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岳盈
"我還以為你睡得不省人事。"梁母想起當夜的情形,自己那時候本來只打算開門看看是誰在外頭吵鬧不休,但在聽見芙蝶的哥哥單百鳴所說的話後,忍不住跑去客廳,卻忘了關上房門,沒想到丈夫不但沒有睡熟,還被罵醒,也聽見那些話了。
"可是你什麼都沒說……"
"我沒力氣開口呀。"粱父再次歎氣,一雙和兒女相似的眼眸裡盈滿無辜,"雖然聽得見你著急呼救的聲音,嘴巴卻沒辦法回答。"
"你在醫院醒來後,也沒說、沒問,還有後來……"
"看到你和鳳荃為了我的病著急、憂慮,都瘦了一大圈,我擔心這麼一問,不但於事無補,反而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隨著時日過去,芙蝶沒再來找鳳荃,我失去了問清楚的動力,直到苕萸來我們家……看到鳳荃逐漸恢復笑容,苕萸對我們也很孝順,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沒想到以你的頑固,竟會有這麼開明的一面。"粱母瞅著丈夫,語氣滿是感慨。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會擔心,還不是怕鳳荃不幸福。只要她過得快樂,喜歡的人是男是女也不用太計較了。"
鳳荃聽得很感動,然而鳳岳不滿的眼光卻寒冽如冰針般地直朝她射來,害她不禁感到納悶,不會連老爸都誤會她跟苕萸吧?
想到這裡,她便頭皮發麻。
"爸,您剛才說直到苕荑來我們家,您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難道您以為我跟苕萸是……"
"不是嗎?"粱父遲疑地反問,視線在苕萸、鳳荃和芙蝶之間來回游移。
"粱伯伯的確誤會了。我和鳳荃是姊妹般的感情,不像她和芙蝶是相愛的。"苕萸對於自己與鳳荃的關係一再遭到誤解感到無可奈何。
"這樣呀……"粱父不由得一陣悵然。
看出他的遺憾,芙蝶忍不住道:"梁伯伯,雖然我不像苕萸那樣能幹,可我是真心愛著鳳荃的,也願意孝順您跟粱媽媽,希望您給我機會證明這點。"
"哎,我不是嫌你啦。"梁父不好意思地搖頭,"只是我一直以為鳳荃對苕萸有意思,還在想如果苕萸願意為了鳳荃永遠留在我們家,有這樣半個女兒也很不錯。"
雖然苕萸不可能為我永遠留在梁家,但爸爸忘了您還有個貨真價實的兒子嗎?"鳳荃擠眉弄眼地來回瞄著鳳岳和苕萸,在場的人很快就恍然大悟。
"對喔,我怎麼忘了鳳岳!"在梁父開朗的笑聲裡,鳳岳含情脈脈地望向苕萸羞紅的臉。
"我也是!"梁母的聲音跟著興奮起來。"這幾天只想著要怎麼說服你接受鳳荃和芙蝶的事,卻忘了問鳳岳和苕萸的事了。我早就懷疑他們有什麼,只是不敢相信鳳岳會這麼厲害,才幾天的工夫就追到苕萸了。"
"什麼幾天?媽,您也太小看您兒子了!"鳳荃誇張地,"第一天就……"
"梁鳳荃!"鳳岳擔心苕萸臉皮薄,受不了姊姊的口無遮攔,連忙出聲斥喝。
果然證明他的擔心不是多餘,苕萸羞紅臉,迅速將茶几上的杯盤一收,靦腆地丟了句,"我先拿去廚房。"隨即快步往門口走去。
"你看你!"鳳岳埋怨地瞪視孿生姊姊。
"看我幹嘛?"鳳荃促狹地笑道,"這張臉你還看不煩呀?還不如去看苕萸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鳳嶽立即領悟,在眾人的笑聲和期待的視線相送下,尾隨心上人而去。
***
"我幫你。"
還沒走到廚房,鳳岳醇柔的聲音便自身後趕來,手上的重量一輕,苕萸羞怯地說了聲謝謝,目光如水地流向身邊的男子,他高大的身軀有種令人安心的力量,讓她也想像他所接過的杯盤般,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心猿意馬間,兩人來到廚房,鳳岳將杯盤放進水槽。
"留給管家明天來清洗就好了吧?"他好聽的聲音裡有抹期待。
"這些都不需使用洗碗精,以水沖洗即可,不用麻煩到管家。"苕萸不解風情,依照往昔的習慣,打開水龍頭;在嘩啦啦的水聲裡沖洗杯盤。
"可是我……"
"不清理乾淨的話,明天做早餐時很礙事。"她解釋著。
"那好吧,我來擦乾。"他自告奮勇的說。
"嗯。"
其實廚房裡配備有最新型的自動洗碗、烘碗機,三天來晚餐上使用的碗盤,都是由芙蝶和鳳荃負責放進洗碗機裡,然後把管家準備好的水果與零食端到視聽室。苕萸則依照每個人的喜好準備飲品,影片時間結束後,三人會一起收拾。
鳳岳不是沒想過要幫忙,而是覺得一個人男人跟三個女人擠在廚房裡很尷尬。
但此刻,當他與苕萸站在水槽前清理杯盤,屬於她的淡雅幽香若有似無地繚繞鼻端,隨著呼吸進入他體內,激起潛藏在心底想要擁她人懷的渴望翻上心頭,他不禁懊悔這幾日來的虛度光陰。
是沒必要跟三個女人擠在廚房,但他很樂意跟苕萸獨處呀。
雖然這幾日,苕萸的時間都被鳳荃和芙蝶佔住,但只要他提出請求,鳳荃和芙蝶不至於霸住清理工作不放,肯定會願意讓他幫忙苕荑。他卻沒有想到這些,反而任相思糾結於心,明明兩人的形體如此靠近,心卻遙遠疏離。真是豬頭!
鳳岳不住地搖頭,正將最後一個清洗好的盤子遞給他擦拭韻苕萸看到他的舉動,擔心地問:"你怎麼了?"
"嗯?"他恍然回神,在她眼裡看到憂慮。
"你一直搖頭……"
"啊?沒什麼。"他不好意思地搖頭回答,隨即領悟到自己竟然又不由自主地做這個動作,不由得莞爾。"真的沒事。這是最後一個嗎?"
"嗯。"
他接過濕盤子,三兩下便擦乾,眼光熱烈地直視向苕萸,語音低沉地探問:"我們去院子裡走走好嗎?"
梁家前院規劃了露天座椅的日式花園,月下散步其間,別有一番閒情逸致。
情人相約月下的浪漫同樣吸引著苕萸,然而,女性的矜持令她遲疑地望向廚房人口,鳳嶽立即會意。
"我們可以從後門出去,就不會遇上他們了。"
苕萸被他說中心事,粉頰一紅地低下頭。
鳳荃說破她與鳳岳的情事,讓她羞赧地沒法立即面對梁家二老熱烈的探詢,薄嫩的臉皮更無法負荷鳳荃的調侃。可是她實在好想跟鳳岳獨處,三天來,他們相見卻不得相親,只能以目光交換彼此的心情,礙於身旁總有人在,無法傾訴相思。
"來。"
冷涼的小手被熙和的大掌給握住,苕萸心房裡像有頭小鹿因這個舉動而興奮地來回奔躍。她呼吸急促地被他挽著走向廚房後門,比室內溫度高了幾度的夜鳳迎面拂來,空氣裡瀰漫著花草的香味,是她栽種在後院的芳香藥草。
鑲嵌在廚房外壁的太陽能燈管照出了輪盤式的花壇,這裡栽植有十幾種芳香藥草,全是苕萸日常使用到的,彷彿意會到主人來臨,全都窸窸窣窣地搖擺起來,展現鮮艷的姿色,希望得到注目。
可惜的是,它們的主人根本來不及注意到它們的存在,便被有力的臂膀給緊緊圈住,窈窕的女性身軀抵著帶上的後門,灼熱的氣息密密實實地籠罩過來,苕萸陷進鳳岳熱烈的親吻中,意亂情迷。
"我好想你……"低啞的呢喃自稍微移開的嘴唇裡洩漏出來,夾雜著男性的喘息,另一個熱吻再度襲上,彷彿要彌補這幾日來的不得相親,鳳岳像餓極了的蜂蝶,飢渴的吸吮著苕萸如花的唇瓣,然而,再多的親吻似乎也澆不熄他胸中的烈火,平息不了他體內的渴。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太快了,不管是苕萸或是他都尚來準備好迎接激情的到來。壓抑下小腹深處的慾火,鳳岳緩緩移開唇,目中燒著火炬般的熱情,不捨的逡巡著她秀麗的小臉,白裡透紅的膚色就像引人垂涎的水蜜桃般細緻、易受傷害,心弦驀地扯緊。
"我們不是每天見嗎?"苕萸氣息不穩地回答,儘管鳳岳說那句話已經是兩分鐘以前的事了。"那不一樣。"鳳岳再也忍不住的抱怨道:"總是有人在你我身邊,想要親親你、抱抱你,不知道有幾雙眼睛在盯著,害我連靠你太近都不敢。""現在怎麼又敢了呢?"她仰著頭看進他眼中,語氣裡有抹俏皮。"現在只有你我呀。兩顆大燈泡不在,終於,你是我一個人的了。"他陶醉地嗅聞她的味道,嘴唇輕輕刷過她絲緞般的頰膚。
苕萸好笑地彎起嘴角,"說不定在鳳荃和芙蝶眼裡,我們才是兩顆又大又亮的電燈泡呢!"
"纏著你不放的人,可是她們喔。"鳳岳不以為然。"一個是從不進廚房的千金嬌嬌女,另一個則是非要人使出終極手段才能叫醒的賴床鬼,這兩三天來都一早到廚房報到,害我想利用那段時間跟你培養感情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