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無所謂先生

第2頁 文 / 子澄

    「這位先生!」單可人深吸口氣,才不致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過於咬牙切齒。「我是來喝酒,不是來找罪受的,麻煩你離開我對面的位置!」她握緊水杯,大有下一刻便將他潑得滿身濕的衝動。

    「哦?」

    褚擎宇挑起眉,帶電的眼毫不遮掩地對她釋放百萬電力。「這個位置可沒寫上名字,我要說它寫了『褚擎宇』三個字,你奈我何?」

    「誰?誰是『褚擎宇』?」單可人不笨,她明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正用他自創的方式自我介紹,可她故意裝作聽不懂。

    「敝人在下我。」依舊是眉眼帶笑,電力不減,舉起酒杯再喝一口。「原來你就叫褚擎宇。」

    她嘟起唇,微啄的唇往左右拉開。「既然你喜歡把寫了自己名字的椅子任人騎坐,我也沒什麼好介意的是不?」坐!坐死他算了!

    褚擎宇差點沒將口中的酒全數噴到她美麗的臉上,用力阻止之下,液體反倒衝往鼻腔,逼得他狼狽地抽出口袋中的手帕摀住口鼻。

    「咳,單小姐真幽默!」再好的修養都會讓這女人破壞殆盡,真是個不怎麼可愛的女人!就表達方式而言。

    「你怎麼知道我姓單?」

    單可人才不管他話裡的譏諷,她介意的是這傢伙怎會知道自己的姓氏!?

    「嗯哼,我還知道你叫『可人』。」輕哼了聲,將她面前的酒往她推了些。「嘗嘗看,我特別為你調的,甜心。」低醇的嗓音宛如一曲慵懶的爵士樂,企圖煽動她的耳膜。

    單可人張口結舌,一顆心神經兮兮地跳得亂七八糟。一定是房東老王出賣她了!她頓覺口乾舌燥,忍不住喝了口誘人的「甜心」,並用小湯匙舀了口冰淇淋吃;她是為了止渴,絕對不是聽話!

    「怎麼樣?好喝麼?」他深邃黑瞳鎖住她沾上融化冰淇淋的唇角。

    「你未免管得太多!」她倔強地抬高下巴,不想承認自己立刻愛上那種帶辣又香甜的柑橙味,尤其在嘗了口香草冰淇淋後,她簡直想一口吞了眼前的調酒。

    「是麼?」

    伸出右手,以極快的速度用指尖刷過她的唇,在她瞠大的美眸瞪視之下,他伸出舌頭舔掉指尖上融化的香草冰淇淋。「好甜!」

    「你……你做什麼?」莫名的,一把炙熱火焰狠狠地燒過她的腦袋,她感到一陣暈眩,立即感到數十道犀利的眸光向她掃射而來。

    怎麼回事?背脊陡地陣陣發涼,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覺搓了搓手臂。

    「冷麼?」

    他面不改色地將他下意識的舉動收進眼裡,陰鷙的眼冷冷地掃向吧檯方向,立即引起一陣輕微的騷動,「肇事者們」個個心虛地收回敵意的眸光。

    "啊?」噫?剎那之間,那股陰冷之氣又突然消失,害她滿頭霧水。

    「沒有,我……只是覺得、怪怪的……」她莫名其妙地看看身後,在什麼都沒發現的情況之下,只得回頭乖乖坐好。

    好詭異的PUB啊!下次還是別來這家喝酒的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到底喜不喜歡那杯酒?

    「我不是說了不冷的嗎?」她狐疑地瞪了他一眼,懷疑他的記憶有問題。

    「我是問你喜不喜歡……『甜心』?」像逗著她玩似的,他不斷重複那個意有所指的名稱。

    「還、還可以啦!」不知怎地,她老是有種被豹子盯上的錯覺。

    豹子?或許吧!在這都市叢林裡,或許真有潛藏的野獸也說不定……

    「呃,你手上那杯酒,也是你自己調的嗎?」她感到有絲不安,試著轉移話題擺脫自己腦海裡亂七八糟的幻覺。

    「酒名大概也很特別吧?」有點深的粉紅色,滿美,該不會有那種「HONEY」或「阿娜答」之類,蘊涵綺想的怪異名稱吧?

    「這個啊……」

    他勾起邪魅的笑,透過酒杯凝住她瞠大的視線。「的確很特別,它叫做『光棍的誘惑』——」

    再笨的人都聽得出他的「暗示」,何況單可人並不笨!她羞惱地站起身,在帳單夾夾上千元大鈔,將紅色袖珍皮包斜背上肩,像個蓄勢待發的火車頭。

    「我可沒那個心情陪你,『誘惑』來『誘惑』去,結帳!」該死的傢伙!該死的大光棍!他完全破壞她蓄意放縱的情緒,反而讓她更為毛躁了!

    「不收你錢,本店請客。」直視她被惹毛的情緒,褚擎宇變態似的感覺快慰。

    她生氣地拉起他的大手,將帳單夾用力塞進他的手心。「我才不要欠你人情!」

    「唉,你這是做什麼?」反手扣住她纖細的腕骨,小指指尖在她細嫩的掌心裡勾搔了下。「本店招待,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哦!」

    「放手!」眉心緊蹙,她的火氣直線上升,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羞澀。「我偏不接受怎麼樣?」這個長得娘娘腔的傢伙,輕浮得要死、手勁又大,任她如何扭動手骨,都無法將手抽回來!

    「嘖嘖嘖……脾氣不要這麼大嘛,可人。」果然,這女人一點都不可愛,但他有信心,相信自己可以改造她。

    只要他有心,任何女人都難逃他刻意設下的迷咒。

    何況,他可是佔了地利之便吶!

    「你簡直莫名其妙!」單可人氣昏了,決心火速離開這個無賴的男人。

    她舉起穿了長筒靴的腳,用力踹向他的小腿,卻被他俐落地蹺腿動作閃得不著痕跡;她羞惱地咬住紅唇,順手撈起擱置許久的水杯,衝動地將杯中水全潑向他可惡的俊臉,差點沒連杯子一起滑出手掌,還好,她緊緊地穩住可能成為「殺人凶器」的玻璃杯。

    原本杯觥交錯的熱鬧場合,瞬時為了單可人突兀的舉動而岑寂。

    在每張看似不經意的臉孔下,其實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黏在角落的六號桌;他們大多好奇於一向對女人冷淡又沒耐性的「魅惑」老闆,竟可以跟個女子同坐一桌那麼久而不抓狂。雖然那個女人看起來還不賴,但脾氣好像很大……

    瞧!這不就惹事了嗎?

    褚擎宇任由透明的液體滑到他的下巴,那雙漂亮到會勾人的黑眸眨都沒眨,一逕兒直視讓他「顏面傷殘」的單可人。

    「你……活該,我不道歉!」是他不長眼來招惹她,所以他根本就是自找罪受!

    褚擎宇伸手帥氣地撥開臉上的水珠,那抹礙眼的笑意始終不曾由他唇角散去。「無所謂,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周旋。」手一鬆,他放開對她的箝制。

    單可人,他記下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對他,偏偏她就有這麼大的膽子跟他槓上,他倒要看看最後誰才是求饒的一方!

    堅定寫上他的眸心,讓單可人一陣心悸,隱隱感覺大禍臨頭。

    這個人長得是漂亮,但個性陰沉得緊,她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的麻煩夠多了,不需要他來錦上添花。

    「你休想!」

    她才不想和他牽扯不清。「不用找了,剩下的就當是我賞你的小費!」她用力踩著腳步離去,不願讓他察覺自己是落荒而逃。

    當PUB的門關上的剎那,場子裡的氣氛又恢復平常,熱鬧的交談、飲酒聲再次此起彼落,彷彿剛才的事從沒發生過似的,只不過感覺有股緊繃後的釋放。

    褚擎宇瞪著帳單夾上的千元大鈔,恍若將她的臉與鈔票上的人像重疊在一起。許久之後,他將桌上的杯子全放進托盤,姿態優雅地踅回吧檯——

    ★★★

    拉開窗戶,單可人拿著灑水瓢,細心地噴灑她買來種植的盆栽,看著那些茂密的綠葉和摻雜其間的小花朵,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今天天氣真好,有太陽耶!」抬頭看著防火巷裡照射下來的溫暖陽光,她伸出手接觸微涼的空氣。「雖然有點涼意,可是風吹起來很舒服,你們要乖乖地喝水、吸收陽光,這樣才會長得漂亮,我也會更愛你們喔!」

    不管那些迎風搖擺的花兒聽不聽得懂,她兀自對著盆栽喃喃自語。

    「啊,你最棒,今天比昨天多開了一朵小白花呢!」她開心地數著每盆盆栽裡的花朵數,像小女孩般露出滿足的笑容。「你最努力喲,來,給你多喝一口水……」

    一個殺風景的笑聲切入她與盆栽的對談,之後響起的是令她忍不住皺眉的低沉男音。「那些花花草草才聽不懂人話,你會不會太無聊了點?」

    「你們不要跟陌生人講話,會被壞人偷去賣哦!」單可人的聲音大了點,顯然談話對像已然變更,不過一雙美眸仍盯著盆景,半點眼光都不肯施捨給對窗那個無聊男子。

    「噢!別逗了!」

    褚擎宇才睡不到三個小時,靠窗的床畔便傳來她細細的呢噥低語,他便自然地被「吵醒」了。「你每天都跟那些盆栽講話,不煩麼?可人。」

    很奇怪的,每天聽著她說那些沒意義的話,聽久了竟然也是會習慣的。不過自從幾天前,在店裡發生那一點小小的不愉快之後,好幾天都不再聽到她細軟的聲音由窗口傳進來,因此他此刻才會犧牲寶貴的睡眠,甘願頂著熊貓眼跟她站在窗邊「閒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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