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鄭媛
「與你無關……」蜷著身子,她幽冷地回拒。
孩子是她的,他不要、就已經失去了關心的權利。
德倫的胸口一窒,她的話擊潰了他臉上的自制。
屏住呼吸,他欺上了床——「你要做什麼……」
「別忘了,你還是我的小妾。」他低嗄地申告所有權,欺近她瘦弱的小身子。
在意到她微隆的小腹,他的心緒又掀起一陣無法壓抑的波濤。
他的話,卻讓她寒了臉。「如果你肯放過我,我會感激你。」
往後退縮著,一直到再也無路可退,金鎖的眸子始終不望向他。
望著她倔強的小臉,知道一時半刻沒辦法說服她,他乾脆來硬的——一把撈過退縮、固執的小人兒,不容許她再離自己那麼遠!
但這一回他對待她像是一隻脆弱的白玉瓷器,小心翼翼到讓她不相信前後是同一個男人。
「放開我……」
她掙扎著低喃,再一次想退縮。
「不放!」他比她更固執。「我再重複一次,永遠都不放!」
緊緊抱住她,他的手勁雖然霸道,語氣卻低柔的讓她心痛……為了什麼?
明明不要她,卻對她這麼溫柔……是為了孩子嗎?
「饒了我吧!你說過,有太多女子能為你生下子嗣,只要你想要,多的是想替你生孩子的女人。」低喃著,她固執地別開眼不看他。
她硬是要畫開界線的口氣讓德倫的心一凝,他的鐵臂同時收緊。「確實有很多女子能替我生子,」意識到懷中的小人兒身子突然僵硬,德倫陰沉的臉色掠過一絲激越。「不過——還得問我要不要她們的孩子。」他低嗄地道。
得知她對自己納妾與否仍然有反應,他心頭掠過一陣莫名的狂喜,竟然比聽聞襲爵一事還要高興!
他的話並沒有讓金鎖釋懷,卻加深了她的憂鬱。
現在您看的是第5頁「如果一個女人願意為你生子,必定是愛深情濃。如果不愛也請珍惜,不要再傷害任何女人的深情了。」冷淡、超脫的一番話,也等於從此對他已釋然。金鎖強迫自己必須學會對他雲淡風輕。
「那你呢?曾經那麼想替我生一個孩子,你能否認對我沒有生死契闊的愛情、沒有一生相許的絕對?」他嘶啞地問,灼灼的目光盯住她試圖迴避的眸子。
金鎖一震,她面無表情地輕語。「如果有,那也已經是曾經……」
德倫臉色一變,收緊了雙臂,任性地霸佔她——「不會是『曾經』!有了孩子,就注定你一輩子是我的人!你的人、你的心只能留在我身邊。」他堅定地宣告。
仍然是那麼霸道呵……「你永遠不會明白,沒有誰是誰的……」喃喃低語,金鎖木然地讓他抱緊著,封閉自己的聽覺和知覺,不再有反應。
只有愛才能給予、因為不愛她,所以他只會獨佔……他永遠不會明白的。
她木然的小臉讓他心痛……「無論如何,我不會再給你機會逃開。」他沉聲道。
像下定什麼決心,他一把抱起蜷成一團的小人兒——「啊——」
突然被抱離床面,金鎖尖叫一聲。
眾目睽睽下,他大咧咧地強抱著她走出房門。
「放開我!」她的小臉蛋漲得通紅,壓低了聲固執地細語。
「不放。」他無賴地嗤笑。
剛才還擔心她的臉色實在太過蒼白,現下她臉蛋上的紅暈,反倒讓他放了心。擔心動了胎氣,一路上他就這麼抱著她走回恭親王府。
在他不予理會的霸氣下,金鎖無奈地把小臉埋進他的胸口,只能由他一路抱著自己回府、氣悶地任他擺佈……懷裡的人兒雖然全身僵硬,德倫相信,就算現在挽不回她的心意,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他會上她知道愛情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種,男人跟女人往往有很大的不同。
至於他,曾經失去過、至少,現在他已經學會珍惜。
***
金鎖回到恭王府兩個月後,佟佳氏終於等到德倫出府那天,刻意到「知津樓」去見金鎖。
自從德倫襲爵的消息傳回恭親王府,佟佳氏沒有一天不是心驚膽顫地過日子。
她害怕德倫繼承王位後會開始報復——害怕德倫會發現當年的真相……真相是當年梅姬並沒有死,而是在王爺死後被她趕出了王府。
一旦這個真相揭露,她相信以德倫有仇必報的個性,必定不會饒恕傷害他生母的女人。
「我聽魯大娘說,你已經懷上身孕了?」
一見到金鎖,佟佳氏就緊緊握住她的手,態度十分和藹、親切。
「嗯……」金鎖靦腆地點頭,眸光望向隨著老福晉一起來的珍珠。
後者對她微微一笑。
「這可是咱們恭親王府的大喜事啊!」確定金鎖當真有了身孕,佟佳氏兩眼發亮。
「謝謝福晉。」金鎖有禮地謝道。
她一直是心懷感恩的女子,過去和未來都不會改變。對於佟佳氏,金鎖對她的尊重多過於感覺。
佟佳氏繼續激昂地往下說!「只要產下一名壯了,我就可以扶你為偏房——」
「福晉,我從來沒那麼想過。」打斷佟佳氏的話,金鎖抽回手,淡漠地輕道。
「當然,」佟佳氏笑的很不自然。「我知道你不圖什麼,是我多心了。」她虛偽地道。
「福晉,」不知該說什麼,金鎖想歇息了。「對不住,我很累了……」
「我知道你累了,」金鎖的冷淡,讓佟佳氏暗暗咬牙。她發誓只要除掉德倫,接下來就要讓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好看!「有了身孕的人總是容易疲倦。不過,我瞧最近德倫為了襲爵一事忙進忙出,我怕他才是最累的人呢!」她假意好心地道。
「嗯……」
金鎖雪白的臉蛋不自覺地泛紅。
她想到的是,德倫每晚在床上對自己的需索無度。
佟佳氏察顏觀色,」抹陰險的笑容浮現在她的嘴角。「因為擔心德倫的身體,我特地遣人帶回一味補藥……」壓低聲,她曖昧地對金鎖道:「這藥是專給男人服用的。」
金鎖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垂著頸子,任由佟佳氏往下說。
「這藥可是我好不容易讓人從南海帶回來,一般人可吃不起!」佟佳氏又道。
不知該接什麼話好,金鎖只能沉默。
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想回王府!他的一切如何,同她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佟佳氏見陰謀得逞,她乾癟的嘴角無聲地咧開陰狠的笑痕。
「我看今晚就讓寶釵煎了藥,你記著,一定得趁熱讓德倫服下了,知道嗎?」她再一次叮嚀金鎖,務必要她不可忘記!!
接不了腔,金鎖只能胡亂點頭,應付老福音。
這日午後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落入珍珠的耳裡。
***
晚間,一抹纖細的身影,悄悄間進恭親王府後院的煎藥房。
珍珠在外頭等很久、也觀察了很久,耐心等到寶釵不在裡頭的空檔,她才悄悄進來。
爐子上正煎著兩壺靈藥,一壺是佟佳氏平日養生喝的藥茶,另一壺就是佟佳氏給金鎖的「補藥」了。
原本她只想倒掉補藥,另換上一盅藥,卻聽到外頭傳來明珠和寶釵的說話聲,她知道沒時間拖延,只好直接對換兩壺藥。
「珍珠,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麼?!」突然看到珍珠,寶釵質問她。
「老福晉讓我來瞧瞧,你們藥煎妥了沒有?」珍珠鎮靜地道。
寶釵和明珠一聽是老福晉來催她,嚇得趕忙對著爐子風。
「好了!好了!一會兒我就端過去!」
珍珠點點頭,轉身回佟佳氏的「邀月居」。
不到一刻鐘,寶釵果然端了一盅藥過來。
「這藥味兒好似有些怪?」呷了口藥茶,佟佳氏皺起眉頭。
「福晉,您忘了?大夫昨日多加了一味甘草,調味兒用的。」
寶釵心虛地道。
她怕佟佳氏責罵,本來必須以文火煎熬的藥,她為了圖快、擅自以大火烈熬,何況藥還沒煎出味兒就趕忙端過來,自然味道是有些不一樣。
「是啊,我還真給忘了。」佟佳氏又呷了一口茶,接下問:「那補藥呢?端到『知津樓』了沒有?」
「明珠已經端過去了。」
佟佳氏接著問:「我要你讓明珠盯著上定得看著德倫喝下了才成!你可吩咐過她了?」
「吩咐了。」寶釵戰戰兢兢地回答。
聽到寶釵回的話,佟佳氏終於安心。
現下她只要靜心等待即可……一旦德倫喝下那盅「補藥」,往後就再也沒有人跟她作對了!
第十章
佟佳氏的陰謀並沒有兌現,人算不如天算,她萬萬沒料到自己處心積慮設下的陰狠毒計,到頭來惡果卻報在她自己的身上恭親王福晉毒發暴斃的消息,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座北京城。
佟佳氏最信任的兩名貼身丫頭,寶釵和明珠,自然首先被懷疑是下藥的嫌犯。
明珠和寶釵供出佟佳氏暴斃前一晚,曾看到珍珠在煎藥房裡鬼鬼祟祟的走動,她們異口同聲地咬定——就是珍珠在藥裡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