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孤男三女

第10頁 文 / 岳盈

    "你說什麼呀!"苕萸受不了地翻起白眼,腳步跟著她的帶領向前滑步,漫不經心地回嘴,"從來都沒有被你抱過,哪裡來的琵琶別抱!"

    "我現在不是在抱你嗎?"鳳荃摟緊她,刻意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抹邪氣。

    "心裡有別人的抱,可不是真心的抱。"苕萸絲毫不受她愚弄,意有所指地回答。

    鳳荃挑眉,突然,她帶笑的神情一凝,苕萸可以感覺到扶在她腰上的手明顯僵硬了起來,好奇地順著她發直的眼光看過去,眼睛一亮。雖然今晚的來賓個個妝點得嬌美似花,但站在人群之外的那朵冷艷玫瑰仍讓人一眼就看見,而且很難轉開眼光。乳白色的細肩帶低胸及膝禮服將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得令身為女性的苕萸也心跳加速,透明如白瓷的肌膚粉嫩得讓人想起最高品質的水蜜桃,加上一張傾城絕色的嬌顏,那輕薄似水、甜櫻桃色的唇,即使是緊緊抿著,依然顯得性感、甜美,誘人想要一親芳澤。

    而那雙眼,鑲嵌在染滿彩虹金粉的眉骨下,深邃中透著迷濛,彷彿有載不動的千愁萬怨,正直勾勾地朝鳳荃瞅來,讓人生出一種將後者海扁一頓,為她消氣的衝動。

    "芙蝶!"

    隨著鳳荃喚出那個被鎖在記憶裡久遠的名字,那冷艷的美女忽然眨落一顆晶瑩的淚珠,眼神複雜地看進鳳荃激動的眼眸裡,在後者伸出長腿朝她走來之前,旋身往外奔去。

    鳳荃怔了一秒鐘,跟著拔腿追趕,苕萸和在場的眾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跟前的一幕,直到尖銳的質問闖進耳,她才從暈沉的狀態下回過神,看進崔詠麗醞釀著風暴的眼眸。

    "那女人是誰?荃怎會追著她出去?"

    突然冒出的問題哪裡是苕萸打結的腦筋可以招架得了的。

    她瞇起閃爍著困惑的眼眸,鸚鵡般喃喃地重複道:"那女人?"

    "就是讓荃把你拋棄在舞池裡,追出去的女人呀!"

    就算是事實,也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嘛。苕萸覺得詠麗的話帶著點幸災樂禍,甚至刺耳。

    "你該不會告訴我,連你也不知道是誰吧?"

    這次聽得更分明了,崔詠麗的話裡還多了些嘲諷與不耐煩,苕萸雖然不明白她為何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自尊心讓她拉不下臉來承認,何況她剛好想起鳳荃剛才喊出的名字所代表的意義了。

    "單小姐是鳳荃的老朋友。"她穩重地說。

    "我看是舊情人吧!"詠麗衝口而出,眼中燒著如炬的氣憤。"苕萸,真不明白你是識大體、有度量,還是癡情到了蠢!人家都欺上門了,你還賢慧地替兩人隱瞞,這擺明就是荃一看到舊情人,便丟下你這個近幾年來陪著她打拚的糟糠妻不管,偏你還笨得不明白這點,你到有沒有察覺到自己被甩了?"

    腦袋裡轟轟作響,苕萸聽得目瞪口呆。

    糟糠妻?她什麼時候變成鳳荃的糟糠妻,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在啼笑皆非的同時,她敏感地察覺到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眼光裡混雜著噯昧的同情和嘲弄,恍然領悟到誤解她與鳳荃關係的,不單是一個崔詠麗?顯然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將她與鳳荃相知相惜、相輔相成的情誼,看得那麼扭曲。

    天啊,難道女人與女人之間不能有單純的友誼嗎?

    苕萸從來沒想過這麼荒謬的疑問竟會有出現在她心上的一天,但她一點都不意外情況會演變至此,誰教鳳荃是個萬人迷!"你們誤會了!"

    咦,她都還沒開口說話,這道醇柔充滿權威力量的聲音是打哪冒出來的?

    肩頭一緊,被用力摟了一下,某種巨大而溫馨的力道跟著傳來,直竄心底。她扭頭瞧去,鳳岳魅力四射的俊顏映人眼簾,鼻頭一陣澀澀的灼熱,跟著視線模糊了起來。

    "苕萸和鳳荃不是那種關係。"他的語氣帶著不容人質疑的堅定,低頭朝苕萸一笑,登時令她為之目眩,迷失在他充滿眷戀寵愛的醉人眼波裡。

    "你怎麼知道?"詠麗懷疑地看著兩人。

    "我就是知道。"他傲然點頭,反在眾女賓面前僵硬得像個木頭人似的,搖身一變成知情的大情人,凝視苕萸的眸光帶著動人魂魄的灼烈,男性舒爽的氣息親呢地籠罩向她。

    "我有沒有告訴你,今晚你有多美麗?"沙啞低沉的呢喃緩緩送進她敏感的耳內,苕萸渾身輕顫,羞澀地低下眼眸,頰上熱度竄高。

    "這件斜肩式的禮服襯得你頸肩線條優雅迷人極了。"粗糙的男性手指輕輕撫過她細緻的皮膚,她卻一點都不覺得被人佔便宜,反而渴望得更多。

    苕萸怯怯地抬起迷濛的眼眸,迎上他眼中的熱意,唇乾舌燥。

    "你們……"詠麗目瞪口呆。

    "失陪了。"他沒理會她眼中的質疑,心不在焉地向身邊的三姑六婆隨意點了個頭,"我還沒跟苕萸跳舞呢!"

    說完,他便以一種獨佔的姿態,帶領苕萸滿場飛舞,因為之前的小插曲而演奏得有些凌亂的樂團很快配合了起來。

    苕萸在暈沉中發現鳳岳的舞比起鳳荃毫不遜色,訝然看進他深沉的眼裡,並無聲地詢問他為何這麼做,但他只是溫柔地注視著她,眸光欲言又止。

    繁星頓時在跟前旋轉了起來,此時天色已完全暗沉,鑲嵌在大廳屋頂、牆壁上的燈具替代了陽光灑下浪漫的光明,苕荑有如踩踏在雲端般飄飄然,手心下的肩膀是那麼厚,好似可以讓人倚靠一生都不會傾倒。

    "苕萸……"鳳岳猶豫地開口,聲音低啞地拂過她耳際"你還好吧?鳳荃這麼對你……""我當然……等等!"苕萸暈沉的大腦因他的話而回到現實,接著警覺到無數雙眼睛正窺伺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她擠出一抹笑意,壓低聲音回答:"我們等一下再談,先讓我想想。"

    就算鳳岳有任何異議,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甚至沒有打擾苕萸思考,只是靜靜地擁著她款擺身軀。

    她感激地看他一眼,千頭萬緒在腦海裡如電般地轉動,思考著該如何收拾鳳荃突然離開所留下來的爛攤子。

    她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回采,但就算會,今晚的宴會流程勢必受到影響。

    真是的,原本計劃要給大家一個驚喜,受到驚嚇的反而是自己。其實,打從鳳荃、鳳岳兩姐弟聯袂出現,引起騷動那刻起,她就應該預料到事情將一步步地脫離她的掌控。

    但現在埋怨也沒用了,跟前必須想個辦法轉移今晚來賓們的焦點,讓她們的興致不至於因鳳荃的退席受到影響,尤其是不要再繼續盯著她和鳳岳看了。

    嚥下升到舌尖的歎息,苕萸的目光很快尋找到分店經理安,她以眼神向她示意,後者很快領悟,隨即轉身去安排。

    "我們跳到旁邊。"當舞曲的旋律到了結尾,苕萸提醒鳳岳,後者一句話也沒多問,以熟練的步姿帶領她舞離大廳中心。

    燈光突然一暗,快節奏的鼓樂從四面八傳來,在閃爍的鐳射燈光下,剽悍俊美的舞男從大廳角落湧出來。結實、賁起的肌肉,俐落、挑逗的舞姿,很快吸引了所有的人的視線,就連鳳岳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低喃無法穿越高分貝的樂聲,於是他貼近苕萸貝殼般白淨、優美的耳朵重說了一遍。這次她聽見了,並幾乎感覺到他嘴唇的蠕動,心跳同時激越如鼓聲,聲聲敲擊得她胸骨生疼。

    她深吸口氣,控制住奔越的渴望,示意鳳岳與她退離大廳,兩人來到空無一人的走廊,厚實的廳門隔開了嘈雜的樂聲。

    "那是我們自美國聘請來的一個現代舞團,以猛男舞聞名全球。在挑起感官衝動的同時,也兼顧了藝術的層次,不少現代舞的評論家認為他們色而不淫,很具震撼效果。"她避開他灼熱的視線,簡單地做了說明。

    "喔。"他不置可否地應了聲,目光在苕萸粉粉嫩嫩的臉蛋上梭巡,發現那雙明亮的眸子裡沒有哀傷,反而殘留著些許興奮,讓他納悶了起來。

    "你不氣鳳荃嗎?"

    "氣她?"她訝異他會這麼問。

    "嗯,她放你一個人,自己跑去追單芙蝶實在太不應該了。"

    "鳳荃這麼做是衝動了點,畢竟她是今宴會的主人,不交,代一聲就跑出去,的確是讓人困擾。"她謹慎地回答,"但身為俱樂部裡的工作人員,我們已經習慣處理這種突發事件了,倒是還好。對了,我不知道你也認識單芙蝶。"

    "我當然認識她,芙蝶的哥哥單百鳴跟我念同一所大學,鳳荃會跟她認識,還是因為我的關係。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鳳荃這樣離開,讓你多難堪呀。剛才那個誰呀……"他皺眉想了一下,腦中仍記不起為難苕萸的女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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