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雲出岫

    呼！

    兩個男人高懸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花伯父，我們先走了。」沈丁帶著笑，朝花少東微微頷首。

    「好的，我家小櫻還請你多多照顧呢！」花少東自然也是笑得合不攏嘴。「慢慢開啊！一路順風。」

    沈丁點點頭，轉頭看向低著頭不發一語的花櫻，看來她是沒打算與父親說聲再見了，於是沈丁向花少東一笑，倒轉車子往公司方向開去。

    花少東站在門口目送兩人離去，然後開心的衝回屋內。

    「阿勇，快去把大姑爺的電話號碼找來！」

    ***

    「喂！」電話一接通，花少東就忙不迭的道：「小杜嗎？我是爸爸啦！剛剛發生一件大事了。」

    為了一件合作案忙到凌晨三點才睡的杜若，聽到手機傳來的刺耳聲響，懊悔著自己為什麼沒關機。

    「早安，爸。」懊悔已經來不及，他只能提醒自己下回要注意。

    「小杜，你知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這不是白問的嗎？杜若相當無奈，卻也只能配合的應聲：

    「不知道。」

    「就是小櫻的上司，那個叫沈丁的小伙子，今天一大早就來我們家前頭接小櫻去上班呢！」

    「沈丁？」杜若的瞌睡蟲跑走了一半。

    「就是啊！我越看那小子越喜歡，真有你的，把事情辦得這麼完美，居然把小櫻安排到總裁旁邊去。」一想到女兒出嫁有望，花少東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喜事、喜事啊！

    另一頭完全清醒的杜若，可沒花少東那麼樂觀了。

    自從上次商會不期而遇，知道花櫻居然調到總裁身邊，他就開始對沈丁與花櫻的流言稍有耳聞。

    現在聽岳父大人這麼說，想來他們兩人之間是真有那麼一回事了。

    只是，像沈家這種商業世家，會有這麼容易攀親道故嗎？

    「小杜？」半晌沒聽到大女婿的回答，花少東不解地喚道。

    「我在。」杜若忙道。

    看來這件事的後續發展，應該很精彩。

    這時候他不免要想，當初安排花櫻進人沈氏是對抑或錯了。

    麻煩！一定會變成大麻煩的！

    「你怎麼沒有很高興？」花少東總算發覺了大女婿的不對勁。「這是天大的喜事，而且還是你一手促成的耶！」

    「一手促成」這四個字狠狠的擊中杜若，他只知道，這件事後來如果爆發出什麼意外，自己絕對是脫不了干係。

    「爸，我並沒有做什麼。」為免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杜若正色的決定要與丈人好好談談，坦誠其實花櫻會去總裁室完全是一項意外。

    「啊，你這孩子就是這點好，都不居功咧！」花少東發出豪氣的笑聲。「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小櫻的事你出力最多，等到她好事近了，爸爸會要她好好謝謝你的。

    「爸，並不是……」杜若頓時頭皮發麻。

    「好啦，你也要上班了吧？就先這樣子，我們有喜事辦唆！」花少東不給杜若翻案的機會，爽快的掛上了電話。

    杜若瞪著手機，頭痛不已。

    沈家那三名長老可不好惹，他有預感，事情會變得很、棘、手！

    該如何撇清呢？

    坐在床上，杜若苦惱著。

    ***

    「你為了什麼生氣，告訴我好嗎？」一路上的沉默讓沈丁相當難受，在依然毫無頭緒的情況下，他再度開口詢問。

    花櫻的回答是看向車窗外，不發一語。

    「小櫻……」沈丁不曾這麼挫敗過，沒想到會在一個剛畢業的女孩子身上嘗到這滋味。「有什麼事不能說的嗎？」

    花櫻抿緊了唇，依舊不發一語，看著車外的上班車潮，她也在想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但就和沈丁一般，即使是當事人的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完完全全不想和沈丁說上一句話。

    車內，依然是濃得化不開的沉默氣氛。

    「你打算這麼與我冷戰到公司嗎？」

    聽著他話聲中的濃濃哀愁，花櫻忍不住開口：「我沒有。」

    沈丁看了眼視線依然定著在窗外，就是不肯看向自己的人，很難相信她的說辭。

    「沒有的話，為什麼不看我？」

    「你有什麼好看的？」話回得又快又衝，連花櫻自己都得住了。

    這一點也不像她會說的話。

    「看吧，還要堅持自己沒在生氣嗎？」沈丁沒有不高興，現在他只想搞清楚，為什麼花團會變得如此？

    記憶甚佳的他甚至已經將自己到達她家門口之後的對話—一反覆思量，就是沒找出什麼會惹怒她的句子，那為什麼她會氣成這樣？

    「我沒有。」依然是否認，話聲卻含在口中。

    花櫻心虛得很。否定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可是她自己都知道那是假的。

    她從小到大可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謊言啊！

    思及此，她連忙改口——

    「我有。」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是在生氣了。」

    沈丁也跟著呼出一口氣，只要她願意開口談，事情就能夠解決。

    「為什麼？」沈丁一直得不到答案，「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相當問的聲音。

    「小櫻，有什麼問題就說出來，我實在是不懂為什麼。」沈丁伸出一隻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我剛剛想了很久，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來自己做錯了什麼，又怎麼會惹得你發脾氣。」

    花櫻咬著下唇，耳邊傳來的是他的輕聲細語，發頂是他掌心傳來的溫熱，自己方才惱怒的心，似乎在一瞬間沉澱下來。

    「小櫻？」

    「沒事了。」她淡淡開口。「我役事了。」

    上車後第一次，花櫻的視線落在沈丁臉上，並且有了淡淡笑意。

    沈丁心中的擔憂終於不復見，也回了她一個笑，原本置於她頭頂的手順勢下移，撫上她柔嫩的頰畔……

    花櫻注視著他的笑，著迷的不肯移開目光……

    兩人這一刻完全忘了身在何地，眼中只有彼此。

    叭叭叭——

    後方車子不耐的喇叭聲，嚇了兩人一跳。

    「總裁！」花櫻的氣息不穩，趕忙別開了臉。「綠燈了。」

    第二次，沈丁有種殺人的慾望。

    又是這種突發的意外，把好不容易製造的氣氛一掃而空！忍不住的，他在心中暗自懊悔，並立下誓言——

    下一次、就是下一次……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絕對不停下來！

    ***

    「對了，總裁今天怎麼會到我家去？」尷尬過後，花櫻才想起這個問題。

    「我家也住那兒。」沈丁答得自然。

    一咦？」花櫻想想，的確有可能。「可是總裁怎麼知道我家？」

    「我昨天不小心看到你的資料，所以今天出門才特地過去看一看，我們是不是真是未曾碰面的鄰居。」完美的回答。

    花櫻一笑，「社區裡，多的是未曾碰面的鄰居吧？」

    那個住宅區佔地遼闊，而且每家又皆是獨門獨戶，每棟建築間又隔得相當遠，連隔壁住了什麼人也都很難知道。

    「所以才要作確認啊！」沈丁淡笑，不忘將話題帶入自己設想好的主題裡：「對了，既然我們是鄰居，以後你就搭我的車上下班吧！」

    「不用了。」花樓直覺的搖頭。「不用麻煩……」

    「不麻煩。」沈丁打斷她的話。「我們兩個同部門，上下班的時間也差不了多少，家裡又住同社區，怎麼會麻煩？」

    「可是……」花櫻一時之間似乎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他的論點，但她就是覺得有點兒不妥。

    「有什麼好可是的？」沈丁的語氣輕柔依舊，卻絲毫不放鬆。「你一個女孩子自己搭乘大眾交通工具上下班，我也很擔心。」

    擔心？花櫻看向他，他也會擔心自己嗎？

    「怎麼了，還是你覺得哪裡不妥？」沈丁早有萬全準備，十足把握不管她提出怎樣的疑問，他都能說服她。

    可是他卻沒想到，花櫻只是在深深的凝望他後，問了一句——

    「真的不麻煩嗎？」

    「當然。」沈丁的表情再誠懇不過。「舉手之勞。」

    「做環保嗎？」

    沈丁一愣，而後才發現花櫻說了句俏皮話……相當冷的那種。

    看著他的短暫果愣，花櫻清脆的笑聲迴盪在車內，又引來了沈丁的第二波石化現象。

    花櫻竟然笑了，而且是相當暢快的那種。

    以往她笑，總是秀秀氣氣的嘴角微微上揚，散發出一種天使般的光輝，讓看的人彷彿被溫暖的撫慰著。

    而自己當初就是被她的純淨笑容所吸引。

    可現在不同。

    她在笑，整個人都在笑。原本隱含於眉眼中的疏遠距離感一瞬間瓦解，讓她秀麗的五官變得更為可親。

    看她笑得開懷，沈丁也自動的配合接話——

    「如果收穫是每日有你同行的話，我願意馬上報名環保大使一職。」

    說完，他自己也笑了。

    花櫻晶亮的雙眸盯著他，笑得更加開懷。

    兩個不常大笑的人，就在車內為了一向相當冷的俏皮話笑得樂不可支，完全沒有平日的模樣。

    但，那又何妨呢？

    第八章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也親眼證實了花少東與花櫻的關係，但是當一疊厚重、有關花櫻大小事的報告送到沈丁手上時，他仍是不免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