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湛清
她畏縮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脆弱，但再抬起頭時，她眼裡只剩下淡漠。「蕭經理一表人才，配總經理不錯。如果總經理也喜歡他，不妨接受他，現代人已經不若以前那麼不能接受同性的感情了。」每一句出口的話語都凌虐著他，也凌遲著自己。
陸碩鴻的反應是握起拳頭舉高，那一刻她以為他就要報上桌子，但下一刻他原然地放下手，深深地歎了口氣。用真是會被你氣死，你知不知道你可以把一個人的壞脾氣完全挑弄起來.
看著他垮下的肩膀，她忍不住想奔過去抱住他，但她不能！
破舊小綿羊跟嶄新保時捷間的距離何等遙遠，她早已決定抽身了不是嗎？痛歸痛，但她是一株雜草，再差的環境都能再生，不是嗎？
「那你接受他了？」她平伯地問。
陸碩鴻眼底的銳光一閃。「讓你失望了，我對男人沒有興趣。」他幾乎要咬牙切齒了。哪個人像他這麼悲哀？心愛的女人竟想把他推給另一個男人？
「沒興趣？可你不是喜歡男人嗎？」她這回的訝異是貨真價實的。
「誰跟你說我喜歡男人？」他瞇起眼逼近她。
小米往後退了一步，背抵靠上牆壁。「我以前當狗仔的時候觀察的，再說你從來沒有女朋友或女人，我自然就以為你像雜誌上說的……」
「雜誌上說的？那不是你寫的又是誰寫的！？」翻起舊帳讓他更火大，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說他的性向跟一般人不同。「難道不胡搞男女關係就是同性戀？那你算什麼東西？那天跟你上床的人難道是鬼嗎？」
小米倒抽口氣。他非得說得這麼白嗎？
「可我……」想到他親吻她時的火熱，想到他擁抱裡的熱情。是啊，她怎麼合到這種地步？！「我以為你只是一時衝動。」
「一時衝動！？」真是把他給氣死了。「你這幾無拚命躲我就是因為怕我只是一時衝動！游小米，用你容量不多的腦子想一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游小米是我的女人了，你還在以為我愛的是男人？」他不知邊搖她有沒有用，可以的話真想把她搖醒。
「我……全世界？哪……如有？我們只是上司用下屬，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助理。」
「上司用助理！」他決定了，光是搖她真的太便宜她了，掐死她比較公乎。「助理的工作包括陪老闆睡覺嗎計管會
「你幹麼這樣講！」把兩人的關係說得如此齷齪，他就開心了嗎？她可不是跟誰都可以上床的。「那只是一時衝動，我不會當真的，你也別放心上了。」
「可是我當真了，很早就當真了，你說怎麼辦？」他的身子箱住她，讓她再無退路。
他的氣息與身體的熱意貼靠著她，讓她頓時心慌意亂。
「你可以忘了它，反正依你的條件要找到一個好女人容易得很。」何需屈就我這株小草呢？總有一天你會看膩的！她別過臉去。
陸碩鴻氣得捏住她的下巴。「你的意思是你不屑我的感情？」
小米手抵著他厚實的胸膛，多麼想再靠進他懷中讓他擁抱著，但是她能嗎？以前沒有攤開來說時她可以裝傻，但現在呢？
「你別這樣，我求求你，我們不適合。」她近乎哀求地看著他，怕自己下一刻就要妥協，怕自己就要跌人感情的漩渦中失去了理智，怕她這株小草再受到打擊會爬不出生天。
「哪裡不適合？」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執意要得到答案。
俄們的生活背景差太多，價值觀也不同。我跟你好比破爛小綿羊跟嶄新時髦的保時捷，你說怎能不銜行漸遠呢？你不要傻了，不要浪費感情在我身上，我們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她眼底聚滿了淚水，再也無法讓自己無動於衷了。
「你試都不試就打算放棄？」他心寒地看著她，眼裡的沉痛好像在指控著她的背叛。
她哭泣著。他沒有哭，但眼裡的痛楚卻比誰都深刻。
他眼中銳光一閃，住她下巴的手再使一下力，隨即佔有了她的唇。
他用盡力氣吻她，傾盡所有熱情吻她，這個吻幾乎把兩人都燒燙著了。她在他的唇舌間喘息著，淚水在閉起的眼中奔流著。
「再問你一次，這……就是你的決定！」他的聲音冷了。
她別開頭點了下，無法再看他的眼睛。
「好。」這個字像是從他口中迸出來的。
他鬆了手，退離開她。失去了他熾熱的擁抱，她墓地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了上來，不禁伸手抱住自己光裸的手臂。
他冷冷地轉身，那背影充滿了拒絕的意味。「限你在中午前把地毯回復原狀。」他冷聲說。只要上司跟下屬的關係就好？好的，他會讓她好好做個助理的。
「是，老闆。」她的這句話讓他的拳頭緊了緊。
他拿起外套往外走去，腳步一刻也不停歇。
一等到門關上，她才滑坐到地毯上去。她明白，有些東西已經跟著他走出去，不再回來了。
中午吃飯時間，總經理辦公室裡似乎又重演著小米剛來時的戲碼。
曉玲推開辦公室的門，果然游小米還趴在那邊用力地刷著地毯，試圖把那咖啡饋給弄乾淨。
「小米，用這個吧！我去總務課借來的，聽說對去地毯的污演特別有效。」曉玲遞了一瓶清潔劑給她。
小米咧開嘴一笑。
她這一笑卻換來蔡曉玲的歎息。
「你怎麼了？跟男朋友吵架了？」小米關心地問。
曉抬頭。「跟男朋友吵架的人不是我。」她意有所指地看著小米。
小米尷尬地笑了笑。「誰歷啊——都中午了，你還不去吃飯？我得快點弄，以免老闆回來了又剝我皮。」
「小米，陸碩鴻是個不錯的男人。」現在很少有男人會這樣疼惜女人的，無時無刻不偷偷貼心地替她做很多事。「你不要浪費了。」
「他是個很好的男人啊！」小米依然笑著。「所以值得配上更好的女人，你若有興趣，我可以幫你。」
「游、小、米！」曉玲生氣地叫。「難怪老闆會被氣得跑出去，下午還要開會呢，我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
小米的眼神暗了暗。「會的，他會回來的。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不會為了一點挫折就丟下公事不管。」
曉玲為之氣結。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明明話語中不自覺流露那麼多的眷戀，卻還在那裡死撐活撐，兩個人把只有三個人的辦公室弄得急煙瘴氣的，真服了他們！
「要不要去吃飯啊？」都十二點多了，下午還有得忙，再不出去吃飯就來不及了。
「我弄這個，你幫我買個三明治就好，謝啦廠小米又低頭擦她的地毯，這次終於開始有效了，地毯的顏色慢慢恢復正常。
「你明知道重點不在地毯，在你。」曉玲歎氣。「算了，不管你們了。」說完轉身吃飯去了，真是管不完這兩人的閒事啊！
小米愣了愣，繼續手上的動作，其實她還滿高興有件事可做，否則她現在肯定只會胡思亂想。
等到小米好不容易擦完地板，休息時間已經過了。曉玲幫她買的三明治也早就冷了。
陸碩鴻從外面回來，一進辦公室就按內線下達命令。
「曉玲，你去準備會議所需要的資料，等一下會議記錄讓游小米做，今天下班前交出來。」
「是的，老闆。」
曉玲跟小米對看一眼。
他果然還在生氣啊！不僅稱呼從小米變成游小米，就連那八百年沒讓她做過的會議記錄又重出江湖了。
游小米的打字速度依然沒進步多少，看來她又有得操了。
收把午餐吃了，我先去準備條水。」曉玲好心地說。
「好。」小米沒有怨言，只是臉上失卻了平日的開朗。
接下來又是一個忙碌的下午，中午沒吃幾口東西的小米一邊餓著肚子，一邊還要用力作著記錄，不敢稍微鬆懈。等到好不容易開完了會，已經四點多了。離下班時間只剩一個小時，地不加班是做不出會議記錄的。
「小米，你不要這麼死脾氣，去跟他說說話，說不定他氣就消了。」何苦自找麻煩呢？老闆擺明了整人嘛！會議記錄又不趕，偏要她今天做好。偏偏小米也硬氣，悶著頭一聲不吭地做，一點也不像她。
「說什麼話！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沒什麼好討價還價的。」小米繼續努力著，沒看到剛走出辦公室的陸碩鴻，在聽到這些話後臉色更為難看。
「說得好啊！」陸碩鴻冷冷地諷刺道。「但願你的工作效率也有這麼好。」
小米詫異地抬頭，望進他漠然的眼神中，感覺像是被那眼神刺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過去對她有多好，但今天這一對比，馬上就感覺出來了。這時候她也才明白，以前她確實是太遲鈍了。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他是不會回頭了。
「老闆有何吩咐嗎？」她再也無法笑嘻嘻地跟他哈啦，連「老闆說得是」那種話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