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子澄
單可人啼笑皆非地瞪住他。「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太多了?」
「是啊,中學時代曾經瘋狂迷戀武俠小說。」他也笑了,為她愛笑不笑的表情。「你咧?有沒有什麼特別迷戀的東西?」他伸出感情的觸角,認真地想融入她的思想和生活。
「嗯……沒有,純粹愛看書,不管哪——類的書都看。」
「所以才會走上那個行業?」吸收太多,的確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怎麼不叫可可小姐?可可夫人聽起來有點年紀。」名號挺響亮,恍若頭上會有光環似的。
「不好嗎?」她用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正是個虛構的身份。「年紀稍長才有說服讀者的可能,不然別人憑什麼相信你?」
「是啊,尤其是個沒啥戀愛經驗的女人。」這點他倒是認同。
「喂喂!」單可人不滿極了,忍不住捶他抗議。
「我有名字的。」抓住她「行兇」的手,不著痕跡地褪去她的外衣。
「你怎麼可以取笑我?」她是沒什麼戀愛經驗,而且還差點被有家室的男人給騙了,那又怎麼樣?人類往往看不清自己行為的盲點,何況當時她還年輕,根本就沒有社會歷練,會上當也是無可厚非啊!·
…
「我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別再那麼容易上當。」朵朵吻花落在她耳後、頸側,雙手輕易燃起她身體裡敏感的火苗,嚴重干擾到她清明的思緒。
「可惜……我還是、很容易、上當……」她沒辦法將話講得平順,因為她幾乎融化在他熟練的挑情裡。
「嗯?」兩人之間的對話變得漫不經心,因為一個忙著撩撥滿池春水,另一個無助且被動地接受誘惑,兩人對彼此的對話都失去思考的能力。「怎麼說?」
「我就是這樣……讓你給騙的……啊!」她沉醉在他的親吻和撫觸,不意胸口傳來輕微刺痛,令她一瞬間情緒無法轉換,驚愕地瞠大美眸。「我不曾欺騙過你。」
困難地抬起頭。
「你知道我的工作、我的人,若你還有什麼不清楚或想知道的地方,往後我有的是機會告訴你!」
「嗯……」單可人難耐地弓起身,為他的言語而心折。「你、敢發誓嗎?」雖然以進步的二十一世紀而言,發誓是件很愚蠢的舉動,但她就是想聽他更慎重的允諾。
「為什麼不敢?」聽著她口中按捺不住的呻吟。「我光明磊落,沒什麼不敢的。」
他明白她極沒安全感且脆弱的心,因此他不介意給她全然的信任,好彌補她心靈上的缺憾。「那你……」
「等會兒再發誓好不好?」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好像對皇天后土不敬吧?」飛快撤去自己的衣物,他急躁地覆上她柔軟的身軀。
「啊!」她赧然地驚叫了聲,滿臉羞紅。「都是你——」
「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他認了,誰教他就是喜歡她呢?「快,我等不及了!」
第七章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明說,卻又心照不宣地變成一種定律;恍若說穿了會失面子似的,反正也沒人反對,大夥兒就依此「照規矩」往下走就是了。
從「發燒事件簿」之後,褚擎宇和單可人兩人彷彿達成一種無言的共識,並極自然地以此為準則。不管在任何場所,有他在的時候就有她;而她出現時,身邊也總會跟著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非他莫屬。
他們身邊的人個個都看在眼裡,可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沒說破,只是樂觀其成。
單可人繼續維持她原本的工作,仍盡職地做她的「可可夫人」,不過,她晚上還是會到褚擎宇的「魅惑」去洗杯子,雖然累,精神上卻覺得滿快樂的。
她逐漸能去感受被人群包圍的樂趣,那是單獨一個人時,所無法感覺到的熱鬧。
她從沒想過「熱鬧」兩個字會出現在她貧乏的生命之中,但現在的她,頗能從其中獲得自得其樂的滿足。一切看似如此平靜而美好,但「麻煩」它往往潛伏在人生的不經意之間,伺機而動——
「可人?是可人嗎?」
當單可人在吧檯裡洗杯子,洗得昏天暗地之際,突然有個男音由她右側的方向傳來,她好奇地抬起頭,見到的卻是她如何都料想不到,而且理論上「應該」不會涉足PUB這種聲色場所的大學副教授——崔狄諮,她的前任男友。
「真的是你?!」崔狄諮面露喜色,好像很高興看到她似的。「你怎麼會在這裡……呃,洗杯子?」
「你認錯人了。」單可人不可能不震驚,但她很快地斂起不安的神情。
「怎麼可能?」崔狄諮彷彿感覺不到她的疏離,雙手跨在檯面企圖更接近她一點。
「這位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往事已矣,她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而且她對現在的生活感到滿意,不想再改變現狀。
「不可能的,可人。」他黯了黯神色,瞬間感到蒼老許多。「雖然我們分開五年多,但我沒有一天忘記你,我不可能錯認你。」
她斂下眼瞼,任由水柱沖刷雙手。「謝謝你的錯愛,我消受不起。」
這個男人已經有了家庭,竟然還可以對毫無關係的女人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他到底將他的妻兒置於何地?她開始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有這麼差嗎?她以前怎會對這種男人心動,甚至曾經為他一度封閉自己的心,將自己困在走不出的愁城裡。現在看來,這到底值不值得?
「別這樣,可人。」崔狄諮索性雙臂越過檯面,緊緊攀住吧檯。「我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我不對,我不該隱瞞你有關……」
「崔先生。」她吸了口氣,平緩心裡的浮躁。「你的私事與我無關,我不想浪費時間討論你的家務事。」
「你果然是可人。」眉心的皺折又復平緩,他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樣,不會那麼容易忘記我對不對?」他一廂情願地巴著她不放。
單可人默不作聲,俏臉已然板起。
「可人……」他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吧檯內的調酒師走向單可人,他只得噤聲。
「單小姐。」阿J看了眼崔狄諮,關心地詢問:「需要幫忙嗎?」
他發現這個中年男子一直纏著單小姐不放,而單小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可能遇到甩不開的麻煩,他不得不上前略作關心;畢竟店裡龍蛇雜處,難免混雜了些壞分子,而且萬一他保護不周,讓單小姐遭到不可避免的危險,他不僅會良心不安,恐怕也無法對褚Sir交代。
「你來得正好。」單可人明顯地鬆了口氣,她脫下圍裙交給阿J。「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單小姐放心。」阿J微笑地接過圍裙,感覺自己忽然重要了起來;他可是為單小姐解決了個麻煩哩!「交給我就對了。」還得意地睞了眼崔狄諮。
單可人匆匆走出吧檯,崔狄諮心急之下,忍不住扯開嗓子喊道:「可人、可……」
「別再叫了,先生。」阿J將圍裙繫上腰間,臉上掛著嘲諷的笑意。「音樂聲這麼大,你就算喊破了喉嚨,單小姐還是聽不見的。」
憑這老頭想跟英俊瀟灑的褚Sir搶人?哪邊涼快閃哪邊去,省得丟人現眼!
崔狄諮完全沒把阿J的話聽進耳裡,他深深凝住單可人離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仍舊不曾移開目光——
★★★
「你到底想怎麼樣?」單可人幾乎快壓不住心頭的火氣了,只能藉著不斷的吸氣、吐氣來平息滿心慍怒。
連續一個禮拜,崔狄諮每天都準時到「魅惑」報到,而且每回都站在吧檯右側、最接近水槽的「冷門」位置,因為那也是離單可人最近的地方;在他週而復始、揮之不去的糾纏之下,已將單可人的情緒繃到最緊,眼看著就要斷裂了。
「我想跟你談談我們之間的誤會。」他露出一貫的憂鬱表情,卻再也打動不了單可人的心。
「我跟你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更不可能有誤會。」那些事都過了五、六年了,在那次見到他閤家和樂融融的情境後,她曾懦弱地狠狠哭過一回……在褚擎宇懷裡,她再也不想被提起,也不願再想起!
「有,我們之間有很大的誤會。」他自認不是薄倖男子,覺得有必要洗刷自己留在她心裡的惡劣印象。「給我機會解釋,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不需要!」她根本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
「不論你需不需要,我堅持必須這麼做。」極難得的,他露出不同於往日憂鬱氣質的霸氣。
單可人瞪他,狠狠地瞪他。「如果我聽你解釋,是不是以後你都不會來煩我?」
她已經快受不了了!
「好。」或許她聽完他的解釋會改變想法。崔狄諮抱持著另一種想望,只得先答應她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