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湛亮
「老實招來!方纔你們怎麼了?」低沉的聲音甚是威嚴。
吐吐小粉舌,這下只有乖乖招了。於是月芽兒一五一十將遇到盜賊的事情簡略說個大概,但已讓古雲娘等人聽得驚呼連連,著急不已。
「那你的手傷得重不重?」古雲娘眼淚都快淌出來,心中只想她救了顥兒一命,卻怎也不會去想到,若非她將人帶走脫隊,就不會遇上這等事了。
「沒事!沒事!」趕忙揮手表示好得很。其實就算痛也不敢說啊,不然伯母眼淚就要飆出來了,屆時不被愛妻心切的南伯伯追殺才怪。
「大白天的,竟然敢行搶,這幫賊子膽子也太大了!」銀杏大驚小怪道。
兒子差點小命不保,南嘯天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雙手擊掌,門外立刻竄進一名魁梧侍衛跪下聽候命令。
「立刻到那坐林子內揪出那四名盜賊,移送官府嚴辦。」
「是!」接到命令,人立刻飛掠出去,消失蹤影。
「哇!好威風啊!」月芽兒神秘兮兮笑問:「南伯伯,那些侍衛是如何分辨您何時拍掌才是在傳喚他們?如果您瞧了一齣好戲而拍掌叫好,那他們會不會搞不清楚狀況的衝進來?」
南嘯天聞言啼笑皆非,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種令人絕倒的怪問題。
「芽兒,別胡扯了。」南宸顥笑斥,逕自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碗裡。「快些吃吧!別餓了肚子才好。」
「謝謝你,顥哥哥。」笑眼道謝,隨即努力地想以左手使筷,可惜平日慣用右手的人,怎麼也無法靈活運用左手,就連要將齋菜從碗裡送進嘴裡如此短的距離,菜餚就掉了好幾次。月芽兒氣餒不已,甚至想乾脆忍痛用右手算了。
「不可!」瞄見她想換手,南宸顥連忙阻止。「這樣傷口會不容易癒合。」
「可是……」正想反駁,香噴噴的齋菜已自動送到她嘴邊。
「來!吃吧!」不在意兩人共用一筷,南宸顥親暱地餵食。
既然他不介意,月芽兒當然毫不客氣,小嘴一張,才不管其他人瞠目結舌地驚訝神情,大刺刺接受他的一番好意。
「嗯,好吃!」杏眼笑瞇成一輪彎月。
「好吃就多吃些!」趕緊夾來更多菜餚,一口一口細心餵食,臉上神情可溫柔了。
嗄?兒子不是最守男女之禮的嗎?何時與芽兒感情要好到旁若無人?搞不好可以提早準備婚禮了,呵呵……
南嘯天夫婦倆心照不宣,無聲地呵呵微笑……
銀杏則樂得暗暗點頭。看來宸顥少爺應該不會想出家了。
在場唯二兩個心情不佳的就只有古玉鳳、趙妍妍母女了,那臉色臭得像剛踩了一坨大便般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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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東西買來了嗎?」
「買了買了!王大辦事,小姐您放心。」
夕陽餘暉將慈恩寺後院林子裡的兩條人影拖得老長老長,高傲的女子身影接過猥瑣男人雙手奉上的一小包紙包,打開瞧了下……
「這迷魂散怎麼用?」趟妍妍心想還是問清楚點好,免得屆時搞錯份量就糟了。
「小姐,您只要將迷魂散整包倒入茶水中,保證讓喝下者一覺到天亮,火燒淹水也叫不醒。」搓著髒兮兮大掌,王大嘿嘿怪笑。
「行了!這件事不許洩漏出去。」丟出十兩賞銀,趙妍妍緊捏著紙包,急忙轉身離去,似乎怕被人瞧見。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哇!十兩銀子呢!從來沒見趙家母女出手這麼大方過,真是難得啊!
樂翻天的王大拾起賞銀,哪管她要迷魂散作啥,逕自捧著銀兩歡天喜地走了,準備用這筆意外之財好好享樂一番去。
第九章
是夜,靜僻的禪房內燭火搖曳,映出兩道相對而坐的翦影,沉靜溫和的對答聲迴盪在空氣中……
「悟心,今日你前來,必是有事相詢,直說無妨。」玄明老禪師盤腿靜坐,慈祥望著眼前這個自小看到大的孩子。
南宸顥雙眼澄清透徹,恭敬道:「師父,弟子先前曾立志出家為僧,終生侍奉佛祖,可如今……」
「可如今你心境變了?」不帶任何責怪接口。
「師父,您怎知道?」口吻驚訝。他也是一直到今日才真正確定自己心意。
「你是個誠實的孩子。」玄明老禪師溫和笑望。「師父聽其他人說了,今日你與一名小姑娘一同前來是不?」
「是的!芽兒她……」連忙想解釋。
「她肯定是個好姑娘,否則也不會讓你動心了。」玄明老禪師慈祥道:「依你虔誠的向佛之心,先前肯定有一番掙扎吧!」
「師父……」南宸顥很是感動,師父一直是最瞭解他的人了。「剛開始弟子確實掙扎痛苦,向佛之心從來未減,可是面對芽兒又無法拒絕,兩方拉扯下,弟子迷惑而不知所措。」
「如今呢?」
「如今弟子只知絕不能失去芽兒!」這是他最能肯定的。
「可是你依然無法捨棄佛心?」瞧出他心底真正的障礙。
「師父大智大慧,請指點弟子一盞明燈。」
「癡兒!」玄明老禪師淡然微笑。「只要你心中有佛,就算身處紅塵,依然能領略佛祖真義。修道念佛不見得要出世為僧,人世於人間百姓中,以自身之所能為善造福人群,感化眾人、渡化眾生,此乃真正之菩薩,比起避居世外,獨修一身的修行者要更令人佩服了。」
此刻,南宸顥如遭醍醐灌頂,這才猛然醒覺自己先前的煩惱是多麼可笑。
是的!修佛何須拘泥於形式,只要心中虔心向佛,出不出家、為不為僧皆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啊!
「多謝師父教誨,弟子已然大徹大悟!」南宸顥立即翻身拜向眼前這位值得信任的智慧長者,衷心喊出自己的感激。
「癡兒啊……」玄明老禪師合眼微笑,臉上的慈悲宛如佛祖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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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玄明師父的禪房,南宸顥才一出房門便見月芽兒立在迴廊下凝望他,向來生動明亮的杏眼此刻充滿憂慮。
「芽兒,你怎在這兒?」連忙迎上前去摟住她。
「顥哥哥,你與方丈大師談些什麼?」將自己埋入他懷裡,心下是不安的,因為慧黠的她清楚兩人談的,大概也是她最想問又害怕的話題。
「你想知道?」摟著她漫步夜色下,南宸顥忽地有了捉弄她的心情。以往都是她戲耍他,現在角色該對調,換他吊胃口了。
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
瞧她心意不決,忍俊不禁笑道:「到底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點頭又搖頭的,叫他說還是不說好呢?
「算了!現下我不想知道,等半年期約到了,你再告訴我。」很鴕鳥的將頭埋在沙子裡,心想離期限還有三個月,如果顥哥哥回心轉意不當和尚了,那真是皆大歡喜,大家都高興,可假若他心意不改,那她不願那麼快知曉,至少還可以抱有希望,再佔有他三個月的時間,屆時不得不放手時,要哭再一次哭個痛快。
這丫頭何時變得如此膽小了?南宸顥既好笑又心疼。
「反正你還欠我三個月時間,到時再說吧!」抱著他臂膀,月芽兒執意不讓他說明白。
不說就不說,可別怪他隱瞞。淡淡勾起笑意,果真順她心意,南宸顥心想三個月後再給她一個大驚喜也未嘗不可。
漫步回到自己的禪房,領她進房落坐,他關心問:「對了!手傷還痛不痛?」
舉手瞧了下,她嬌憨笑道:「不會……」
「我瞧瞧!」不相信她的話,索性自己檢查,這一細看,不禁惱了。「哎呀!這布巾都濕了,這樣傷口會發炎啊!」忙著拆下布巾。
「濕了嗎?可能方才沐浴不小心弄的。」月芽兒自己沒發現,還一臉驚訝。
「怎麼這麼糊塗!」瞧見掌心紅腫深裂的刀痕,南宸顥心中一緊,忙再幫她塗上青玉膏,取來乾淨長布重新包紮。
「對不起嘛……」領受他的關心,月芽兒心底暖洋洋,嘴裡軟綿綿撒嬌。
為她包裹好傷勢後,南宸顥笑罵警告:「傷好前別再碰水了,知道嗎?」
別碰水?月芽兒傻眼,抗議嗔叫:「那人家怎麼梳洗?」
「我幫你!」想也不想衝口而出。「想洗臉時,我幫你擰水拭臉。」
「那沭浴怎麼辦?」故意笑問。
「我幫……」驀然住口,他尷尬而結巴:「呃……這個……這個……」
「叫銀姨幫我?」好心幫他解圍。
「對!對!叫銀姨幫你!」忙不迭附和,暗暗噓出好大一口氣。
月芽兒暗自偷笑,揪著長長髮辮,有意無意歎氣。「人家想睡了,可是單手真不方便,好難解開髮飾呢!而且芽兒睡前都要梳頭一百下,這樣髮質才會漂亮,可是誰來幫我啊……」
梳頭髮?這個他還能幫上忙!
「我幫你好了!」自告奮勇。
「真的?」小臉亮了起來,自懷中掏出翠玉髮梳,笑盈盈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