出來的古代美女之口,她有雙子威所見過最美麗的丹鳳眼,清亮的烏眸就像純真的孩童般。
子威點點頭,疑惑地挑起眉,「小姐是……」
「我叫高良玉,這位是我的同事黃佩玲小姐。」良玉的眼中閃著一抹興奮,紀子威就像她的齊康一樣,高大英俊、器宇軒昂,她先前還擔心齊康會找個滿臉橫肉的傢伙介紹給佩玲認識,如今看到這般瀟灑的子威,她倒是放了一半的心。
子威的眼光從良玉身上移到她身邊的女孩。
她也是個美女,不過,跟良玉的美大不相同,濃眉大眼、唇厚而性感、鼻樑上架著金框眼鏡,看起來既具有現代感,又頗有幾分女學究的味道。
「你們好。齊康呢?」他很紳士地替兩位淑女拉開椅子,服侍兩人坐下後,他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齊康去停車了,他叫我們先點菜。」良玉揚手召服務生送菜單過來。
子威發現,眼前的女孩並不像她的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雖然氣質古典,但想法顯然十分先進。
「佩玲,這位就是我剛才跟你提過的紀子威先生,他和齊康都是刑事警察局偵察組的組長。對了,子威,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她唇邊羞怯的笑容教人很難拒絕,子威情不自禁地點著頭。
「子威,你和齊康是同學,對吧?」
「我們是同一期的,但是不同班。」子威解釋。
「齊康說你得過很多獎章,年紀輕輕就當了組長,真了不起。」
被美女這麼一讚,子威真要臉紅了,不過,念頭一轉,突然想到,良玉明的是稱讚自己,暗地裡卻是捧齊康,故而淡淡地笑道:「齊康才了不起,他比我早一個月當上組長。」
良玉愣了一下,隨即抿嘴笑了。
她唇邊的淺淺梨渦就像兩隻盈滿佳釀的酒杯,讓品嚐她笑容的人醺然欲醉。子威略感遺憾地想著,這麼甜的笑容就算前世無緣,今生見了也會愛上,難怪一向風流的齊康會在一見之下傾心。
「警察的生活會像成龍的電影那般刺激嗎?」一直保持沉默的佩玲開口問道。
子威噗哧一笑,「這倒不盡然,凶險時猶有過之,不過,也有很無聊的時候,寫不完的報告、做不完的分析;逮不到壞人時,還會有很深的挫折感。而且看到有些人年紀輕輕就誤蹈法網,也會替對方惋惜不已。總之,跟電影還是不一樣,至少我們不一定能像成龍那般,屢屢逢凶化吉,現實世界是比較殘酷的。」
「可是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佩玲不服氣地反駁。
「這得靠五分本事、三分謹慎和兩分運氣。有時候你就算本領高強,也夠謹慎,但老天不保佑,也是枉然。」子威感歎地說。
良玉覺得氣氛有些感傷,連忙岔開話題。「你們決定好了嗎?我們先點菜吧!」
子威招手叫服務生過來,良玉代齊康點了客七分熟的神戶牛排,替自己點了明蝦沙拉,佩玲點了客魚排,子威則要了沙朗牛排。
服務生離開後沒多久,齊康就匆匆趕了來。
「你們點餐了嗎?」他問。
「點了。」良玉抽出面紙,替他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附近沒停車位嗎?」
「今天是週末,這一帶的車位都被佔滿了,我停在收費停車場,所以走了好一段路。」
「辛苦了,喝杯水吧!」良玉將冰開水遞到他嘴邊,齊康握住她的手喝著水。
「瞧你們這種旁若無人的幸福樣,有時還真嘔人呢!」佩玲揶揄道。
「羨慕的話就趕緊也替自己找一個呀!」齊康笑道,摟緊良玉後又說:「你們看,我們這樣算不算是舉案齊眉?」
子威翻了翻白眼,故作噁心狀。
「齊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文縐縐了?拜託你稍微控制一下,千萬則讓你的酸氣熏死我們的警局同仁。」
「我看你是嫉妒罷了。」齊康不認輸地冷哼道。
「是呀,我今天才對你甘敗下風,遣詞造句我是不如你,可是不知道上次局長說的那篇錯別字連篇的報告是誰寫的?」
「嘿,是楊干中幫我寫的,我只負責簽名而已。」齊康趕緊替自己辯白,「你問問良玉就知道,我可是學富五車的,上輩子還是……」他望著良玉求證,「御史對不對?」
子威差點笑岔了氣,「御史?看不出來喲,我怎麼記得你有次國文還補考呢?」
「那是因為我考試遲到了,來不及寫完考卷。」
「是呀!整整遲到了二十九分鐘,但就不知道是為什麼遲到喔?」子威毫不放鬆地逼問。
齊康漲紅了臉,忙著向子威使眼色。
「我的名聲是不像你那麼無瑕,可你也不要揭我瘡疤。」
「你到底為什麼遲到呢,齊康?」良玉被挑起了好奇之心。
「紀子威,不可以說。」
「為什麼,子威?」良玉也知事有蹊蹺,八成是有關齊康的風流韻事。「齊康,你何必怕人說呢?如果是關於你以前的風流事,不必怕我知道,我不是那麼心胸狹窄的人,也不會追溯既往的。」
「瞧,連良玉都那麼說了。」子威呵呵笑道,「他為了躲開一位大胸脯女孩的糾纏,竟然從公車上跳下來,結果扭傷了腳,進了醫院治療後,才一拐一拐地走進教室,成了全校的笑談。」
「全校都知道你受傷的事?」佩玲不可思議地瞪著大眼。
「因為有個大嘴巴在宣傳嘛!」齊康氣惱地瞪著子威。
「嘿,不關我的事。是你跟教官說我當時在場,還要我去作證;誰知道我向教官報告時,又被隔壁班的曾志雄聽見,他四處為你宣傳,怎能怪我?」
「不能怪你!你不知道我被你害得多慘呢!那個曾大嘴說話之惡毒,簡直可以列入金氏紀錄,他竟然說我把人家肚子搞大,所以那個三八婆才會在公車上追殺我,還說我當場嚇得混滾尿流,不慎從公車上摔下來。把我說成了不負責任的人,害得我……」
「害你沒追上校長的女兒對不對?」子威幸災樂禍地笑咧了嘴。
「是呀,你就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恨你。因為我知道你也對莊晶如有興趣,還以為你是故意散播對我不利的謠言,好在那莊品如也沒看上你,否則我鐵定找你拚命。」
「這麼說來,張建宏算是救了我一命囉。」子威哈哈大笑,齊康也被他的笑聲所感染,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兩個大男人為前塵往事笑得不可抑遏,正在吃沙拉的兩個女孩卻是一頭霧水。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可不可以分享一下?」佩玲好奇地看著他們。
「這個嘛——」子威抿了抿嘴笑道,「當年我們有不少前後期的同學都喜歡上莊晶如,其中追得最賣力的就屬我跟齊康,結果齊康因為公車事件而被莊品如三振出局,而我不過是個窮小子,她大小姐自然看不上。後來她嫁給了我們的學長張建宏,洞房花燭夜當天,我們這幾個失戀的人卯足勁合作整張建宏,氣得他當場翻臉,從此和我們相看兩討厭。」
「這有什麼好笑的?」佩玲領略不出其中的可笑點。
「整人的過程挺好笑的呀!」齊康回答。
「不,依我看還是去年署長生日,張建宏帶他老婆出現時最好笑。」子威刻薄地補充,又引來齊康的笑聲。
「到底怎麼個好笑法?」良玉狐疑地挑高雙眉。
「唉,你就不知道呀……」子威又和齊康「嘿嘿」地笑了一會兒後才說:「當張建宏帶著莊晶如出現時,我們根本就不認得他身邊那個水桶腰、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庸脂俗粉會是我們當年付出滿腔熱血的水晶仙子。我、齊康,以及昔日的情敵們當場看傻了眼,再看到莊晶如對張建宏頤指氣使的模樣,差點跪下來感激張建宏昔日所作的犧牲。若不是他的「捨身取義」,只怕我們其中的一個倒霉鬼就要做他的替死鬼,壯烈成仁了。而齊康那小子更過分,他竟然挽著一位性感美女走到張建宏身邊,拍拍他的肩說:「余兄為我們入地獄的恩德,小弟沒齒難忘!」張建宏一開始還沒聽懂,可是一見到我們在旁抱著肚子狂笑,立刻就明白了,氣得咬牙切齒,又不好發作,整個宴會就看見他老兄綠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