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玻璃鞋

第19頁 文 / 朱拾夜

    不過平無懼發現她忘記了一些事,在大病初癒後。

    像她記得自己是被李虞結強行擄來蕾絲國的,卻忘了被擄來蕾絲國的前一夜所發生的事。

    她忘了平無懼的告掃,忘了他的物,也忘了對他的感情。

    她對他的感情只剩下純粹的崇拜與仰慕,不帶半點男女之情。

    仙仙真的說到做到,她挽回她一命,卻也帶走她對他的愛情;

    平無懼一點也不責怨,這是他的選擇,只要安楷活得好好的。他能看見她笑,看見她快樂,那就夠了。

    「平無懼,我記得我被抓來蕾絲國的前一晚,你是要跟我說喜歡的女孩是誰的,你還沒告訴我呢,我可沒忘,現在快說。」安楷很是興奮,扯著他的衣袖,他手上碗裡的湯差點灑出來,還好他反應快,換手拿。

    她還是躺在床上,畢竟大病初癒,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他不許她下床,連吃飯喝湯都要他喂。

    她很興奮,平無懼卻感到一陣苦澀,勉強一笑。

    「我已經說過了,只是你忘了。」

    「不!是你沒說,我記得的,因為那時我已經到家了,所以我要你隔天告訴我,結果隔天一早我就被擄來了。你沒講,你忘了。」安楷辯道,氣嘟了嘴。

    「先喝湯。」

    安楷乖順的一口接一口喝完湯,得到他讚賞的摸頭獎。

    「可以告訴我了吧?是安琪嗎?」她期盼的盯著他高挺的背影。

    她記得自己答應安琪要幫她忙的,安琪還是很喜歡他的。

    她已經長大了,他們談戀愛她不但不會反對,反而還會舉手贊成,平無懼如果成了她姐夫,那該是一件多棒的事!天才偶像型的姐夫耶!

    一個那麼優秀的男人,安琪雖然也很好,但不是她洩自己姐姐的氣,她覺得安琪有些配不上平無懼。

    平無懼回過身來,一臉的笑,坐回床邊。

    「不是安琪,我跟她最多只能做朋友。」

    聽他這麼說,安楷不禁有些失望。「那是誰?」

    「一個就算我告訴她我喜歡她也沒用的女孩。」他深深的盯著她瞧。

    看見他跟底深處的悲傷,安楷心頭一驚,倒抽了口冷氣。

    「她……死了?」她囁嚅的問。「對不起,我不知道……」她一定勾起了他的傷痛記憶,真該死!

    平無懼擰了她的鼻頭一下。

    「不是,她是差點死了,不過現在還是活得好好的,只是我再也不能告訴她我喜歡她了。」如果她不再喜歡他,那他說了又有什麼好處?只是增加她的困擾罷了。

    「她是有夫之婦?已經結婚了?」她又依他的話想了個合理解釋。

    平無懼弄低她的枕頭讓她躺平,將被子拉到她的脖子下。

    「不要那麼好奇了,乖乖睡個午覺。」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安楷以為他還身處在這段感情的傷痛裡;愛上有夫之婦,難怪他會不想回答。

    「別難過,會有更好的女孩出現的。」在他要開門離去時,安楷難過的安慰他。

    握著門把的手指泛白,他半晌後回過身,牽動嘴角。

    「再好的女孩出現也沒用,我愛的只有一個。」他合上門離開。

    不知為什麼,他的話讓安楷胸口酸楚異常,無法自抑的哭了一陣後,才疲累的睡去。

    ※※※※※※※※※

    一個禮拜後,他們回到台灣。

    由於累積了許多工作量,所以一回到台灣平無懼就投人工作裡,努力趕上落後的進度,再加上取得蕾絲國出產的存仙蕈十分之一的代理權,他簡直是忙翻了,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快嫌不夠用。

    不過,他倒是慶幸自己能這麼忙碌,因為如此一來,他就不用去理會安楷在做些什麼,她交了什麼朋友,又認識了什麼她理想中的平凡對象,尤其最後一項,不管聽到或看到對他來說都是種酷刑。

    凌晨兩點。他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居住的大廈,開門進屋,一開燈就看見安楷蜷縮在大沙發裡。

    她側睡著,雙腳屈起縮在胸前,臉上淚痕未乾。

    他悄悄的蹲在她身邊,貪戀的凝視她。

    他上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感覺像是,距離一世紀那麼久。

    那時他才將家裡的鑰匙拿給她,笑說萬一她又忘記帶自己家的鑰匙出門,可以到他家來暫住。

    「又?」她蹙眉。「我從沒忘記帶自己家的鑰匙出門過!你以為我是那種迷糊蛋?」

    他還記得她當時抗議的嬌瞠模樣,現在她又是為了什麼哭著入睡?

    歎口氣,彎身將她自沙發上抱起,往客房走去。

    突來的震動讓安楷張開眼睛,看見平無懼,眼淚就掉了出來,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平無懼任她哭,直到輕柔的將她放到客房床上。

    「你怎麼都不來看我們了?」她啜泣的控訴。「從蕾絲國回來後,你知道我們有多久沒見?五個月又十七天了!你討厭我們了嗎?因為我們給你惹了太多麻煩,所以你討厭我們了?」

    原來他們已經五個月又十七天沒見了,而她的指控幾乎要令平無懼失笑。

    「我沒討厭你們,只是最近太忙。」他真的笑了。「你就是為了這個。所以在哭?」他多希望她是為了他才那麼傷心。

    他抽出一張面紙,擦拭她的眼淚。

    吸了吸鼻子後,她才有些羞澀的說:「平無懼,有人要求跟我交往了……」

    交往兩個字像兩把鋒利的箭,筆直的刺人平無懼的心臟,痛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他霍地起身,兩手插進褲袋裡,緊握成拳。

    他們才多久沒見?她就找到對象了?

    「這是好事,為什麼要哭?你不喜歡對方?」他拉開窗簾,看著底下的夜景。

    「他是個好人,我是喜歡他,他跟我提出要求時,我也很高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才想要答應他,心裡就突然覺得很難過、很難過,就好像心臟有個地方碎了、裂了,很痛、很痛……然後我就開始不停的流眼淚。」她傷心的敘述。「平無懼,你想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應該要高興的,卻有如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般的哭泣。」她不停的流淚。天!她好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平無懼很想告訴她什麼事也沒有,是她想太多了,但這言不由衷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幾天我都在做同一個夢,很奇怪的夢……」她又接著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聽到有人在跟我說話,卻看不到是誰……那個人說:安楷,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記住我對你的愛,也記住你愛的是我,就算以後你不記得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只要你記得,我有多愛你,愛得有多深、多心痛,這樣就足夠了,記得……」

    這夢太深刻;深刻得她都能熟悉的背出夢中的字句,朦朧的眼凝視他僵直的背影。

    「平無懼,我認得出這是你的聲音,但這是怎麼回事?我是不是患了神經衰弱?」一定是的,他不會這樣跟她說的,她知道,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是那樣的關係。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在蕾絲國時出了什麼事?他們對她做了什麼?她極度迷惘又無助。

    「這次是我忘記了什麼?我是不是真的忘記了」件很重要的事?」她求助的望著他。

    平無懼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後,才轉身面對她,成熟俊朗的臉龐上有著淡淡的疲倦。

    他笑了笑。「沒的事,可能是在蕾絲國生的那場病讓你起了些錯覺,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他撫著她的頭,語調平穩,彷彿方才內心裡的翻騰從未發生過一樣。

    「不!這一定有什麼事的,那明明就是你的聲音。」安楷異常堅持。

    「你剛才說的。是情人對情人間的話語,你覺得我們之間有那種感情?」

    「我們不是那種感情,雖然我們的感情比親兄妹還要好,但我怎會做那個夢呢?」安楷猶疑了好一會兒,才難過的說。

    難道真的是在蕾絲國生病痊癒後的後遺症?

    「不要想了,早點睡。」他將被子拉高,溫暖的覆住她。

    轉身朝房門走去,生理與心理的疲憊到了頂點,他覺得自己必須立刻躺下。

    「平無懼……」

    聽見低喚,他又轉過身來。詢問的看著她。

    安楷的眼睛清亮,閃著點點光芒。「你怎麼不問我向我提出要求的人是誰?」

    他可以感覺出她的興奮,勉強一笑。只要你覺得跟他在一起會幸福,那就好。」

    「不行!你一定要知道,這跟你也有關係。」

    「是誰?」他對她總是很有耐性,就算他一點也不想知道那個該死的男人是誰。

    「是無爭,你弟弟。」她滿足的歎口氣。「沒想到我們會變成親人呢,等我跟無爭交往,還有可能會結婚,結婚後,我們就真的是一家人了!天呀!我真覺得自己好幸運,有個疼愛我的老公,又有個照顧我的大哥哥……」她又吸泣起來。

    為什麼?她本來說得很高興的,但是那痛徹心扉的感覺卻又突然回來,不給她快樂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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