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雲出岫
少東時間
話說花少東時值壯年,共娶了三任妻子,育了七個如花似玉、各有特色的女兒。而他現在人生的最大目標,不是尋找自己的第四春,也不是想著該要如何擴展自己的事業版圖,而是希望自家的女兒能有個好歸宿。
當然,如果女兒們能夠如自己所願,嫁個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有頭有臉的黑道大哥的話,那自然是最完美了。
而為了自己這個願望,他在每個女兒年滿二十時,都會假借生日宴會之名,廣邀道上大哥前來「熱鬧一番」,自己則在暗地裡祈禱,希望會因為這樣而釣到一個大哥女婿。
只是,先別說大哥們有沒有那麼多時間來共襄盛舉,自家的女兒也不是那好打發的人物。
就拿二女兒花薊來說吧!花少東可真是怕死她了。
他永遠記得,花薊二十歲生日那年,自己也是依循往例的準備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結果還不到當天,花薊就把佈置中的會場給砸個稀巴爛,順帶連要寄出的請帖也是點把火全燒了。
而這樣的大肆破壞似乎還不能讓她滿意,後來她更直接往他的書房裡沖,要不是大女兒花菖蒲及時趕回來阻止,他真不敢想像自己的損失會有多慘重。
他這個二女兒啊!真的不是他在說,可怕死了。
薊的花語是:獨立、嚴格、火爆……而這些特點,在花薊身上都能尋得。
想到這兒,花少東不免憂心。
要他說,花薊的個性跟黑道大哥最「速配」了,只是,她可能會自己做掉大哥,當上一統天下的大姐……
唉,這麼一個不好親近的女兒,哪一天才能找到歸宿呢?
花少東衷心期盼。
第一章
花家的產業,以「春天酒家」為主,而後陸陸續續的開了三溫暖、卡拉OK等等的「聲色行業」。不過這一切,在花少東將一切生意交由女兒打理之後,有了重大的改變。
而其中二女兒花薊所管理的,就是重新裝潢後的卡拉OK,在她的主意之下,變成了藍調酒吧。
當然,在改變的過程中,不免有些「舊客」時時上門做些無理的要求,但花薊可不是好惹的,火爆又嚴格的個性讓她向來都是毫不留情面的將這種鬧事的人給趕出店去。
花薊一點也沒辜負她的名字:雖然美麗,卻渾身充滿了硬刺,讓人難以接近,也不敢接近。
但她一點也不以為意,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人生來就是要對自己負責,她的要求、她的處世態度,她覺得很自傲。
而今天,她依舊是待在自己最喜歡的SpringPUB裡,處理著自己所負責的店舖營運問題。
今年二十五歲的她,自從過了那混亂的二十歲生日後,父親也不敢再對她提起「對像」二個字,而她也樂得輕鬆。
對於男人,她只能說,沒啥好印象!
尤其是看多了來到店裡消費男客的醜態,她更加堅信,自己一個人這麼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二十五歲的花薊,如此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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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緩緩的降落機場,旅客們魚貫而出,但坐在頭等艙的某男子,卻似乎渾然有所知,仍是安坐在座位上,動也不動的。
眼見機上乘客就只剩他一位了,服務人員靠近他,有禮的喚著:
「先生,班機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他緊閉的眼睛在第三次的叫喚聲中睜開,透過淡藍色的鏡片看著眼前的人。
見多識廣的空服人員,也忍不住被那雙湛然的眼眸給吸引住。
「謝了。」
他動了動脖子,雙手一撐的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讓空服人員不由得退了一步。
男子似是早已習慣別人這樣的反應,他咧嘴一笑,拎起身旁的包包甩上肩,邁開大步往出口走去。
走出航廈,男人站在風中,燃起了煙,等待著約好的友人。
身旁不時傳來女子的竊竊私語,但他並沒有理會。
一直是這樣的,女人嘛!看到他總是會忍不住的多看兩眼,或和身邊的同伴對他評頭論足一番。
他不知道自己的長相算是哪一類,但至少不會是俊美派。
想到前女友的說法--一個很Man的男人。
很Man的男人?他只是一陣嗤笑。
他不過是照著自己喜歡的樣子過著生活罷了,什麼叫很Man?
據說帥氣有型的三分頭,實際上只是他懶得打理,覺得方便罷了。
至於人稱深刻粗獷的五官,他只能說這是父母給的,他很少在意過,也從沒藉由外力想改變。
總之,他就是他,不管別人怎麼看他,而跟著他身後的人又是怎麼的評論他,一切對他而言,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耿火炎,一個任性妄為的旅行攝影家,剛結束國家地理雜誌的冰河探索系列工作,接受朋友的邀約回台開個展。
這一個月,他會好好的休息,好奸的感受一下台灣這個故鄉的美。
至於旁邊尖叫不斷的人,誰理他們!
習慣了,也引不起他太大的迴響。
他就是他,人稱「三把火」的頑強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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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慢!」上了車,耿火炎叼著煙,瞟了身邊的人一眼。
「塞車。」握著方向盤的是個帶著笑的男人,「看到你我還真驚訝咧!我想你應該會等得不耐煩,先走人了。」
「我是想,但是我覺得留下來好好的對你宣洩不滿也挺重要的。」耿火炎毫不留情的給了身邊的人一拳。
敢讓他等!
「唔……」方善堂一個悶哼,「我在開車耶,你就不能等等再打嗎?」
早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他出手居然這麼快,而且下手一點也不留情,痛死人了!
「還等?」耿火炎噴出煙圈,「你覺得我剛才等得還不夠嗎?」
「夠夠夠!你剛才那下也很夠了,拜託別再來了。」方善堂連忙求饒,「不過是十五分鐘嘛!」
「不過?」耿火炎挑高了眉。「你有膽再說一次看看。」
他是知不知道,上一個讓他等的人,現在下場怎樣了?
「不敢。」方善堂乖乖閉上嘴,專心的開車,揉著可能已有瘀傷的胸口。
早知道這個男人最沒耐心了,一刻也等不得。但偏偏他在拍那些好山好水的時候,就有極大的耐心去等。常常為了等個日出,他整夜不睡也不打緊,現在不過是晚到個十五分鐘,他就給他這麼重的一拳,真是人不如景啊!
虧他們還是好哥兒們……真悲哀!
「你那是什麼臉?」倚著窗,耿火炎看著方善堂的一臉淒苦,有如遭惡婆婆虐待的小媳婦。
「不高興,我可以再搭飛機回工作室。」
「沒沒沒,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心裡在淌血啊!都已經夠悲情了,這個壞心的好朋友居然還要這樣逼他,真是交友不慎,誤入歧途啊!
想是這好想,方善堂還是努力的打起精神,露出「愉悅」的笑臉,開始討好身邊這個因長途飛行,又等了整整十五分鐘而不爽的友人。
「等會兒你休息一下,晚上我準備了個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方善堂有把握,他會喜歡的。
「哦--」耿火炎拉長了尾音,「這麼有把握?」
「呃……」被他這麼一問,方善堂的信心就這麼縮了回去。「你自己去看看嘛,我是覺得不錯啦……」
「善堂,怎麼你還是一樣這副德行啊?」耿火炎捻熄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都是大老闆的人了,說話還是這麼一副沒把握的鳥樣。」
方善堂氣結。嫌他啊?怎麼不想想他會這麼結結巴巴的原因,還不全是因為他這個惡霸。
「我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鬼,就真這麼嚇人?」另一頭的耿火炎還在搖頭晃腦的。
「你比鬼還可怕。」方善堂白他一眼。
「哦?」耿火炎笑了。「比鬼還可怕嗎?那倒不錯。」
方善堂看他一眼,沒力了。
和耿火炎討論這種事,根本只是在殘殺自己的腦細胞,兼浪費所剩不多的寶貴時間罷了。
「總之,那家店我很喜歡,晚上你自己去看看吧!」
「你很喜歡?」耿火炎再點起一枝煙。「就我的印象,我們兩個不管是對人、對事、對物,喜歡的東西,鮮少有交集的。」
方善堂瞄他一眼。「不管怎麼樣,等你看過再說吧!我現在也不和你爭,反正晚上自然就知道是不是了。」
「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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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黃的燈光下,短髮女主唱的歌聲環繞店中,略帶著些許沙啞卻顯得更有磁性,更加的吸引人。
「這就是你的驚喜?」耿火炎依舊是叼著煙,遠遠的打量台上的樂團,灌了口生啤酒。
「別說你不喜歡這地方。」方善堂灌了口酒,神色則是難得一見的全然放鬆。
耿火炎環視室內,點了點頭。「是不錯。」
「就這樣而已?」方善堂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隨即又意識到眼前的人可是個狠角色,連忙又壓下聲調:「不覺得這地方是天堂嗎?氣氛好、演奏棒,連菜色都是一流的,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