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子紋
牆上貼著異常顯眼的大紅「囍」字,高堂上,那一對紅花燭,而紅色喜帳高掛四壁,在在的都在跟她傳遞同一個訊息。
「不會吧!」詠晴趕忙離開他的身旁,一雙杏眼大睜,「你該不是惡劣到今天就要我履行我的諾言下嫁予你吧?」
「聰慧如你,難道你會看不出來嗎?」宣德不答反問,他的目光移向等在一旁的侍女,「立刻幫郡主裝扮,戊時一到,即刻拜堂。」
詠晴癡楞的看著一群要幫她打扮的侍女走向她。不過當她們碰到她時,她才彷如大夢初醒,急忙甩開她們的碰觸。
「你……你別走。」
詠晴想也不想的跟著他走出去,她也「難得」說一次謊,就當場被人拆穿,躲過一場婚禮,卻又闖進一場婚禮。
這是什麼世界?
她的心中,現在不禁浮現這個疑惑,剛才還在慶幸自己遇到了「還算」是好的人,願意冒著危險帶地出安國公府,不過現在她可不這麼認為了。
詠晴急急的跟上前,在宣德還沒踏出房門前拉住他,她氣的想跳腳,自己怎麼算都算不到,逃掉兩次的婚禮,到頭來,竟然還有第三場婚禮等著她,而對方……這是最荒謬的,她竟然連對方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就要--拜堂了。
宣德轉過頭,目光從詠晴拉住他的手,移到她的臉上,有點無奈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發現你真的很煩人。」
「我……煩人!」詠晴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沒說你下流,你反倒說我煩人,我告訴你,我李詠晴,死都不會嫁給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你聽清楚了沒有?」
「聽得再清楚不過了。」宣德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好極了。」詠晴忽略這個笑容所散發出來的吸引力,繼續義正辭嚴的說道:「既然你知道,就該知道我不可能與你成親,我要走了,後會有期。」語畢,她以為自己已經把話交代清楚了,立刻想走人。
「我是君凌王爺,阿史那宣德。」宣德挑眉得意的說。
詠晴的腳才踏出去,就立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嚇得踩了個空,當場跌個狗吃屎,宣德嚇了一跳,連忙拉起她,還體貼的摸了摸她的身體,怕她哪兒摔壞了,當他一個抬頭,看到詠晴楞住的表情.他知道只有一個地方摔壞了,就是她的--腦子。
詠晴的嘴巴張的老大,快被他的話給嚇死了。
君凌王爺?
阿史那宣德?
「你是、你是……」
詠晴的話還沒有說完,阿史那宣德的手便輕輕的在她的頸側一捏,非常有心理準備的接住她下滑的身體。
宣德低頭看著懷中雙眼緊閉的女子,他一向不屑以暴力服人的這一套,不過這次是情況特殊,為了不使他與詠晴的婚事生變,只好……他當然知道,若是繼續和詠晴耗,到最後她還是會跟他拜堂,不過吉時將至,為了不壞了時辰,只好由此下策。
他把詠晴抱到床上放下,要一旁的侍女立刻幫詠晴打扮,他還不忘在詠晴的頸項內側幫她點了麻穴,讓她渾渾噩噩的跟他拜堂完婚。
他現在也沒空去理會當詠晴清醒時,他會遭遇到怎麼樣的對待?先拜堂成親最重要。
※※※
詠晴睜開眼睛看著床頭上的紅色床罩,和床上紅色的布幔,她摸了摸頭,奇怪怎麼都是紅的?她著實不喜歡紅色。
她動了一下,卻感到頸部傳來的輕微疼痛,這個疼痛可闖進了她迷糊的腦袋裡,也想起了--她竟然糊里糊塗的跟「他」成了親。
她火大的從床上爬起來,雖然不知時間的流逝,不過看到案頭上的雙紅燭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一,就知道夜已深,她一起身.就看到坐在花廳裡的阿史那宣德,一股怒氣立刻提了上來,她衝到他的面前,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拍下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太認真了,手都--麻掉了。
她的眉頭皺了一下,不過一看到阿史那宣德嘴角的笑意,她便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暗暗地把手藏在身後,還不停的一放一收,因為真的很痛,不過她還不忘口
氣惡劣的吼道:「你少得意,你竟然敢騙我,拜了堂又怎麼樣?我告訴你,我要休夫,你聽清楚了沒有,我要休夫!」
宣德聞言,臉色微變,不過嘴角依然帶笑,他的表情在告訴她--要休夫?談何容易。
他的頭一側,便看到了詠晴身後的小動作,他不由得一個搖頭,知道她的自尊心甚強,所以當作沒看見似的收回視線。
詠晴見他狀似優閒的啜著茶,火大不已,想也不想的手又伸了起來,沒學到剛才的教訓,又準備往桌上打去。
「三思而後行。」宣德體貼的出聲提醒,「犯不著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詠晴的手當下僵在原處,放也不是,抬也不是,就見阿史那宣德,張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她的進退兩難。
詠晴深吸了口氣,決定不為難自己的手,她用力的把手給放下來,「姓阿史那的,不准你恥笑我。」
「我沒有呀!」宣德一臉處變不驚的說:「我只是在「嘲笑」你。」
詠晴聞言,失神了好一會兒,沒想到,在這個時刻,他還會跟她抬槓。
「嘲……嘲笑我?」
阿支那宣德竟然肯定地對她點點頭。
詠晴這輩子還真沒有見過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的人。
「你明明知道我並非是你要過門的妻子,卻硬逼著我跟你拜堂,難不成你想成親想瘋了?就算是想成親想瘋了,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吧?我可是有夫家的人,你聽到了嗎?我已經有夫家了。」
詠晴大聲嚷著,不過雖然她講了一大堆話,阿史那宣德還是不發一言,依然拿著茶杯優閒的在啜茶。
詠晴看到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簡直快氣瘋了。
她想也不想,就搶過他手上的茶杯,「看著我,不准喝茶。」
宣傳聽話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還是不發一言,又斟了杯茶。
「我叫你看著我不要喝茶。」詠晴火大的又把宣德手中的茶杯搶了過來,沒有理會宣德的阻止,一口氣就把手上的兩杯茶解決,才一入口,正想繼續朝他大吼,卻猛然被下喉的液體給嗆住。
「我今天才跟你拜堂,你就在茶中下毒想謀殺我。」詠晴一手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脯,一手則摀住自己的喉嚨,指控的看著他。
阿支那宣德無奈的搖搖頭,奇怪她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我從沒有告訴過你,這杯中之物是茶。」宣德拿回她手上的酒杯,「這是替我們倆所準備的交杯酒,既是交杯酒,味道當然濃烈了些,可是我又沒逼著你喝,不過你喝了也好,喝了交杯酒,你我就算是夫妻了。」
「你騙人。」詠晴坐到他的對面.「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洞房花燭夜是怎麼一回事?我原本早該成親的,只不過……」她頓了一下,決定省下這一段,反正逃婚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而後她又繼續說道:「在拜堂的前一晚,我的老嬤嬤早就告訴我一切了,在拜完堂的時候,要吃些東西。」她指了指桌上的十幾個小碟,碟的邊緣還繪著花草,上面放著看起來頗為精緻可口的小點心,「應該就是這些,我還知道吃這些東西是有意思的,不過我沒記那麼多,所以我們就跳過。」
她又在阿史那宣德好笑的目光底下,拿起放在一旁的青玉瓷瓶,倒出裡頭的琥珀色液體。「再來便是飲交杯酒,交杯酒不是你喝一杯我喝一杯就算了,難道你的嬤嬤沒有告訴你嗎?」
阿史那宣德輕咳了聲,藉以隱藏自己的笑意,他的年紀都已老大不小了,又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孩子,早就沒有什麼老嬤嬤,更重要的是,他明明記得他們剛剛還在為成親之事爭論不休,現在她竟然在跟他談--交杯酒。
他清了清喉嚨,半真半假,故作無知的說道:「事實上,我沒有什麼老嬤嬤,不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教我怎麼飲交杯酒吧!」
詠晴嘟著嘴巴看著他,「你怎麼那麼煩啊!」
宣德對她聳聳肩,一副等著她「賜教」的樣子。
詠晴頓了頓,不疑有它地先拿起一隻小酒杯交到他的手中,自己又拿起另一隻,「就這樣。」
詠晴一下子把酒杯換到右手,一下子又把酒杯換到左手,其實她自己根本也不太懂,就是愛撐面子,宣德也很有耐心的看著她瞎忙。
詠晴皺著眉頭看著她手上的小酒杯,想想似乎把酒杯拿在右方比較順手,於是又把酒杯換回右手,這樣換來換去,就換去了好多時間,不過她也不在乎。
最後,她與他的右手臂交疊,心想,隨便喝喝就算了,反正應該就是如此了,距離太遠喝不到酒,詠晴只好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卻不可避免的與他的額頭輕觸,雙眸與他相交,詠晴拜然感到一股燥熱從腹部升起,她壓抑自己心悸的感覺,心一橫,飛快的把酒給飲盡,她皺起眉頭,還是不喜歡酒的苦澀滋味。看到宣德的目光盯著自己看,她連忙把自己的手給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