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岳盈
「傻瓜,你……」明明心裡有那麼多的話想反駁,想勸他愛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只想著保護她,但當他說保護她已經變成他的本能時,所有的話全都像鐵塊般梗在喉頭,說不出口。
「你才是傻瓜呢!」朱長樂寵溺地抵著她的秀額道,灼熱的男性氣息呼在她臉上,有如醉人的春風般迷醉了她的心。
「都會問,如果我死了,你怎麼辦。怎不想想,如果你有個萬一,我又情何以堪!我是個男人,本來就應該保護自己的女人,何況寧妹妹是我想用整個生命來喜歡的姑娘呀,我更要不計一切,就算會犧牲性命也要保護妥當嘛。」
用整個生命喜歡的姑娘……犧牲性命也要保護妥當……
海寧熱淚盈眶。
朱長樂對她的好,她一直都清楚感受到,可是……到現在她仍然無法明白自己是何德何能讓朱長樂這般好條件的俊雅男兒如此愛戀她。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還常常對他任性發脾氣,但他總是一再忍讓,毫不吝惜地把對她的情意掛在嘴邊,說得像剛才那樣順……
「我不值得你這樣對待……」
「傻瓜!原諒我又要罵你了。寧妹妹平常時候都很聰明,不知為何今天卻這樣笨。你當然值得!」
「可是我什麼都沒為你做……」
「傻瓜加笨蛋!」他寵愛地輕捏她粉嫩的臉頰,觸感的溫膩令他心頭一陣茫酥酥,差點忘了接下來該講什麼。「你毋需為我做什麼,好讓我愛上你。愛了就是愛了,沒有任何理由,如果一定要理由,就得去找月老要答案,我是沒辦法給的。反正我見到寧妹妹的頭一眼就喜歡上了,那一刻,你便值得我用盡一切知道的方式來寵你、愛你,所以別說傻話了。」
「阿樂……」胸臆間洶湧的熱潮幾乎令她難以負荷,海寧在他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時,柔美的櫻唇逸出一抹淺笑,「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問這樣的傻問題。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也一樣想要愛護你,所以,以後要小心,別跑去危險的地方,不然我一定追去,到時你要是又為了保護找而受傷,可得忍受我的抱怨喔。」
「我一千一萬個明白。」
朱長樂笑得嘴都快咧到腮邊了,怎麼也沒料到海寧會回應他這般露骨的情話,胸臆間潮湧著溫暖且心滿意足的情緒,理智表層下的渴望也被這股情緒所激發,那是他只能在夢裡、心裡偷偷想的,但此時此刻似乎觸手可及。
「寧妹妹……」他大膽地拉近她,朗星似的眼眸閃著如炬的熱情,低沉的嗓音散發出誘人的音韻。
海寧在他專注而深沉的注視下,隱約猜到他想做什麼,嬌軀輕顫著,眼瞼沉重地輕輕合起。
偷香成功了!
朱長樂的心跳急促,狂飄的喜悅燙熱地在血管裡鳴唱,抵住的唇瓣柔軟得不可思議,讓他害怕一個蠢動會弄傷。
可是,就這麼貼住不動,兩個人都會窒息。
那他是不是應該……
男性的本能促使他動作,先是吮了吮她香唇,她沒有拒絕,他又大膽地伸出舌頭描繪她唇緣,接著捺進她雇內,在抵住她貝齒時,她主動地為他開放,讓他一顆心高興得要飛出去。
順勢伸進她嘴裡,那裡溫暖、柔嫩得讓人沉醉,他輕輕地吸吮,體內的熱潮洶湧得更厲害了。
「嗯……」
太親暱了,海寧暈沉的腦子裡掠過這個思緒,女性的嬌軀卻馴服在他有力的懷抱裡,頭微微仰著,承受更多他給予的甜蜜,忘了呼吸。
「咳咳咳……」朱長樂一時激動,被口水噎著了,急忙放升嬌臉漲得通紅的海寧,兩人眼對著眼的激烈喘息著。
「若知道你願意,我早就抱你了,也不用飽嘗相思之苦。」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朱長樂嘴角揚高,臉上有著滿足和得意。
「你……」海寧又羞又氣,這傢伙的正經維持不到一時片刻,她氣惱得伸手推了他一把,啐道:「不理你了!」
「哎喲,疼疼疼……」
原來,他一不留神被她推得仰倒在床上,被豹爪抓傷的傷口可不就碰著了嘛!
海寧不忍心,忙又回到床邊探查他傷勢,被他一伸手就抱住。
這次,她再也不忍心推他,只好扶他坐起身,讓他賴皮地再度吻上她的嘴。
第九章
在興安派待了大半個月,海潮決定該是返回長白的時候。
呼顏克雖然還想留人,最後仍尊重她的決定,但執意要送她回去。
「別跟我爭,海潮。」還未到真正別離的時刻,呼顏克的神情已經是一派黯然神傷了。「我對你是相聚難,別離更艱。何況朱長樂身上有傷,雖然已痊癒大半,但一路上都是山路,沒人照應總是不安。反正,我也要派人沿途打點,索性就派自己去。」
「你……」望了他一會兒,海潮知道勸服不了他,無奈地歎氣道:「隨便你吧。」
「謝謝你。」
這三個字卻如千斤石頭壓向海潮心頭。明明是他施予恩惠,反而向她道謝,教她如何承受得起?
但不承受又不行,已經負他這麼多了,不能連他的癡心也狠心拒絕,那無異將他推進痛苦深淵。至少,在她可接受的範圍內順他的意吧。
抖落唇邊的一朵苦笑,海潮只能望著他欣喜離去的背影發怔。
不求今生,但修來世。
他真的能這麼想嗎?
呼顏克的想法自然不那麼單純。
他也知道海潮對風揚用情至深,他想在短期內讓她忘了風揚,無異是緣木求魚。而生命是那樣短暫,尤其是兩人都已邁入中年,剩下的日子還有多少?他必須把握每一個可以和海期相聚的時日,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還是有幸成為愛侶,只要能時時見到她,便已足夠。
他是下定決心,以後的日子要和她長相左右。如果她不願待在蒹葭園,那麼,他就追隨她到天涯海角,即使待在長白山風揚的墓前守墓都無所謂。
主意打定後,呼顏克將興安派裡的事務交給胞弟呼顏難打理,帶著徒弟呼冶達護送海潮一行人回返長白。
沿途有朱長樂說說笑笑,眾人也不無聊,曉行夜宿了的半個月,順利回到長白。
以掌門古振塘為首的長白派眾人見到海潮等人順利將海寧帶回來,都十分欣喜,但呼顏克的再度來訪卻讓他們錯愕不已,但表面上仍能維持著禮貌。
「令師謝世時,我很遺憾未能在他靈前祭拜,這次有機會再度造訪貴派,呼顏克希望能到風前掌門墳前致意。」
就算呼顏克前倨後恭的態度令人生疑,古振塘也沒表現出來。對方都客氣有禮地提出請求,自是無法拒絕,古振塘只好命門下弟子準備香燭祭品,率領相關人等陪他往風揚長眠之地致意。
站在風揚的墳墓前,呼顏克默默垂首,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旁的海寧心情十分激動,甚至是悲痛的。
明知他是親生父親,卻無法像想柔一樣以女兒的身份拜倒在墳前悼念、哭泣,連來祭拜都要以呼顏克的名義才顯得名正言順,她這個當女兒的何其可悲呀!
而這樣的悲痛還不能逢人訴說,就連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都猶豫著是否能告訴她,又要如何告訴她。想柔知道後會不會願意認她這個姐姐,她一點都沒把握,只能默默在心裡反覆思量,猶豫再猶豫。
「寧妹妹。」
一隻溫暖的手悄悄從身後握住她,海寧不需回頭,便從那溫柔的聲音及溫暖的掌心知道是朱長樂。她下意識的緊握了一下,心中的傷痛奇異地緩和了。
「古掌門,剛才在令師墓地附近看到一棟尚未建成的屋舍,那是做什麼用的?」呼顏克默待完畢後,轉向古振塘問。
「海師叔之前曾提過要在先師墳前與家師母結草廬而居,我們便趁她前去貴派接回海師妹的這段期間,予以興建,再過些日子就能完成了。」
「是海潮要住的呀。」呼顏克看向海潮,後者像是沒聽見他們的談話似的,目光仍垂注著風揚的墳墓。「不會太寒酸嗎?」
古振塘俊眉蹙起,表情微顯氣惱。這傢伙以為自己是誰?有什麼資格做這種批評!
「不會!」海潮抬起眸冷冷地看他。
呼顏克知道她被惹惱,隨即陪了個笑臉,「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從寧兒那裡知道,你住在家裡時,也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怕你不習慣。」
「這就不勞呼顏兄憂心了。海潮一向隨遇而安,瓊樓玉宇可住,野地露宿亦無妨,一座草廬便可棲身。」
還真的生氣了,連語音都回復到之前待他的冰冷態度。
呼顏克懊惱自己太過莽撞,急思補救之道,語氣和緩地說:「你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沒話講。」說完,他轉向古振塘,「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古掌門是否願意成全?」
既然是不情之請,他又何必成全!
心裡雖這麼想,古振塘仍客氣地回答:「呼顏掌門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