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雲出岫

    「見過一次啦！」江如虹的表情是無懈可擊的假「意外」。「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像你們兩個說的那麼可愛？」

    「嗯！」袁裙紫笑開了臉，「小夏真的好可愛喔！又沒有架子，那天她還和我跟五嫂還有皇哥一起聊天喔！」

    「皇也一起？」江如虹的表情更「驚訝」了。「那皇，你覺得那個女孩子怎麼樣？」

    繞了半天，江如虹終於問到重點了。

    一直旁聽著的袁申律發誓自己聞到了陰謀的味道，而掉人陷阱的正是自己的同胞手足——袁引皇袁大導演。

    看來，母親的意圖與這次的目標已經相當明顯。

    稍加思考，他決定拋棄所謂的手足之情，畢竟皇自己也陷進去了，去拉他不見得是救他，反而會讓自己也掉進洞裡，一起成為母親的俘虜。

    所以，就由皇壯烈犧牲吧！

    袁引皇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再轉頭看向袁申律，覺得有種令人不舒服的詭譎氣息在週遭環繞。

    「皇！怎麼不說話？你該不會是連人家長得是圓是扁都記不清楚吧！」江如虹氣定神閒的，心裡即使再著急，也沒表現在臉上。

    沒辦法，誰教她這幾個兒子除了已經結婚的嵐外，一個比一個還精，萬—一個不小心讓他看出端倪，全盤計劃就付諸流水了。

    袁引皇還沒做出反應，一旁的袁裙紫已經先替他回答：

    「皇哥說小夏很耐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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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罵？！」

    袁申律與江如虹同時開口反問。

    「我說皇啊！你居然用『耐罵』來形容紅透亞洲的日色小姐，好歹你也說些可愛什麼的吧！」

    「皇，你常罵那位小姐嗎？」這回江如虹是真的很意外。

    「有啦，皇哥也有稱讚小夏可愛，不過他說那是小夏唯一可取的地方。」想到三哥這句「恭維」，袁裙紫就忍不住氣憤難平的瞪了他一眼。

    「皇，那位小姐應該沒那麼差勁吧！你做什麼把人家貶得那麼低呢？」仗著女兒也在場，江如虹出言責難兒子的刻薄言語。

    袁申律眼一眨，笑著發言：「對呀，你這樣真是太差勁了，一邊將人家嫌棄得毫無可取之處，另一邊卻當著全攝影棚工作人員的面強吻人家。」

    「什麼？！」袁裙紫尖叫出聲，抓住身旁的袁引皇。「皇哥，你……」

    江如虹仍是一派鎮定，只是露出笑意，順水推舟的接了下去：

    「我說皇啊，既然都進展到這一步了，怎麼還不告訴媽呢？這是喜事呀，再說如果那位小夏小姐真的進門，想來小紫一定會很高興的。」

    善於算計兒子心理的江如虹自然沒忘了三兒子對妹妹的特別疼愛。

    「你們反應過度了。」袁引皇看了袁申律一眼，表示這筆帳他是非算不可。

    「皇哥！」袁裙紫第一個發難。「我們哪裡有反應過度，這又不是小事！」

    江如虹讚賞的偷偷給小女兒鼓掌，一方面還佯裝無事的潑油。

    「反應過度？你可別又說那是什麼宣傳手法，算不得准的；老是給我這種假的好消息，久了我都覺得疲乏。」

    「哎呀，我的好母親，你記錯人了，喜歡逢場作戲的是老四我，皇他是每次看到女明星就跑，活像人家身上長了蟲似的。」嫌場面不夠熱鬧，袁申律大放送似的加人攪和。

    「你還有臉承認！」江如虹先是罵了老四一句，又將注意力轉回袁引皇身上。「對呀，我記得不是只有申會和合演的女星們傳出排聞嗎？怎麼，連你也改變作風啦？」

    江如虹好好奇他會怎麼回答。

    袁引皇看著眼前睜大眼的三人，毫不遲疑的站起身。

    「你們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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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風吹著自己凌亂的咖啡色短髮，袁引皇雙腿微分，站在山坡上，看著腳下的景色，他手中夾著煙；卻沒抽上幾口。

    一旁的工作人員全躲著，就怕被他的怒氣掃到。

    今天是ＭＴＶ的拍攝日，預定是趁著天晴先拍外景，而後再移師回新店的攝影棚內繼續。而由於雙方的時間問題，所以原本的工作進度是預定一日內就完成的，可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因為在全員準備好的現在，最重要的女主角卻還沒出現。

    是的，日色如夏又遲到了。

    雖然這次的工作人員對這兩個人的恩恩怨怨不若之前那批廣告劇組人員的清楚，但光看到袁引皇那姿態就讓他們個個退步三捨，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禍上身。

    現在他們懷疑的是，以狂傲聞名的大導演怎麼會還捺得下性子等人？

    「抱歉，來晚了。」終於，一輛體旅車疾駛到點，門一拉開，大田秀人就拉著日色如夏下車，什麼都沒看清楚的就先道了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大田秀人擦著汗，連忙又把日色如夏往看似化妝處的地方拉，口中又是一連串抱歉。

    「麻煩你了。」朝化妝師點點頭，大田秀人才得以喘口氣，緩緩轉過頭。

    「你們又在搞什麼鬼？」兩三步使來到大田秀人身後的袁引皇，正好一把抓起他，表情不善的似要將他生吞活剝般。

    「袁導演。」大田秀人的手連忙按住他的大掌，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他的怒氣。「請您原諒！」

    「我說過幾百次了，我沒必要原諒你！」袁引皇不滿的看著他，三番兩次被晃點的心情亟欲一次爆發出來。

    大田秀人閉了閉眼，豁出去了。

    「那，就請您隨意。」他咬緊牙，等著拳頭落下。

    袁引皇看著他，三秒後鬆手甩開他。

    「白癡！」他最受不了這種一板一眼的老正經了。「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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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臂環胸，袁引皇的目光透過談棕色的鏡片，看著不遠處的日色如夏，連怒喊的力氣都不想浪費。

    朝攝影師比了個手勢要他暫停攝影，他邁開步伐朝小坡上走去。

    日色如夏看著他緩緩靠近，也只是面無表情的往地上一坐，等著地來罵人。

    她習慣了，被罵習慣、被嫌習慣了。

    很糟糕的習慣，但她實在提不起力氣，或者該說她根本沒有力氣了。

    「見鬼了！」靠近一看，袁引皇才注意到她的臉色比之前還差。「搞什麼，你的黑眼圈怎麼還是沒消？」

    日色如夏連哼氣表達不滿的力氣也沒了。

    「這幾天你又於嘛去了？不是說了會讓你休息嗎？」袁引皇揮手讓下頭的人休息，自己則拉起日色如夏往一旁的草地上一放。

    「怎麼，又去趕了什麼工作？竟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樣子。」拿下墨鏡，袁引皇習慣性的湊近臉仔細瞧，隨即搖頭。

    「還真慘！」滿眼血絲、黑眼圈、眼皮浮腫、兩眼無神，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所謂當女明星的資格，說她是吸毒犯還比較貼切。

    「今天不罵我了？」看著他伸手可及的俊容，日色如夏如此自嘲。

    「你也知道自己欠罵？」袁引皇伸展了手臂，在她身邊坐下。他倒是沒想到她居然也會主動提話，她不是向來只會乖乖的、靜靜的站在那邊等人發飆嗎？

    怪怪的。

    「怎麼了，這兩天又做了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拿出煙想點上，可看到她那委靡樣，袁引皇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是習慣性的玩著香芋。

    「排舞、練舞、上廣播節目、錄電視節目、拍雜誌封面，數不清的雜誌封面，做專訪、做報導、發片簽唱會、Live演唱……」

    日色如夏蒙住臉，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那日下午的短暫休息並不能根除自己長久以來的疲勞，只是延後了爆發的時間。

    袁引皇聽得都快打瞌睡了。

    「你做的事情還真不少。」他幾乎快忘了趕通告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在他那個年代，花樣也沒有現在這麼多。

    「是不少。」日色如夏點點頭。「可是一點實際上的感覺也沒有，就這麼渾渾噩噩的任人擺佈，一點自己的想法也沒有。別人要你笑就要笑、要你哭就要哭，你有了什麼想法不能任意提出來，想去哪裡也沒有辦法去。今天就算你累得爬不起來，他們仍是不會放過你；就算是眼睛都張不開了，他們還是會想盡辦法要你變成明眸皓齒的標準美女，然後繼續工作。

    難道當藝人就注定不能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意見嗎？為什麼連哭、連笑、連休息的權利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日色如夏心裡累積的委屈就這麼一古腦兒的對他說了出來；即使他是將自己貶得連初出道的臨時演員都不如的大導演。

    「你想清楚自己要什麼了嗎？」叼著煙，袁引皇泰然自若的看著她的情緒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