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湛清
「現在又是上演哪一齣戲碼？」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等一下我再跟你說，待會兒見。」匆匆掛下電話，映愛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極其安靜地離開了公司。
十分鐘後，她坐進了夏旭雍的車子裡。
旭雍看著跑得臉蛋紅撲撲的映愛，笑著曲著食指掃過她頰上的暈紅。
這動作引起她一陣戰慄。
又來了！
每次他不經心的動作都惹得她心底一陣波動，並不是討厭，但是感覺卻是那樣的強烈！這男人明明看來那麼斯文，怎麼是這樣一個調情高手，總有辦法激得她任他牽引，心慌意亂。
就像那天在世貿前面一樣，想起來還是很糗！
「不要笑了！」她忍不住動手拉了他嘴角一把，隨即又不好意思地退開。「對不起！」
「為什麼？」他利落地操控著車子的方向盤，在擁擠的台北市開車卻顯得那樣的氣定神閒，就像一切都在控制中一樣。
就連他們之間也是，他顯得相當的平靜，總是隱約帶著笑意，對於她那些失常的演出，總帶著玩味的笑容。
「你不覺得我們……」她說不出口，有點吞吐。「我們又不熟，這樣子好像認識很久了。」
「因為不熟，所以你不能捏我？」他揚揚那對好看的眉。
「不是捏不捏……唉呀！」她懊惱地要賴。「你知道我的意思啦！」受不了他，還裝死！
旭雍昂首笑了起來。
她真是太可愛了！
沒見過一個女人對什麼事情都這樣認真、這樣專注，以至於當她在感情上顯現出小老太婆的固執，那模樣教他覺得相當有趣。
這個女人簡直像個寶貝！
「好，先不討論這個。我好餓，我們快下車。」不知何時車子已經停在路邊了，旭雍催促著。
「這是哪裡？」她邊下車邊問。
「可以吃飯的地方。你整個心思都花在如何撇清我們兩個的關係上，當然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了。」他答得也絕。
「我……哪有。」她的音量自動縮小了。
「那剛剛是誰硬要我到巷子裡等她的？」他用眼角瞄她。
「那是因為我這兩天已經被煩怕了，我可不愛當流言的女主角，連上個廁所都會被多看兩眼！我這是行事低調，可不是見不得人，再說要不是……」提起那個吻，她實在沒有勇氣再繼續討論下去。
「要不是我吻你，你也不用被發現跟我關係曖昧？」他促狹地問。
「誰跟你關係曖昧，在那之前我們不過見過兩次面……」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想哀嚎。她宣映愛可從來不是衝動派，怎會跟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吻？
「是的，你說都是，我下次會找個隱密一點的地方。」他對她眨眨眼，拉著她進人店裡。
「你……哇啊！」她的抱怨被店裡的氣氛打斷了，室內飄送著悠揚的爵士樂，讓她整個心情都靜了下來。「你怎麼知道這家店？我很久以前就想來，但一直找不到在哪裡。」
這是家有現場演奏的餐廳，主要供應的餐點其實很簡單，但是氣氛很幽靜，尤其是晚上更是熟客滿座。也由於如此，它的評價相當高，只是位在巷子裡，一般人就算特意找還不見得找得到。
「就知道你會喜歡！」他帶著她找了一個幽靜的角落坐下。「先吃飯，今天晚上應該是薩克斯風的演奏。」
「感覺好棒，你怎麼知道我愛聽爵士樂？」他的用心讓她感動。
「我的第六感可靈了。」其實是他打電話給她時，小雯幫她接電話，偷偷透露給他知道的。
「你常常上PUB？」記得第一天認識，他也是當在PUB裡面無法脫身，且是單獨一個人。
「有時候工作太累，下了班不想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子，又想要沉靜一下，就會找個地方聽聽音樂，休息一下。」
空蕩蕩的房子？
她元法想像當他一個人在家裡，那個孤寂的模樣。是為了失去心愛的人，所以讓他的失落感更重？
若是他那麼愛他的前未婚妻，那麼他的心可還有空間容納她？
她感覺心頭突然問了起來。
「怎麼了？」他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她搖搖頭、「我只是想，失去了她……對你一定是很大的打擊。」
旭雍一愣，沉默了幾秒，正當她開始懊悔自己的唐突時，他開口了。
「對我是很大的打擊，但是不是因為我很愛她。」他平靜地說著，眼底有一抹陰鬱的影子。
她訝異地看著他。
「郢霜算得上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兩家認識很久了。過去我並不是很關心婚姻的事情，對我來說，婚姻不過就是人生可以選擇的一個過程。當兩家有這樣的期許，希望我們在一起，我們也就順大家的意訂了婚。」
「你是說……你們彼此並不相愛？」這個實情真是跟猜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但為何他會為了她的死而變得陰鬱岑寂？
「這樣說並不正確，我們兩個之間至少她是愛我的。這個我很清楚，因為一直以來我都可以感受到她對我的付出。」
所以你在失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很愛她？
映愛沒讓那句話問出口，她揪著餐巾的手糾結起來，宛若她糾結的心一般，整個糾成了一團。
「然後呢？」還好她的聲音聽來還很平靜。
「等到她出事了，我十分愧疚，畢竟她對我付出了這麼多，而我卻對她不夠關心，因為我發現我連她喜歡哪些東西都搞不清楚！」
「你……後悔嗎？」她遲疑地問。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他愛她嗎？
「後悔？是吧！」他往後靠坐著，眉宇間透顯著疲累。「如果我早點發現我們兩人之間關係是不對等的，那麼我就會做點什麼。」
「你是說去關心她、愛她？」她的心跟著懸起來，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他停了一停。「我不這麼覺得，應該是說會跟她一起思考我們之間的關係，至少我要知道她對婚姻的看法。說不定我根本沒有能力提供她想要的東西，人與人不能永遠只有一方在付出吧？」
她聽了有點感慨，又有點放心。
「那麼現在，你對婚姻還是一樣的看法嗎？」這樣問會不會被誤會？她有點擔心地問。
「以前我真的覺得愛情或是婚姻對男人來說，都只是生命的一個部分，如果你想要它存在，它可以存在，但是並不是那麼必要的，可是現在我的想法慢慢在改變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專注地看著她。
柔和的燈光下，她的臉龐顯得有點朦朧，但是卻帶著柔和的美感。當他這樣凝視著她的時候，突然他有種衝動，想要將她抱在懷中。看看那身子抱起來是不是跟她給人的感覺一樣，既堅強又溫柔！
「如何改變？」她正問著，卻發現他根本沒在聽她的問題。
他身子傾向前，向她勾勾手。
「怎麼？」她很自然地也傾向前。
旭雍將嘴巴貼靠在她耳邊，用耳語的音量說；「我想抱你。」
她的反應是愣了一下，隨即往後退，纖手摀住嘴巴，臉蛋脹紅！
想起他那低沉的嗓音迴盪在她敏感的耳邊時，所引起的陣陣震盪，她臉紅得連耳朵都染上暈紅的顏色。
看著她的反應，他緩緩地笑了。
那個笑容真是該死的性感！
「可以點餐了嗎？」服務人員的出現打破了他們的暖昧。
映愛忙不迭地點頭，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
她的反應又惹來了他問笑出聲。
服務人員莫名地看著兩個形跡詭異的人，一臉問號。
「我要一份紅酒烤雞腿。」映愛趕緊將臉埋在臨時攤開的菜單中。
「我也一樣。」他說話的時候卻仍是盯著她瞧，彷彿他點的是她一樣。
她氣惱得想把水潑到他臉上。
男人！
「沒事！」可惡！腿短就是吃虧！
「怎會沒事？你不讓我牽你的手。」他站在電梯前面，就這樣執意要得到一個答案。
「你不要害我了啦！今天跟你牽手，我明天不知又要添多少是非。」她半開玩笑半抱怨地說，轉身認真等待電梯的到來。
旭雍握住她的手臂。「說清楚。」
電梯門「噹」的一聲打了開來，她正要跨進去，卻被他強勢的手牽制住。
「不說為什麼不讓我牽，我們就不要走。」他很堅持。
映愛倒抽口氣，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竟然來這一招？！
想不到他固執起來也是要人命的！
「給你牽啦，快進來！」她伸出手去，無奈地叫他。
旭雍還猶豫了幾秒，這才握住她的手，算是暫時饒過她。
「好了，因為我不想再被你們公司的女同事瞪了，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問我，我已經很……」映愛的心情突然有點糟，今天遭遇的一些事情同時湧上心頭，讓感覺好累。
「噓……」他修長的指按上她的唇瓣，然後另一手環住她的腰，將她的頭接到他的胸膛上，將她擁進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