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子紋
法儀氣憤的將鍋鏟一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飛快的轉過身,面對他。「你是不是只想吃火鍋?」
「當然不是。」他一愣,立刻閉上了嘴。
瞪了他好一會兒,她吁了口氣。「你家是不是有個很古怪的老頭子?」
良木愣了一下,「我有一個年事頗高的外祖父。」他保守的回答。
她冷哼了一聲,「說得倒好聽。」
「為什麼突然提到他?」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輕揉她緊皺的眉頭,「子瑜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閃躲過他的手,微嘟起嘴巴,「我今天看到他了。」
「看到誰?」他親吻著她的臉頰,環抱住她,「子瑜嗎?」
「那個你稱為外祖父的老頭子。」
法儀可以明顯得感到他的身軀一僵。
他緩緩的放開她,「外祖父?!」
她不熱中的點了點頭。
「他來了?」良木看著她,臉色微黯,他知道爺爺來台灣的目的了。他想也不想的轉過身。
「你要去哪裡?」
「我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辦,你自己先吃飯,我會晚點回來。」他頭也不回的疾步離去,他沒空跟她解釋些什麼,其實縱使他再多說些什麼,她也不會明白。
畢竟,她並不瞭解他所生長的環境。
第九章
「良木少爺!」高田勇一見到良木立刻露出一個笑容。
「勇一。」良木對他點點頭。高田在良木銘亭身邊待了十多年,他是良木家上下所信賴的人之一。
「少爺……」
高田欲言又止的態度讓良木的腳步一停,「有事嗎?」他將手緩緩從門把上收回。
「今天老爺與我……」
「我知道。」他打斷高田的話,「你們見過她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他口中所言的她是誰。
高田點了點頭。
「看樣子,我爺爺不喜歡她。」
高田語帶保留,「不能說不喜歡,只是她……不會說日語。」
這算哪門子的歪理?良木將手一揮,不願再談論下去,好歹他現在心裡已經有了底,爺爺的火氣,他有心理準備承受。
***
「這湯不夠入味。」良木銘亭皺起眉頭,將面前的碗推開。
其實就某個角度來說,他真的是個古怪的老頭子,天可憐見的!良木在心中歎了口氣,他竟然如此批評自己的長輩。
飯店經理緊張得直冒冷汗,早知道伺候這個老頭那麼吃力,他就交給別人去做了,有錢人果然難纏,這個則是其中之最。
經理又送上剛換好的「刺身」,方才良木銘亭嫌溫度不夠冷,魚片不夠甜,為了以客為尊,只好將方纔的撤下,換上新的。
「你若有事就去忙吧!」良木好心的讓他有個台階下。
良木銘亭這才注意到自己孫子的到來,他放下了筷子,抬頭直視著良木。
經理僵直的站在兩人之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自己來就行了。」良木銘亭淡淡的開口。
「是。」經理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請慢用。」
「吃飯了嗎?」良木銘亭示意他坐下。
良木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搖了搖頭。
「一起用。」良木銘亭的手輕輕一揮。
良木沉默的添飯,吃著傳統的和風料理。兩人在用餐過程中,安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
彼此各懷鬼胎,所以氣氛有些詭異。
用完餐,良木銘亭拄著枴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良木也將碗放下,熟練的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有什麼事要告訴我?」良木銘亭沒有伸手去拿,一雙銳利的眼睛直視著他。
良木聳了聳肩,「我無話可說,畢竟你已經知道你所想知道的事。」
他的話激怒了良木銘亭,「她是什麼身份?」
良木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氣,「葉法儀,原本是我公司的員工。」
「將電腦弄壞,搞得你的資料一團亂的那個?」
良木沉下了臉,點了下頭。「是!」
「她父親是做什麼的?」
「過世了。」
「母親?」
「爺爺!我想你心知肚明。」良木冷淡的看了良木銘亭一眼,敬愛爺爺是一回事,但他實在受不了爺爺話中帶刺。
良木銘亭輕啜了一口茶,「浩置,你該明白……」
「我明白一切。」良木歎了口氣,輕輕將頭一晃,「我知道我想要什麼,但我不認為你會瞭解。」
「我是不瞭解,」良木銘亭也直截了當的說,「你不要以為我可以容許你娶一個不適合的人選進良木家。」
「爺爺……」
「你回去吧!」良木銘亭的手一揮,「你自己好好想想,可別學傅家那個二兒子,我知道你跟他是同學,但做什麼事之前最好三思。」
這個結果他早就可以預知,良木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有禮的道聲再見,就起身離去。
***
聽到有車開進車庫的聲音,然後是啟動警報器的熟悉聲音,法儀立刻隨手拿了本雜誌翻了翻。
「回來了?」她看了進門的良木一眼,不熱中的說道。
他輕應了聲,將外套掛了起來。
她像做賊似的,一雙眼偷偷摸摸的在他四周打轉。
「有什麼不對嗎?」他站在她面前,解著袖扣問道。
法儀的頭像撥浪鼓似的搖了搖。
「真的?」良木懷疑的看著她。
雖然很好奇他的去處,但她依然輕描淡寫的回答,「當然。」
「你心中有事?」
「沒有。」她哼了一聲。
「別想騙我。」良木將她手中的雜誌抽開,「雜誌拿反了。」他翻正之後,再交到她的手上。
他強忍笑意的望著她。
她的臉立刻漲得通紅,「要笑就笑。」法儀瞪了他一眼,「沒錯!我是很好奇你去了哪裡?畢竟我辛辛苦苦煮了一桌菜,但你卻一口都沒吃,我想,我有權利詢問你的去處。」
良木摸了摸額頭,似乎在考慮些什麼。
「你不講就算了,其實我也知道。」看他這麼為難,她也猜中了七、八分。
「是嗎?」
「你去找那個糟老頭,」法儀頓了一下,「你方便告訴我,你們談了些什麼嗎?」她盯著他,「關於我的嗎?」
他還是摸著額頭,最後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
「去你的。」她推了他一把,站起身。
她的動怒,令他笑出聲。
聽到他的笑聲,她的怒氣更熾,飛快的衝上樓。
但在她還沒碰到樓梯前,他便從身後將她一把抱住。
「放開我。」法儀在他懷中掙扎。
「別在這個時候跟我耍小姐脾氣,好嗎?」其實他有他的難處,只是他知道她尚不能接受他的說法,所以他只好探低姿態哄著她。「我才沒有!」她哼了一聲。「其實我也知道你爺爺不喜歡我,因為他希望你娶日本女人。」
「子瑜告訴你的?」良木將她的身體轉了過來,要她看著他。
她點點頭。
「別把這個放在心上。」他摟著她,淡淡的說道,「事情沒有那麼悲觀,我會說服我爺爺的。」
她對他笑了笑,雖然還是擔心,但她相信他一定會有辦法,畢竟他一向說到做到。
***
「媽?!」幾個月不見,感覺卻像過了一世紀似的,法儀盯著站在門口的母親,一時之間愣住了。
「開門。」郭含文滿臉怒氣盯著自己的女兒。
法儀心中非常疑惑,母親怎麼知道她在這?她緩緩的拉開門栓,將門打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幾乎是同時,兩母女一起開口。
法儀閉上了嘴,郭含文也含怒的將嘴抿成一直線。
「我在這裡工作。」
「工作?」郭含文的口氣有著諷刺。
「媽,你到底想講什麼?」看到她的態度,法儀皺起了眉頭,「我是在這裡工作沒錯,不然你以為呢?」
「為準工作?」郭含文沒有回答她,逕自問道。
「我的老闆叫良木浩置。」
「單純的主雇關係?」
她的問話,讓法儀一時啞口無言。
「當子康跟我說時,我還以為是個巧合,希望那個女孩子只是剛好跟你同名同姓。」
「子康?!」法儀一臉驚訝。
「是的!子康,夏子康。」
她不敢置信,「你怎麼會認識他?」
「我嫁給了他爸爸。」
如同五雷轟頂似的,一下子把她震得粉身碎骨,「什麼?」
「你叔叔叫夏光平,」郭含文進一步說明,「有一雙兒女,夏子康、夏子瑜。」
「我的天啊!」法儀揉著額頭,不能承受這種震撼,「他們早就知道了?」
郭含文點點頭。
她閉上了嘴,不知道該如何從紛亂的思緒中理出個道理。這下終於可以解釋為何子康和子瑜對她照顧有加的原因了。
「他們告訴了你什麼?」法儀盡可能心平氣和的詢問。
「他們說你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
「然後呢?」她退了一步,讓自己的母親進門來。
「子瑜說那個男人是你的老闆。」郭含文的雙唇因不悅而抿緊,「但子康說你們的關係不僅止於此。」
法儀深吸了口氣,「那你來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