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子澄
陶之毓眨了眨眼,明白重點來了。「然後?」
「然後?」郎京生頓了一下,陡地笑了開來。「然後就是秋後算帳。」
「秋後算帳?!」哇咧!好可怕的四個字。過世的郎伯母該不會正好有跟小眉一樣的「症頭」,拉著郎伯伯亂咬一通吧?!
天!那多刺激啊!
「是啊,秋後算帳。」淺淺地吐出口氣,郎京生眸底寫滿了深深的愛戀,教陶之毓深受感動。「那種滋味真不好受,她會十天半個月的不理人,即使我百般獻慇勤都沒用,她就是對我不理不睬。」
陶之毓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直想求他講快一點,最好教他幾招「撇步」,因為那母女倆的報復方式實在太像了,雖然他不太記得自己是否曾得罪過她。
「那那那,你都怎麼解決?」後!他都忍不住結巴了!
「那還用說?」郎京生瞠大老眼,舉起「減量」不少的手臂,拍了拍上面的肥肉──「小老鼠」全練成贅肉,也實屬難得。「你沒聽說夫妻床頭吵、床尾和?當然就是利用我男人的魅力攻、陷、她,哈哈哈∼∼」
陶之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雖然郎京生跟他使用的解決方式「不相上下」,但他怎好意思在老人家面前,對他承認自己早已「攻陷」過他的女兒?
畢竟人家總是名正言順的合法夫妻,而他跟小眉什麼都還不是啊!
郎京生笑得開懷,未幾,陡地停住笑聲,犀利的老眼瞪著陶之毓。
「郎、郎伯伯?」哇咧!郎伯伯的眼神好可怕,彷彿化身為真的「狼伯伯」,看起來就是一副很想吃人的樣子!
「阿毓,你老實說,你和月眉住在一起的這半年,到底有沒有對她『怎麼樣』?」郎京生緊盯著他的眼,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變化。
怎麼樣?陶之毓茫然地回望他,腦袋裡不斷思索著三個字的意義。
未幾,他慢慢沁出冷汗,越想心越驚。
不、不會吧?郎伯伯說的那三個字,不會正好跟他想的那三個字長得一模一樣、發音相同,連意思都是一樣的吧?!
天!那他該怎麼回答才好?
病房裡明顯出現凝窒的氛圍,就像一塊結了凍的黑色仙草,不小心就會在裡面窒息而死──
「咦?你們在做什麼?」下了班的郎月眉,毫無所覺地踩進病房,全然感受不到兩個男人之間的緊繃。「比眼睛大小啊?我也來參一腳。」
翻翻白眼,陶之毓對她「看圖說故事」的解讀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月眉,妳下班啦?你不必每天來醫院裡陪我,偶爾也該讓自己好好地休息休息。」
郎京生一見到女兒前來,之前的嚴肅表情就像下曾出現過,奇跡般地消失了,令陶之毓不得不感歎他的老臉皮「活動自如」。
「我不累啦爸。」她笑著走到病床前,將一顆枕頭塞進郎京生的背後,對陶之毓存在同一個空間的事實視而不見。「我只要看你好好的,我就一點都不累了。」
或許是之前郎京生在她面前心臟病發的刺激過大,令她深深覺得自己能與他相處的日子恐怕無多,所有的埋怨也早就一掃而空了。
俗語說「子欲養而親不待」,她現在終能體會這種無力感,也不希望自己重蹈古人的覆轍;雖然他們之間的親情起步很晚,但總比從來不曾擁有過來得強,她會努力將這二十年的缺憾全數補足回來。
「哈哈!人家說生女兒貼心果然沒錯,聽你這番話,爸爸隨時可以準備出院了。」郎京生聞言高興地笑了,自從妻子過世之後,他記不得自己是否曾再像今日如此這般真心愉悅過。
「你想出院?!」郎月眉思索了一下,很快便露齒而笑。「也好,反正現在傭人都走光了,就由我來照顧你吧!」
一想到可以體驗幾乎不曾有過的親子生活,郎月眉不禁躍躍欲試,莫名地雀躍起來。
噹噹噹∼∼陶之毓的腦袋響起警鐘,他霍地察覺她的暗示,表明兩人分手的日子在即,噩夢恐怕隨時都會成真。
睞了眼臉色發白的陶之毓,郎京生暗暗地歎了口氣。
他怎會不明白那傻小子在擔心什麼?畢竟他也曾年輕過啊!
「這樣很好,我很期待。」最後,他決定幫那小子一把。「可是你要上班吶,你不在家的時候我會很無聊。」他故作委屈地碎碎念。
「欸?」這倒是郎月眉沒有考慮到的一點。「那……我再請一個傭人?」最好還具有照顧病人的資歷,這樣她會安心一點。
「不,我看這樣好了,既然我跟阿毓也算投緣,他的工作也很有彈性,不如叫他搬到家裡來住吧?!」雖然帶點徵詢的語氣,其實他已做了決定,相信聰慧如她,不至於聽不出來。
後後!陶之毓聞言,差點沒跪下來當場「謝主隆恩」!
這個未來的岳父大人真夠意思,連路都幫他鋪好了,他要是傻傻地不知道走上這條幸福大道,那未免也太對不起他老人家了!
於是完全不用考慮的,他點頭如搗蒜,把這個看似艱難的任務往自己身上攬,而且義無反顧。
郎月眉咬了咬唇,當然聽得出父親話語中的涵義。
她嬌瞋地瞪了眼喜上眉楷的陶之毓,悄悄地,嘴角隱隱浮起一朵美麗的笑花,小心地沒讓任何人看見──
第九章
驚喜連連!
正當郎月眉還沈溺在郎京生即將在下個禮拜便可以出院的喜悅之中,一通電話更是讓她的心情衝上雲霄,久久無法平復。
抓到了!警方抓到了柳荷醇和她的小情人司機阿忠。
說來傳媒的力量還真是驚人,由於郎京生在商界算小有名氣,而傳媒對這種所謂「名流之士」的是是非非也就特別感興趣。
真該感謝他們不遺餘力地散播訊息,迫使柳荷醇和阿忠無處藏匿,在南部山區躲了一陣子之後,終於被警方捕獲;諷刺的是,他們帶走的大筆現金還全帶在身上,幾乎不曾花用。
郎月眉站在蓮蓬頭底下,任由熱燙的水由頭頂淋下。太多太快的變化讓她一時適應不良,急需好好沖個熱水澡來紆解緊繃後全然放鬆的心情。
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陡地由身後摟住她,她驚跳了一下,猛一轉身,在滿是水花和煙霧裡的浴室裡,看清一張熟悉的俊顏。
「你、你怎麼進來了?」她的心跳如擂鼓、臉頰潮紅,分不清是因為熱水還是他的關係。
「我進來看看你,怎麼洗個澡洗這麼久?」他的理由完全正當,即使他此刻腦子裡想的,跟「正當」兩個字全然扯不上半點關係。
略帶羞澀地背過身去,趕忙關掉水龍頭,她的眼沒敢亂瞄地盯著地上自己潔嫩的裸足。「我、我馬上就好了,你先出去好不好?」
天吶!這個男人非得如此邪惡嗎?
貼緊的軀體,她不用回頭便可得知他已經和自己同樣一絲不掛,甚至可以感受他太過灼熱的壯碩,令她全身肌肉不禁緊繃了起來。
「不好。」陶之毓對她的說辭不滿到了極點,火熱的舌狀似無心地掠過她泛紅的耳廓,再明白不過地表達自己的慾念。「你這陣子都不理我,我覺得自己好可憐。」
「噗∼∼」郎月眉微顫了一下,原先還有點緊張的情緒經他這麼一訴說,忍不住噴笑了起來。
「欸,我很認真喏,你幹麼笑得那麼傷人?」這下子,他更覺委屈了,然後報仇似的,他的大掌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起來。
「呃……」她驚喘了聲,雙手攀扶著浴室的瓷磚牆面,幾乎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地屈服在他的挑情之下。「別,我只是……」
「只是我們很久沒做了,我要你,就在這裡。」沙啞性感的嗓音宣告他再明顯不過的需索和企圖;他以絕對的強勢「通知」她,今晚她將成為他的饗宴,並且不會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因為他不允許!
她幾乎因他的宣告而腿軟。
是,她無法否認自己是刻意躲著他。
因為這個男人知道太多她心裡的秘密,讓她覺得在他面前,自己比一絲不掛的裸露還透明;那令她不安,因為她從來都不習慣有人如此緊貼著她的隱私和心情,所以她控制不住地想逃。
可是他全然不給自己任何逃離的借口和空間,彷彿他們被禁錮在一起,是多麼理所當然的發展,這讓她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她喜歡他,甚至愛他。
當她察覺自己的眼總在不知不覺裡,悄悄注意他的怒、他的笑之後,她就知道自己中了這個男人設下的情蠱,任她耗費再多的心力也無法逃脫。
她太清楚,此刻的他迷戀她的肉體,只消她一個眼神、一個暗示,他可以立刻化身為發情的野獸直撲而來,繼而用激情將她吞噬。
但,除了肉體的吸引之外呢?
她之於他,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她的心不在焉如此明顯,就算他想刻意忽略都不可能;而且他很肯定,自己一定不會喜歡現在存在於她腦袋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