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朱拾夜
他都這麼說了,於朵朵鬆了手上的餐盤,狠瞪了衛士龍一眼後,跺腳離開。
坐在原座的兩個男人面對面,一臉嚴肅。
易品農先開口,「衛先生,若你對我有任何疑問,儘管提出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滿足你的,我知道對于小姐是否真心這件事,你對我有所懷疑,但,我無法剖開胸膛讓你看,我只能說,我對她有百分之百的真、打赤誠,這是誰也無法讓我改變的。」他的臉上眼底寫滿堅定。
衛士龍只是拿起刀叉。「請用餐。」兀自動手用起餐。
易品農看他半晌後,也拿起刀叉。
兩人默默吃著,各懷心思。
終於,衛士龍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拭淨嘴巴。
易品農與他動作一致,他沉靜的看著衛士龍,等待他開口。
他忘記衛士龍是他見過的第幾位守護者,可能是第十位,可能是第十一位,惟一可以確定的是,他與他的先人們同樣擁有著強烈的信念,與不摧的意志力,而且總是比他早一步找到美亞麗朵。
從某個層次上來看,他真的覺得衛家已經是自己相交數世的老友,但衛家恐怕不那麼覺得,畢竟對他們來說,他是間接害死他們公主的兇手,所以他並不期望自己會受到任何禮遇。
衛士龍知道他在打量自己,目光複雜難解。
「易先生,關於朵朵的事,我想先擱在一旁,現在我只想搞懂一件事。」不知是不是吃飽了心情變好了,這回他的嘴角竟帶著微笑?
「當然,請問。」易品農表示歡迎。
嘴角的笑意不減,衛士龍的眼神卻在一瞬間由平淡無害轉為犀利的割人滲血。
「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路易.法歇。」
被氣出貴賓室後,由於實在是太生氣了,於朵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奔回房間脫下洋裝,換了件長袖薄上衣、休閒七分褲、布鞋,提了頂編織草帽後又回到原處等待。
這該死的衛士龍,她都換過衣服了還不放人出來??br />
她死瞪著貴賓室的大門,猶豫著該用手推開還是用腳踹開,最後她決定用手推開,用腳走進裡頭。
「你的手不懂得怎麼敲門嗎?」見她一聲不響的就闖進來,衛士龍非常不悅。
「我的手要推門,沒空」她一點也沒將他的黑臉放在眼底,筆直的走向易品農,又換上盈盈笑臉。「走吧,我答應你要帶你去逛墾丁的景點的,我沒忘記。」
「但我不知道衛先生還有沒有話要問我?」易品農笑看衛士龍,等待他的回答。
衛士龍這才將不滿的目光從於朵朵身上移開。
「你們去吧,我會派人跟在身後保護你們。」他站起身來。
「我們是要去玩,有什麼好保護的?」於朵朵立刻叫嚷道。
「度假勝地的出入分子是最複雜的,你們想出去玩就必須有人跟著,若不想,乖乖待在飯店裡就沒事了。」他不急不徐的回答。
「你——」
易品農抓住於朵朵,免得她跳上前與衛士龍再糾纏不休。
「沒關係!衛先生也是為你好,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接收到他使給她的眼色,於朵朵才稍微冷靜下來。
「要跟你就跟吧!大——跟——屁——蟲!」對衛士龍齜牙咧嘴的吼完,她馬上拉著易品農往外跑。
衛士龍擰著眉頭走出貴賓室,對不明所以的四處張望的阿哲比了個手勢,阿哲立刻瞭解的跟在於朵朵他們後面跑出去。
他原本想轉身回貴賓室,從貴賓室直接回房間,可惜天不從人願。
昨天的賓客大部分都留下來過夜,此刻幾乎都在餐廳用餐,一見到衛士龍,紛紛熱情的起身邀他共同用餐。
在他表示自己已用過餐後,大老闆們索性丟下食物,興致勃勃的與他談起生意來了。
衛士龍見身邊的人愈聚愈多,心想要親自去監督於朵朵他們是不可能了。
其實他何必在她身上放那麼多心思呢?他突然有些惱火。
如果他聰明的話,最好趁易品農神智尚未清楚前,趕快將於朵朵給奉送出去,以免再生枝節!
他心底理智的小聲音一再的在他耳邊迥蕩:易品農是個無可挑剔的人選,既然於朵朵也有意思,那就放她去,你的責任就算了了。
「衛總裁,我剛看到于小姐拉著易品農跑出去,他們……于小姐找到她的真命天子了嗎?」突然一位老闆試探性的詢問。
這問話讓四周倏地安靜下來。
「在我沒點頭以前,誰都不是她的真命天子。」衛士龍沉穩的回答道。
他的話顯然又燃起眾人的希望,氣氛忽地熱絡起來。
而內心正拚命衝擊中的衛士龍,實在是感到五味雜陳不是滋味極了……
阿哲與其他三名守護們,跟著易品農利於朵朵從晴天朗朗跑到夜幕低垂,最後還跟丟,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回到飯店。
「那麼小一個地方你們都能跟丟?阿哲,你是不是想到紐西蘭去看羊?」衛士龍用力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
「對不起老闆。」阿哲羞愧的低垂著頭。
他不能說是因為夜市裡太多人,他們又被幾個北部下來的辣妹纏住,所以才會跟丟他們,總之都是他們的錯,沒借口可說。
「你們是在笑嗎?」衛士龍仔細看著其他幾人無法控制的嘴角。
阿哲變了臉色,猛然給了身邊的人一拐子,那人立刻發出悶哼聲。
衛士龍嚴厲的目光精準的在幾人臉上梭巡著,他們全都噤若寒蟬。
「你們是故意放他們走的?」良久後,他低聲問。
阿哲馬亡瞪大眼,瘋狂的搖頭否認。「不不不!我們再怎樣也不會拿公主的安危開玩笑的!」
「那是你們有事情瞞著我,不讓我知道?」他又問。
阿哲又給了身旁的人一拐子,那人沒膽拐回去,只得再拿身旁的人出氣,伸手又是一拐子。
衛士龍只是抱著雙臂,站在原地看他們一個個推來推去,不動如山。
最後是阿哲艱難慚愧的開口,「老闆,事情是這樣的,公主跟那個易品農在傍晚時,進入一家音樂餐廳用餐,我們不敢進去,就守在外頭。後來有幾個女孩子拿飲料出來,說是公主請我們喝的,我們偷偷看公主,發現她在對我們笑,有點尷尬但也不疑有他,後來那幾個女孩於就跟我們聊開來,然後……」他愈說愈有氣無力。
「最後面的幾句話才是重點是不是?簡單的說,你們是被最簡單的美人計給耍了。」衛士龍搖搖頭。「阿哲,去南極看一下企鵝你覺得如何?」
他的聲音比南極的風還要冷。
幾個人的頭低得都快碰到地板了。
「出去找,找到立刻把她帶回來,找不到你們就準備打包行李到南極去吧。」他下了最後通牒。
不敢再多耽誤,阿哲帶頭往門口沖。
沒想到他們前腳才跨出大門,易品農就抱著渾身髒污,昏迷不醒的於朵朵匆匆忙忙的跑過來。
阿哲一看到這情形,馬上勾起於朵朵頭一次看到易品農時,莫名其妙暈倒的舊事,臉色霎時刷得比於朵朵還要白,立刻二話不說的「搶」過她後,再度奔進衛士龍的房間裡。
易品農被揪住緊跟在後。
餘怒未消的衛士龍,見到阿哲抱著兩眼緊閉的於朵朵,面色登時發青。
「這該死的怎麼回事?」他邊問邊接過於朵朵,快步穿過客廳來到臥房,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
焦慮的仔細端詳著她,才發現她臉上除了塵土外,還夾雜著擦傷,有紅腫的跡象。
「叫醫生來。」他沉著聲喊,然後轉身寒著臉瞪著易品農。
離門口最近的一名守衛一個箭步衝出去。
「我們剛走出去就看到這傢伙抱著小姐闖進來。」阿哲怒沖沖的指著易品農。
易品農眉宇間的擔憂不亞於衛士龍,他緊瞅著床上的於朵朵,臉色是蒼白的。
衛士龍直逼近他臉上,咬牙切齒的問:「怎麼回事?你們出去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你有什麼話要說嗎?」他捺著性子,雙手放在褲袋裡,緊握成拳。
易品農只是沉默的看他一眼,爾後便移開視線看著地板上的一點。
阿哲氣不過的一把揪住他的領口。
「老闆,讓我來!我一定會打得他連他爹娘叫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臉紅脖子粗,右手高舉,威脅著要落下。
易品農一點反抗的意圖都沒有,而衛士龍似乎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阿哲的手還來不及落下,床上的於朵朵就醒了。
更確切的說法是,她就像個布娃娃般,身體上彷彿綁了條看不見的線,上半身硬是從床上被拉起。
「路易……路易……」柔美的女聲裡有著懇求,她緩緩的張開眼睛。
透著藍光的眼眸讓衛士龍整顆心瞬間下沉。
沒錯,只有一個原因才能解釋於朵朵為何會從好好的一個人,變成突然昏迷過去。
聽見呼喚,易品農的氣力全爆發了!他揮開阿哲筆直的往於朵朵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