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雲出岫

    是這樣嗎？原本毫無關係、只是各取所需而湊在一起假扮未婚夫妻的他們，最後動了真感情？

    是這樣的嗎？「不就因為你想跟她過一輩子嗎？」殷之字真想把他敲醒，他怎麼神智不清成這副模樣。「想每天一下班就看到她。有心事的時候會有一雙溫柔的手搭在你肩上，高興的時候會有一個開心的聲音陪著你笑……」

    「阿宇！」韓允文意外的看向好友，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麼的未卜先知。「你怎麼都知道？」

    他想了很久，自己真的是抱著這樣的期望。

    「你自己不知道才奇怪吧！」殷之宇真的是被他給打敗了。「你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智能無限退化了嗎？」

    哪有人都已經訂婚了，卻還搞不清楚感情依歸的。

    「你先前把悅勤帶進帶出的，三天兩頭的就翹掉應酬說是要回家吃晚餐，還叫秘書訂什麼高級蛋糕而且不准送到家裡，說是要親自給悅勤一個驚喜，有時又嫌秘書泡的咖啡沒悅勤泡的好喝、秘書訂的餐點沒悅勤煮的好吃……」殷之宇盡責的提醒他自己曾做過的事。「要是這樣都還不知道你愛不愛她，我只能說你根本不是什麼天才，而是十足的白癡！」

    韓允文無言以對，殷之宇說得對，他是十足的白癡。

    「沒話可說了吧？」殷之宇看著他如喪考妣的難看臉色。

    「你那是什麼樣子啊，既然知道了，還站在原地是想等奇跡出現嗎？」

    「我……」

    「還我什麼我啊！」殷之手無奈歎氣。「我拜託你振作一點好嗎？我一個人可扛不起整個公司啊」想起這幾天的混亂與忙碌，殷之字就渾身發冷。「麻煩你快點去解決私事，然後恢復正常銷假上班好嗎？」

    「再讓我想一下。」韓允文閉了閉眼，滿腦子都是柳悅勤的笑臉。

    他到底該怎麼做呢？

    第十章

    直屬上司不在，遇著了棘手問題的婉晴，只好轉敲梅若彤的辦公室門。

    「怎麼了？」看著婉晴的樣子，梅若彤也皺起了眉。

    「有位先生堅持要找勤姐。」第二次見到韓允文，依然是那般的強勢，讓婉晴所有的拒絕伎倆再度失效。

    「姓韓？」梅若彤的眉微挑了下。「電話嗎？」

    「不是，韓先生人就在外頭。」很顯然的，又是從一樓大門如入無人之境的一路闖上來，婉晴私底下還真的滿佩服他的。「很好，讓他進來吧！」等了幾天，小勤的事總算出現轉機。

    婉晴也鬆了一口氣，在無法洩露柳悅勤的行蹤下，面對韓先生一連串的質問，她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這是？」跟著她進來的韓允文看著陌生的辦公室，以及裡頭那個有點眼熟的人，他搖了搖頭。「我要找悅勤。」

    「她現在不在。」梅若彤揮了揮手讓婉晴出去，隨即走到韓允文面前，伸手請他坐下。「韓先生，你好。」

    「她在哪裡？」韓允文沒心思坐下來跟她閒扯，他現在只想見到柳悅勤，然後跟她說自己有多麼的想她，不想跟她分開。

    「她休長假了。」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梅若彤涼涼的表示。

    「休長假？」韓允文皺起眉。「我必須聯絡上她！」下定決心後，他才知道等待是多麼傷人的事。

    「韓先生，你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你還找小勤做什麼？」他不坐，梅若彤自己倒是坐得很舒適，然後防備的看著他。

    「你知道？」韓允文有絲意外。

    「當然知道。」梅若彤瞪著他。「所以我也沒必要把小勤的聯絡方式告訴你，事情已經結束了。」

    韓允文看著她，看出她是刻意刁難，也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交易是結束了，但是我跟她還沒結束。」他坦白的告知。「我必須告訴她我的決定。」

    「這個決定倒是滿符合我的期望。」梅若彤笑了，如果兩人是互有情愛，事情會變得容易的多。

    「我希望你會帶給她好消息。」抽出柳悅勤的行程表，梅若彤的眼中是無比的慎重。「她最近不是很好過。」

    滿懷感謝的接過資料，韓允文回給她一笑。「我會的！」

    ******

    柳悅勤散步的走回飯店，出來散心的日子並沒有讓她覺得好一點，心情雖然是平復了下來，但總是會不自覺的想起韓允文。

    她甚至覺得，根本不要浪費時間休什麼假、散什麼心了，也許回去投入工作，讓生活忙碌些反而才是最好的靈藥。這樣子的遊蕩，實在收不到什麼成效……

    就這樣決定吧，等等就收拾行李回家去，把店全丟給小梅跟心羽去忙實在讓她覺得過意不去。

    回到飯店經過大廳時，柳悅勤卻聽見了不可能的聲音。

    「悅勤！」倏地停下腳步，柳悅勤難以置信的怔在原地。

    是因為太過思念所產生的幻聽嗎？她真的陷得如此深嗎？所以才會這麼幻想聽見他的聲音，然而下一刻她卻已被擁入寬大的懷抱中。

    「悅勤……」韓允文將頭埋進她發間，幾近虔誠的低喚。

    不是夢！柳悅勤瞪大眼，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他居然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甚至還抱著自己……這裡可是東京不是台灣啊！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推開他，柳悅勤努力保持平靜的口吻，就怕洩露了自己的情緒。

    再次見到他，她的思緒翻騰，原本以為已漸淡忘的記憶又再度被翻起，讓她感覺無力約束——而且想哭。

    「我來找你的。」韓允文看著她，忍不住又擁她入懷。「我好想你。」柳悅勤被他緊緊的抱著，鼻息中儘是他的氣味，她幾乎忍不住的想回答，其實她也好想他。

    時間彷彿就此停下，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著，誰也不想破壞這時的美好，誰也不想離開對方的懷抱。

    但是有更重要目的的韓允文勉強找回理智，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由口袋中拿出一隻方形盒子。

    「悅勤。」他深情的看向她，打開了盒子，一枚婚戒靜靜的躺在白色絨布之中。「這個……」

    柳悅勤看著盒子中央那枚全新的戒指，閉了閉眼。

    「你這是做什麼？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了。」她不想再接受一枚毫無意義的戒指，即使是拿她柳家的傳家寶當作條件，她也不願再答應了。

    「我不是跟你談交易。」韓允文誠心的說道。「我想請求你，嫁給我。」

    「什麼？」柳悅勤瞪大眼。

    「我在跟你求婚，悅勤。」韓允文看著她訝異的樣子，露出一抹淺笑。「我愛你，悅勤。在你離開後，我才知道我們之間早就不只是一場交易，我們的相處不是虛假，我們確確實實的互相吸引著。」

    「這……」柳悅勤摀住顫抖的唇，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悅勤。」韓允文扶住她的腰，避免她一再的後退。「你也是這樣的吧，你也知道這一切不僅僅只是一場交易吧？」

    柳悅勤看著他，一語不發。她當然知道，對她而言，這三個月的相處早就不只是單純的一場交易，但是她完全不知道對他來說，這三個月算什麼？

    她每次回想，就老是想到他的漫不經心、他的公事公辦，他就連訂婚戒指，也都是請店家直接處理。他一切的行為，全是為了不遭人起疑，為了讓交易能順利的進行而已。

    所以她怎麼敢奢望這整件事對他還有其他的意義。

    「悅勤？」看她不回話，韓允文也著急了起來。「你說話啊，難道不是這個樣子嗎？」

    「不……」柳悅勤搖著頭，說出自己心裡的遲疑。「你給我的感覺是，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是建構在三個月前簽署的合約上，所有的行為都只是在履行上頭的任務，只是為了爭奪你最後的單身權……除了這點之外，我什麼也不敢想。」

    她不是不希望他愛她，而是不敢相信。

    「悅勤，我是真的愛你。」韓允文只恨自己無法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想法。「我收回我以前說過的話，我為我以前做的所有混賬事向你道歉，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

    韓允文深情的看著她，拿起戒指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宣誓般——「對我而言，你不是什麼共犯、也不是朋友，更不是什麼『假』的未婚妻！你是我最愛的人。」

    柳悅勤露出笑容，卻忍不住的落淚。

    「真的嗎？」雖然知道這樣問很傻，她還是忍不住的問。

    「當然是真的。」韓允文執起她的手。「嫁給我吧！」

    柳悅勤看著戒指，記憶湧上心頭。「這戒指……」她無法不在意。「我挑的。」想了好些天，有些事韓允文自然是明白了。「我自己跑到珠寶店裡，花了三小時看了近五十款，最後還整合了單小姐跟梅小姐的意見，才決定帶著這枚戒指來找你。」

    「我……」柳悅勤笑了，他懂了，他是真的懂了。

    這一切，都不再只是冷冰冰的合約所定下的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