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朱映徽
她才剛覺得有點兒感動,視線就不經意地和雷武靖對上。
彷彿像做了壞事被逮個正著似的,她匆忙地別開目光,像是怕被他看穿心底深處的脆弱。
在雷武靖那宛若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駱織衣板起了臉,故意惡聲惡氣地說:「我又沒求你救我!你大可以把我丟在林子裡,幹麼要把我帶回來?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這裡是林子的最深處,這問石屋是我的房子,而你現在所躺的正是我的床。」雷武靖咧開一抹笑,墨黑的眼底閃爍著笑意。
「什、什麼?」他的床?!
一想到自己正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而他可能不久前才剛躺過這張床,駱織衣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急忙想起床,怎奈才剛受了重傷的她,就連掀起被子的力氣也沒有,更遑論是下床了。
「我不要躺在這裡,你快點把我移走!」
「躺在這有什麼不好?」
「這是你的床!」她寧可躺在地上,也不要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
「這是我的床沒錯,不過它很快也會是你的。」
駱織衣一怔,腦子裡忽然敲起了警鐘。
「什麼意思?」她瞇起眼,充滿防備地問。
「只要你成為我的妻子,我的床不就是你的床了嗎?」雷武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成為他的妻子?!駱織衣整個人驀然呆愣住,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突然出了什麼毛病。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當我的妻子。」雷武靖的黑眸緊盯著她,語氣雖然輕鬆,卻沒有半絲開玩笑的意味。
駱織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看著他陽剛的俊臉,她的心驀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
雖然她最討厭人家尋她開心,但是此刻她寧可他只是故意想嚇唬她。然而,從他那專注深邃的黑眸中,她卻完全看不出有半點戲謔的意味。
難道……他是認真的?
不、不會吧?哪有人像他這樣,隨隨便便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她和他根本是素昧平生呀!
這男人竟然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救回家之後,就說要和她成親?!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為什麼?」駱織衣搖搖頭,怎麼也無法接受他所說的話。「你為什麼要娶我!你甚至根本不認識我呀!」
雷武靖凝望著她,唇邊揚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你只要知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雷武靖的女人,這就夠了!」他霸氣地宣告。
這個美麗的小女人雖然總是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卻常在不經意之中流露出脆弱與孤單,讓他有股衝動想將她留在身邊,好好地照顧與呵護。
「不!我不要!你不能罔顧我的意願,強逼我嫁給你!」駱織衣拚命地搖頭,拒絕這樣莫名其妙就和一個陌生男子結為夫妻。
「不能?」雷武靖似笑非笑地瞟了仍躺在床上的她一眼,說道。「我看不出有什麼不能的。」
「你……你這個蠻子!」駱織衣恨恨地咬牙,雖然氣急敗壞,卻是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以她現在的情況,即使想下床都有困難,倘若他真要強娶她為妻,她根本就沒法子反抗。
但是……難道她真的別無選擇?
不!她不要!她一點兒也不想嫁給這個蠻子呀!
***
由於雷武靖對她懷有「不軌意圖」,駱織衣並不想承他的情、接受他的照顧,但是為了趕緊復元,她別無選擇地乖乖喝下雷武靖煎的藥。
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藥有效,還是她的意志力戰勝了病痛,才不過短短一天的光景,她雖然還是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但是整個人的精神已經好多了。
「太好了,依照現在這樣的復元情況來看,說不定不出三天,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就在駱織衣沉浸在暗喜的情緒中時,一個略帶調侃的嗓音驀然響起——
「你似乎高興得太早了一點。」
一聽見這個聲音,駱織衣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她迅速轉頭一看,果然就見雷武靖踏著豪邁的步伐走了進來,手上還捧了盆水。
「就算你的體力復元了,我勸你還是不要亂跑,最好是別離開這石屋,或者是別離開我的視線之外。」
「為什麼?」哼!憑什麼要她乖乖聽他的話?
「因為這座山林十分凶險,除非你想成為某只凶禽猛獸的點心,否則最好是乖乖聽我的話。」
「你少嚇唬我了!你以為隨便說個幾句,就能騙住我嗎?」
雷武靖聳了聳肩,說道:「我騙你做什麼?你要是不信的話,盡可以瞧瞧一旁的牆上都掛了些什麼。」
牆上?先前她直想著不願嫁給他的事,根本沒去注意牆上是否掛了東西。
駱織衣依言望去,在牆上瞧見了猛獸的毛皮與獸骨,當場驚得她臉色一變。
「這……這些……全都是林子裡的猛獸!」
「沒錯。」
「既然這座山林如此凶險,你怎麼還敢一個人住在這個地方!」駱織衣忍不住脫口問道。
一聽見她的話,雷武靖的黑瞳驀然掠過一抹灼亮的光芒。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駱織衣一怔,想也不想地迅速反駁。
「鬼才會關心你!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話雖如此,她的雙頰卻悄然浮現兩抹可疑的紅暈,眼底也有著一絲心虛。
她到底是怎麼了?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當真擔心起他的安危,怕他一個人住在這麼凶險的地方,哪天真要被外頭的猛獸給拆吃入腹。
不過,就算是殺了她,她也不會承認她關心他的!
「是嗎?沒有就算了。」雷武靖狀似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端著水盆朝她緩緩走近。
「你想要做什麼?」
駱織衣一臉防備地瞪著他。原本就稱不上寬敞的房間,因為他的出現而顯得更加狹小。
在他的接近之下,她全身的神經驀然變得緊繃,心跳無法控制地加快,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不順暢。
這一切全都是雷武靖害的!都是他先前說什麼他「還沒」對她怎麼樣,害得她每次只要一看見他靠近,就會有這樣異常的反應。
「做什麼?很明顯不是嗎?」雷武靖把水盆擱在一旁的桌上。「過了一天,你該淨身、重新上藥了。」
「我可以自己來!」一聽他這麼說,駱織衣連忙嚷道。
開什麼玩笑?淨身、擦藥?要做這些事情,她勢必得赤裸著身子,這麼私密的事情,怎麼可以假手他人!
「你在開玩笑嗎?你的體力還沒恢復,哪有辦法自己淨身、擦藥!」
「我……我……你……」過度的慌亂,令駱織衣變得結結巴巴的,連一句簡單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他要幫她擦拭身子、重新上藥吧?
不不不!光是想像自己裸著身子,任由他擦遍全身的情景,就令她羞窘欲絕,如果真的讓他這麼做,那她豈不是真要當場暈死過去?
「不!我不要你幫忙!我不許你這麼做!」她又急又慌地嚷著。
「何必反應這麼大呢?」雷武靖扯開一抹可惡的笑,故意提醒道。「早在我救你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看遍、也幾乎摸遍了你的身子。」
「你……你……你這個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駱織衣又羞又氣,原本蒼白如紙的雙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看起來煞是美麗迷人。
「先前是因為我昏迷不醒,沒有半點反抗能力,所以才會讓你得逞。現在既然我已經清醒了,怎可能再任你隨意輕薄?」
「輕薄?」雷武靖的濃眉一挑,像是她說了什麼笑話似的。「夫妻之間的肌膚相親,怎能說是輕薄呢?」
「胡說八道!誰和你是夫妻了!」駱織衣啐道。
「不就是你嗎?」
「我才不是!」駱織衣氣極地嚷道。「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不要嫁給你,難道你聽不懂嗎?你怎麼可以罔顧我的意願?」
面對著快氣瘋的駱織衣,雷武靖好整以暇地揚起一抹笑,甚至像是故意要火上加油似地說道:「你不是說我是個蠻子嗎?既然是蠻子,自然就不必顧慮對方的意願了,不是嗎?」「你——」駱織衣氣得牙癢癢的,恨聲說道:「那我收回之前的話,這樣總行了吧?」
「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豈有收回的道理!難道你沒聽過『覆水難收』這句話嗎?」
雷武靖噙著笑,見她的臉色因為氣憤激動而顯得紅潤許多,他的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是蠻子也好,不是蠻子也罷,總之,既然你沒辦法自己做這些事情,而這裡又沒有其他的姑娘在場,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幫你淨身和擦藥了。好了,閒話不多說,來吧!」
雷武靖說著,當真端了水盆來到床邊。
「不!不要!」駱織衣驚慌失措地叫嚷,原本因為羞窘氣惱而泛紅的臉色再度迅速刷白。
眼看雷武靖擰了條濕布巾,當真要動手替她擦拭身子,她慌張得連心跳都快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