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岳盈
「爸!」老爸是太自信了,還是蠢的搞不清楚狀況?
秀雄煩躁地在廚房踱來踱去,最後實在受不了,便溜出廚房窺伺餐廳裡的兩個人。見兩人有說有笑,心情更煩躁了。
「爸,他們好像很談得了,一點都不像分手的夫妻。你真的……」
「秀雄……」何茂榮低笑了起來,對兒子搖頭。「爸不怪你,因為你不像我瞭解你媽。」
「可是……」
「好了。」何茂榮安撫地朝兒子招手,要他一塊在角落的小桌子坐下,看進那雙年輕、浮躁的眼眸裡。
「就假定情況像你想的那樣好了,那也是你媽的選擇。如果她認為佳音的親爸爸比我更能帶給她幸福,我會尊重她。」
「爸,你怎麼可以……」他驚叫了起來。
「噓……」茂榮搖了搖頭,眼光顯得深邃而幽遠。「孩子,愛不是佔有對方,而是……謀求所愛的人最大的幸福。如果你媽跟我在一起,是她覺得最幸福的時候,爸爸比什麼都開心。如果她跟我在一起不快樂,那我也會不快樂,倒不如讓她能跟可以帶給她快樂的人在一起。有時候愛一個人,必須學會放手。就像我愛你,卻在當初不懂得放手,只想把你緊緊捏在手上,不讓你學壞,反而把你逼得更遠是一樣的。你明白嗎?」
「爸爸……」秀雄的眼眶灼熱了起來。
「放手吧。當你學會放手時,你會找回自己的快樂。」他意味深長地說。
「爸……」秀雄羞窘的別開眼。「你知道我……」
「知子莫若父。」茂榮感歎地道,「從你十三歲時,想偷看佳音洗澡開始,爸就知道你喜歡上她了。」
「爸……」陳年往事讓他慚愧的想找個地洞鑽。
「可是佳音只拿你當弟弟,這點你一定要瞭解。」
「所以你……」
「爸當然不能讓寶貝女兒的清白之軀被人瞧見,就算那個偷窺者是我的寶貝兒子也一樣!」茂榮站起身時,打了兒子一記爆栗。
「爸!」秀雄捧著頭呼痛,不禁要想,到底是兒子寶貝,還是女兒寶貝呀!
嗚……挨打的人是他啦!
***
走在餐廳外的長方型觀景平台,風一陣陣地吹來,拂過綠意光影,空氣裡浮動著沁人的香息。
佳音連續地深呼吸,任清新甜美的空氣納入肺裡,流通四肢百骸,瞇起眼眸看著恣意灑在花壇間的陽光。
天空很藍,太陽很艷,這種天氣一點都不適合散步。她輕喟出聲。
「爸爸應該讓我留下來幫忙。這種時候不適合帶你參觀。陽光很烈呢。是要到房間休息,還是在這裡坐一下?」
幸好此處有遮陽棚,不然準會曬傷。
「有沒有隱秘一點的地方?」田歆不動聲色地把手探向她腰間。
「隱秘一點的?」佳音眼中浮起疑惑。
他手一收,嬌小的身軀被鎖在他懷裡,熾熱的呼息伴隨著渴求呼上她敏感的耳朵。
「我想吻你。」
「啊!」她驚慌地掙扎,「不可以啦。」
「拜託!我們有幾天沒親熱了,我真的好想你……」濃濁的嗓音溢滿渴望,田歆以臉磨蹭著她,慌得佳音左顧右盼,就怕被人瞧見他的逾矩。
「這裡不可以……」
「那帶我去隱秘的地方……」他的聲音帶著引人墮落的誘惑。
「我們這裡哪有什麼隱秘的地方!」佳音指著周圍說,「你自己看,全部都是一覽無遺的!」
的確是!
田歆眉頭旋緊,遠觀近看,除了屋子外,還真的沒有所謂的隱秘地方!
「我們去房間。」他毅然決定。
「不可以……」佳音羞得滿臉通紅。
她是未出嫁的閨女,怎麼可以跟男人進房間……
「你剛才不是建議我到房間休息?」他不滿地瞅著她。
「那是你自己去,我可不能去!」
「佳音!」田歆的聲音充滿挫折,不甘心地抱著她不放。「我想你呀!」
「我們天天見面呀。」
「可是這幾天……我都沒有親到你……」
「真的不行啦!」她用手堵住他壓下來的嘴唇,眼瞳慌亂地左瞄右移,「這裡是我家耶!而且兩個爸爸都在,你怎麼可以這樣啦!」
見她都快哭了出來,田歆只好放開她,神情落寞。
「以為跟你回來,你多少會陪我……」
「你要給爸媽留下好印象呀。不然他們怎麼放心把我交給你!」佳音也很委曲。
田歆聞言一振,激動地拉住佳音,「你是因為這樣才……」
她紅著臉,輕輕點頭。
「好好……我一定會給你爸媽好印象。」他熱切地保證。
「嗯。」佳音抿嘴一笑,示意他跟著坐下。
這裡雖然不若有空調和電扇的室內般清涼,但山風徐徐吹來,帶著花草獨特的香味,不僅通風,氣味也很宜人。
「不曉得樂老師會跟你媽談什麼。」田歆隨意找個話題。
「不外就是談一些前塵往事,近況什麼啦。」
「我看他顯然還對你母親舊情未了,你想他會不會……」
「媽不會肯的。」佳音搖頭。
「你沒想過他們復合嗎?」他的語氣是試探的。
「那爸爸,我是說我繼父怎麼辦?」佳音睜圓眼問他,「我不能因為那是我親生爸爸就希望媽媽怎麼做。繼父向來視我如己出,和媽媽互相扶持了大半輩子,甚至在媽媽生病時,不分日夜的守護她。他們之間除了愛情之外,還有恩情,媽媽不可能背棄他。何況……」
「何況怎麼樣?」
「這個親爸爸和媽媽畢竟分開了二十一年。就算之前愛得再濃烈,也被歲月給掏空了。媽媽對他也許還有一份眷戀,但不足以讓媽媽因此離棄繼父。」
「你說的有道理。樂老師是無法說服你母親跟他復合,但如果他要的是你這個女兒呢?」他表情緊繃了起來,「你怎麼說?」
「我本來就是他女兒呀。」她一臉理所當然。
「我是說,如果他要你回去……他身邊?」
佳音可以感覺到他的緊張,聲音輕輕地回答:「爸爸是跟我提過,他希望安排我進茱莉亞音樂學院……」
「那你怎麼說?」他緊接著問。
「我有自知之明。不管是能力或音樂素養,我都不夠格。他是說可以指導我,可是我知道自己最缺少的是野心。雖然我主修的是鋼琴,也是他的女兒,不代表跟他一樣適合當鋼琴演奏家。媽媽讓我學音樂,不是為了那個目的,她只希望我快樂。最重要的一點是……」
田歆一顆心被提到喉腔,他熱切的期待著她吐出的「最重要的一點」,那必然是他吧。呵呵。
「我都跟者孝約好了,畢業後要開一家音樂班,怎麼可以撇下她不管!」
怎麼差這麼多?為什麼是者孝,不是他?
田歆俊臉垮了下來,但他隨即安慰自己,只要佳音不跟樂賓走,為了誰都好。
「不過我還是答應爸爸……」
什麼?好不容易安下的心,又再度的提了上來。
「暑假時,陪他去歐洲巡迴演出。如果還有時間,就跟他回美國一趟。我已經把證件交給他去辦了,順利的話,下個月就走。」
田歆鬆了口氣,埋怨道:「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害我一顆心忽上忽下的。」
「對不起。我擔心你會生氣嘛。」她探了探舌頭,「要去一個月呢。你真的沒關係?」
「這個嘛……」他搔著下巴,像在考慮,俊麗的眼眸似笑非笑,流轉間,只見飛揚的神采,卻無一絲離別在即的相思怨恨。
「也該是時候了。」他湊近她,兩張唇近得呼吸可聞,灼熱的氣息拂紅了她頰膚。
「什麼意思?」她輕喘地問,在他炎炎的目光下,她體內的溫度如往常一樣升高,呼吸跟著急促。
「你見過我奶奶,我也見過你爸爸媽媽,這次趁你去歐洲時,順便到波爾多見我爸媽,不就雙方父母都見過了嗎?這樣等我們回來時,就可以依照奶奶的意思,辦一個正式的訂婚宴了。」
說著,他輕輕的吻住她的唇,很快地,這個吻如往常一樣變得深入而熱烈。
佳音的視線開始模糊,除了專注在眼前的吻外,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其他事,甚至忘了兩人正處身在毫無遮蔽的大庭廣眾下。
***
酒鄉今晚熱鬧如往昔,店門口卻貼了一張「家有喜事,歇業一日」的紅紙,原來是酒鄉的大股東田歆在這裡舉辦訂婚宴會。
觥籌交錯間,眾人紛紛獻上祝賀和禮物,者孝抱著金光閃閃的瓶狀物上前,嘴角噙了抹神秘笑意。
「包君滿意。」
田歆揚起眉,周圍的人群喳呼了起來。
「拆禮物,拆禮物!」人人都好奇看起來極為「聳」的包裝紙下,究竟是什麼神秘禮物,讓者孝如此胸有成竹。
田歆順應民情,和佳音一起拆開,一點都不意外是瓶酒,他卻怔在當場,感覺著陣陣喜悅的泡泡往上衝。
是他無緣一嘗的匈牙利產的百年TOKAJI!
「這怎麼可能!」他既驚且喜,眼神無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