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鄭媛
庫爾發狂的吼叫,眾人看到阿色娜恐怖的神情瞬間筱澤區那一片有生命的濕地吞噬──再來是嫿璃──她蒼白的容顏,消失在眾人阻止庫爾跳進滅頂的澤水之前……
第十章
黑暗一直包圍著嫿璃,她疲倦得睜不開眼睛,只有聽覺慢慢開始甦醒……「親愛的夫君,這可要難住我天下第一聰明的腦袋了──怎麼會三個人全都掉進水澤去了?」
如銀鈴一般悅耳的女聲,嬌憨的語氣中有著濃厚的撒嬌意味。
「她快醒了,妳可以自己問她。」
回話的男人,低沉的嗓音挾了一抹深情的寵溺。
嫿璃的意識猛地被拉回疼痛的軀殼,她倏地睜開重如千斤的眼皮,一張再熟悉不過的絕美臉蛋正盯著自己瞧──
「十四阿姐……」
她在做夢嗎?嫿璃擰起眉心,迷惑地呼喚那個不該出現的影像。
「別說話了,大夫剛才來過,他說妳得好好歇息。」十四格格──嫿婧握住小十六冰冷的雙手,淡淡皺起眉頭。她顫抖的聲音微弱得讓人耽心。
「我怎麼……怎麼會在這裡?」嫿璃問。
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是心死、然後被大水吞噬滅頂。她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還見到了十四阿姐?
「我才該問妳,怎麼會跑到濕地去的?難道沒有人警告過妳,那兒是去不得的嗎?」
嫿璃垂下眼,當時的情況她不知道該怎麼對嫿婧解釋。
嫿婧同納真對看一眼,她的眼珠子一轉──「更奇怪的是,怎麼連庫爾也跑進濕地了?還有另一個女人──」
「他也掉進水裡了?」乍聽到這個消息,嫿璃呆住了。
「是啊,要不是我和納真曾經掉進來一次,被灰兔兒救了出去,我們不會知道澤地下的密道、更不可能救了你們!」嫿婧道。
昔日嫿婧曾經在蒙古被神秘的水澤捲走,納真為了救她同時跳下水澤,兩人被大水沖到一處神秘洞穴,後來一隻嫿婧曾經醫過腿傷的小灰兔救了兩人,他們才能平安脫險。如今他們回到蒙古,嫿婧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便纏著她親愛的夫君,帶自己再一次回到澤地下的密道「探險」。
「那麼,現下……他沒事了?」嫿璃神色蒼白,面無表情地間嫿婧。
「他和另一個女人應該都沒事了。」凝視嫿璃蒼白的容顏,嫿婧意有所指地答。
納真和嫿婧在澤地密道中發現了昏迷的三人,納真因為自小在科爾沁長大,庫爾身邊的人他當然熟悉。關於那名陌生女子的身份,納真已經證實,她是庫爾身邊的侍女。
三個人一起掉進水澤實在詭異,因為嫿璃的身子最弱必須立時就醫,他們於是把庫爾和那名侍女先送回科爾沁,卻帶走嫿璃。
聽到嫿婧提起「另一個女人」,嫿璃忽然掙扎著掀開被子,想離開炕床──「欸,妳做什麼?別起來啊──」嫿婧阻止她。
「我要離開,讓我走!」她顫抖的聲音有固執的堅決。
雖然倔強,但嫿璃的內心是平靜的。
那一晚離開儲宮的時候,她對自己發過誓了,今生今世再也不見他。
「走?妳想走去哪裡?憑妳身子現在的狀況,只怕半步也走不成!」嫿婧道。
不等她便眼色,納真已經心有靈犀地步出房外。「我先出去,妳們聊聊。」同時帶上房門。
「我的身子沒事……我想離開蒙古,妳別阻止我。」停止無用的掙扎,嫿璃試圖說服姐姐。
「沒事?」嫿婧搖搖頭,輕聲呢喃:「原來妳還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麼?」
「妳──」嫿婧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終於把說出口:「……妳的肚子裡有小寶寶了。」
嫿婧的話猶如一記殘忍的重搥,要命的打擊在嫿璃的心上!
「不……妳騙人!我沒有──我沒有……」
她哽咽住,往下的話顫抖得再也無法成聲,兩行淚珠成串地滑下頰畔。
「怎麼了,阿璃?」嫿婧的臉蛋兒也瞬間轉白。
她明白了,一切的問題出在庫爾身上。
自從小十六代她出嫁到蒙古之後,她心底的憂慮終於成真了!
「告訴我,阿璃,為什麼妳想離開蒙古?是因為庫爾吧?」嫿婧問,她的心讓嫿璃的淚弄亂了。
嫿璃僅能搖頭,不知從何說起。
「他知道妳的身份,所以為難妳了?」嫿婧猜測。
嫿璃還是搖頭。
「妳說說話啊,別只管搖頭。」她不能不問,因為小十六的模樣兒教她心疼。
「那麼……是不是為了庫爾身邊那名女侍?」
她的聰明伶俐沒有退化,如果不是小十六代嫁一事出了問題,三人一起掉進水澤,不難想像其中複雜的關係。
「那不是他的女侍,那是他的小妾。」嫿璃幽幽地說,說話時她的眸光凝聚在被子上、眨也不眨,然後,一眼眶的水澤終於滴成眼淚。
嫿婧怔住了。「妳是說他新婚不滿三個月就納妾?」
嫿璃一徑的沉默,讓嫿婧心疼。
「都怪我,我該跟庫爾講清楚的,不該逃避。」嫿婧自責。
「不,不怪妳……」嫿璃搖頭,輕輕低訴。
她不怪十四阿姐。
是因為自己太一廂情願了!一樁挾著謊言的婚姻,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幸福的,她實在太天真了!
歎口氣,嫿婧問她:「如果妳想回宮裡──」
「不可能的!」嫿璃決絕地搖頭,黯然道:「一旦回到宮中,皇阿瑪知道我有了身孕,肯定會要求他把我帶回蒙古……」
而那裡是她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妳不想再見他?」
「見了又如何?他不愛我,見了只會痛苦……我不想跟額娘一樣受命運擺佈,所以,今生今世我們不會再見。」嫿璃面無表情地道,輕柔的聲音冷淡的像訴說一件事不幹己的事。
「好吧,不回去、也不見面。」嫿婧吁了一口氣,不再勉強她。「如果妳想離開、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和納真絕對能替妳安排,可孩子呢?孩子怎麼辦?妳不可能帶著孩子一個人生活。」
「一個女人,就沒辦法帶著孩子生活嗎?」這不公平。
「除非妳這一生不再嫁,那麼妳可以不在乎。可那對孩子不公平──這孩子會生下來就沒有阿瑪。」
嫿璃的心揪住了,十四阿姐的話提醒了她。
「那麼……我只好替孩子找一個﹃阿瑪』。」
「阿璃?」
「十四阿姐,妳剛才說我想過怎樣的生活,妳都能為我安排?」她仰著頭問嫿婧,含著水澤的眸光有柔弱的淒楚。
「我是這麼說過……」嫿婧心中有不祥預感。
「那麼,如果我想找一個丈夫,妳也能替我安排?」
「丈夫?!」嫿婧睜大眼睛。「阿璃,妳說清楚些。」
「我想找一個丈夫,替孩子找一個阿瑪。」嫿璃平靜地道。
嫿婧不敢相信。「妳考慮清楚了?與其這樣,跟留在庫爾身邊有什麼差別?」
「不一樣,」嫿璃搖頭,她的心意已決。「我已經說過了,今生今世我們不會再見。」
嫿婧看的出來,小十六愛上了庫爾。她能瞭解,不公平的愛會讓人絕望的選擇放棄,當初她對納真也曾有過這樣的心情。但是,沒親耳聽過庫爾的說法,又怎麼能判他死刑?
她也曾經誤解過納真對自己的想法,不是嗎?
「妳當真想清楚了?」嫿婧最後一次試圖挽回嫿璃的心意。
嫿璃點頭,她的固執近乎自暴自棄。
「那麼,我先送妳回京吧。」嫿婧道。
望著嫿璃蒼白瘦削、卻倔強堅決的小臉蛋,一個念頭在嫿婧心頭浮現──或者,她該自己試一試庫爾的心意。
三個月後.北京城北京城裡最大的煙花樓「醉月閣」即將設席大宴賓客,拍賣一名絕色艷姬,是近兩個月內流傳在北京城裡的大事兒。
一名身著青衫的英俊男子,坐在北京城最大的酒肆二樓,深邃的黑眸俯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他身邊站的漢子看起來像是隨從。
「主子,全打探清楚了,﹃醉月閣』在城西,明日酉時「醉月閣」確實將大宴賓客。不知道這跟十四格格,約您在北京城的﹃醉月閣』相會,是否有關聯?」巴札皺起眉頭道。
一個格格和一間妓院?巴札怎麼地想不通這其中的關節。
三個月前十六格格與阿色娜一起消失在濕地,當時主子為了救十六格格突然衝向濕地,一起被大水所淹沒,三天後他和阿色娜卻突然出現在儲宮前。而十六格格則失去了蹤影。
直到一個多用前十四格格卻突然托人帶來一張帖子給親王,約在北京城會面。
十六格格失蹤這三個多用來,主子已經絕口不再提婧格格的事,巴札還以為主子對婧格格已經死了心,沒料到主子竟然答應遠至北京城來會婧格格。
「巴札,你以為我憑什麼在澤地區死而復生,活著回去?」庫爾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