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子澄
「嗟∼∼」甄孝齊和白睦琳同時噓她一聲,然後四個女人笑成一團。
「哎喲,笑得肚子都痛了。」輕撫隆起的肚皮,甄孝齊忍不住問道。「對了,你們剛才蹲在這裡吱吱喳喳的,到底在聊什麼啊?」
祁淇和蕭嵐旅互看一眼,忍不住發笑。「我們就在聊月眉啊,她最近變好多喔,你們都沒發現嗎?」
「咦?」
順著祁淇的指,所有女人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望向不遠處,正與人聊天中的郎月眉;郎月眉似乎發現她們了,朝著她們聚集的方向露出燦爛的笑靨,頓時讓四個女人同時瞇起眼。
「哇咧,奸刺眼!」受不了,好像被陽光直射一般,刺得人雙眼發燙!
「可是……她越來越漂亮了∼∼」這是甄孝齊的感想。
祁淇揚起嘴角。「對啊,那是一種自信的美,以往在她身上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吃光最後一口冰淇淋脆餅,蕭嵐旅拍掉手上的餅乾層,語驚四座地再次提及。「所以我說,男人的滋潤對女人是有其絕對的必要性,你們說是吧?」
由於陶之毓並不愛交際,因此郎月眉在下班後,總會在客廳裡看到陶之毓的身影;而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看書。
抽掉他手上的厚重書本,郎月眉實在搞不懂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到底有什麼好看。「喂!你別再看書了好不好?」
「幹麼?你有什麼好建議,可以讓我們打發掉無聊的夜晚時光?」陶之毓揉了一下酸澀的眼,他正好讀到一個段落,也想讓眼睛休息一下。
察覺他眼底那抹令人熟悉的邪惡眸光,她不禁紅了俏臉。「我哪有什麼建議?人家只是無聊而已。」
壞蛋!每次都只會想到「那個」,她怎會喜歡這個色痞──
喜歡?!她被心頭突然漾起的想法嚇一大跳,沒想到自己在跟他相處的這段時間裡,對他的感覺已逐漸變質,整顆心不知不覺地傾向他、貼近他,而她竟毫無所覺?!
「你怎麼了?」用力伸展四肢,他舒服地喟歎出聲。「臉紅得跟番茄一樣,在想什麼邪惡的事啊?」他使壞地打趣道。
「哪有?!你不要亂講話啦!」她驚跳了一下,懊惱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沒有嗎?讓我瞧瞧你到底有沒有亂想?」
不由分說的,他迅速將她壓倒在沙發上,熱辣的吻幾乎奪去她呼吸的本能,只能憑藉著他的帶領撩高血液的熱度,所有理智全軟化成漿糊,失去所有運作的能力倏地,她的手肘才剛感覺按壓到某種硬實的長形物,電視螢幕便陡地「啪嚓」一聲自動開啟。
原來她按壓到電視的遙控器,兩人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而楞了一下,接著不由自主地對視而笑。
「企業家郎京生被多家業主控告,懷疑郎京生惡意跳票,並到法院按鈴申告──」
但熟悉的名字、驚悚的報導內容,很快地讓原本快樂玩鬧的一雙男女凝住神色;郎月眉連忙找到壓在肘下的電視遙控器,手指微顫地將電視音量調大。
「根據記者私下查訪,郎氏員工皆紛紛走避,無人肯對此事件發表任何意見。」
然後是一團混亂的影片,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的記者,包圍著由公司走出大門的郎京生;他的神態疲憊、兩眼無神,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幾歲,全然不復平日的丰采。
郎月眉聽不下任何聲音,不管是電視還是現實,她對所有的聲音都充耳不聞,僅能兩眼呆滯地盯著電視畫面上的郎京生。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是常發下豪語,說他家大業大的嗎?如今怎會落得這種下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才半年多不見吶!
為何世事會如此無常?
「小眉。」陶之毓的神色也很凝重,他知道一般人絕對受不了看見自己親人涉法的畫面,何況是出現在電視新聞裡,那就表示全國至少一半以上的人口,全都知道這個消息了。
緊抓著他的臂膀,郎月眉不敢置信地將視線定在他臉上。「陶陶,不是他,那不是他對不對?」
陶之毓閉了閉眼。他應該高興,高興她在睽違了二十年之久後,終於又肯喚他「陶陶」這個親暱的稱謂,但此刻的他實在高興不起來,因為她是被現實嚇傻了、嚇呆了,才會有這種純粹是直覺的反射動作。
「你別這樣!」他的不語令她更為心焦,用力地搖晃他的臂膀。「你說話啊!那不是他,不是他啊!」
灼熱的水珠滴上他的手臂,他微楞地瞪著她滿佈淚痕的小臉,感覺自己心疼得快要死掉。「小眉……」
她一直這麼堅強,即使被後母責罵、鞭打,他都不曾見她掉過任何一滴眼淚;如今為了她早已不再稱之為「爸爸」的男人涉嫌犯罪,她竟控制不住地淚眼婆娑──其實她以前都只是在逞強吧?!
不肯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在乎的一面,對任何人事物全都保持自認為安全的距離,這不過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武,卻很難不教人心疼。
「陶陶,那不是真的!」這個社會不是經常有些子虛烏有的怪事發生嗎?郎京生這一件,應該也只是別人亂傳的而已,至少她很努力地這樣說服自己。「是我眼花了對不對?你說話啊!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唔!」
不想看她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不想讓她的情緒繼續失控下去,陶之毓用力地將她摟進懷裡,利用絕對的熱情企圖融化她所有負面的思緒,直到她的眼裡、心裡全滿佈自己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相信我,我會想辦法找出事情的真相,不會讓郎伯伯含冤莫白。」
還好陶之毓的工作原本就和法律單位有密切的關聯,因此他有太多私人的管道,可以找到信任的人去調查郎京生的惡意跳票事件。
而那件事也很快就有了回應,這讓他大大地鬆了口氣;至少,他可以讓郎月眉稍微放寬心,不再每天鬱悶消沉,讓他看了也跟著難受。
「法院有通知,明天就傳郎伯伯到庭說明。」將一個厚重的牛皮紙袋放到桌上,陶之毓安靜地選擇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才將準備奸的發語辭照本宣科地宣讀一遍。
郎月眉震了一下,臉色更加蒼白幾分。「這麼快?」
這是不是表示「他」往後的日子得在公家的牢籠裡度過?那種滋味勢必比當初她被養在家裡的感覺更不好受吧?!
雖然以前她感覺自己被豢養,但至少她擁有最基本的人權自由,外出、言論、行為全沒有被限制,受限的只是一點都不快樂的心靈而已。
但公家的牢籠就不同了,據說他們有規定的勞動時間、得照表操課,屬於自己的私人時間很少,更遑論擁有私人的空間;一向呼風喚雨慣了的他,受得了嗎?
「嗯。」歎了口氣,他實在不喜歡她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連他都感覺自己快被凝重沉悶的氛圍給淹死了。「我有事得去你家找郎伯伯談談,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一趙?」
郎月眉輕顫了一下,久久才麻木地搖了搖頭。「不了,我不想見他。」
「是不想見,還是不敢見?」陶之毓不想再看她如此自我逃避,索性殘忍地挑開她不敢觸碰的傷口,逼她面對早晚得面對的親子問題。
茫然地抬頭望向他,她顯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你不是不愛他,你只是埋怨他沒多注意你一點,不是嗎?」既然她裝傻,那麼他就將話更挑明地講開來。「別急著反駁我;前幾天看到新聞時的反應,那就是你最直接的情感發洩,別再說些自欺欺人的謊言來欺騙任何人,當然也包括你自己。」
郎月眉眼瞳裡冒出被戳破的狼狽,她不假思索地出言反擊。「你憑什麼用那種自以為很瞭解我的語氣來剖析我?是什麼理由讓你那麼自以為是?」
陶之毓對她尖銳的攻勢並不以為意,他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瞧出她偽裝的堅強和潛在的脆弱,更對她憐惜幾分。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想很多事不用說出口,我們都能明白對方的感受。」淺淺地歎了口氣,他企圖用最柔性的訴求來軟化她的防備心。
他太明白是那種長期壓抑下的痛苦和不快樂,才會造就她如此尖銳的個性,不過都還在他可以理解和接受的範圍之內。
「笑話!」不屑地冷哼了聲,她揚起全身的芒刺,只因這個男人知道她太多心裡的秘密,而那讓她覺得難堪。「什麼叫做在一起?那是正好你有需要,而我也覺得挺享受的,說穿了不過是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少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理直氣壯。」
後∼∼這種說法就不是陶之毓可以忍受的範圍了!
她幹麼把兩人在一起的浪漫經驗,形容得好像街頭隨便搭訕就可以上床交媾的狗男女……呃,速食男女,這教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