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子紋
「你的幽默感來的不是時候。」她不承認。
「幽默感？」亞力點了下頭。「你是這麼解釋我話中的意思嗎？好吧！那你現在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好了。」他看到凱洛的臉色一變，立刻識趣的改口。
「我不打擾你了。」站起身，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不然亞力做不了事，而她的工作也得拖到午夜才做得完。
「若有問題，歡迎隨時找我——」亞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重重，在她離去時說道：「不管是公事抑或是私事。」
「我能有什麼私事。」她強迫自己對他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轉身離開。
***
凱洛回到家，就見行雲一邊看電視，一邊聽電話——顯然電視比電話彼端的人還要吸引他。
他總是發出無意識的應聲打發電話彼端的人，凱洛的目光須臾不離他的臉，她發現自己很享受盯著他看的感覺，不過她總會小心不讓他抓到她凝視的目光。
「終於！」行雲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將電話給掛上，他看到凱洛，連忙站起身，迎面就給她一個擁抱和熱吻。
他的速度快得令她來不及閃躲，他的動作透露著理所當然。
「放開我！」她怒目瞪視他的笑臉。
「今天還好嗎？」他咧嘴一笑，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一口白牙在她的面前綻現，「我今天去買了一本書——」
不用問也知道是什麼書。她不再以文明的方式對待他，她用力的一捶他的肩膀，趁著他驚訝來不及反應之前，逃離了他的懷抱。她看到他擺在沙發上的厚重書本。
「你以為你要準備論文嗎？」她拿起書，書的重量令她皺眉，這本懷孕與育兒百科字多得令她見了頭就痛了，更遑論看。她諷刺的望著他，壓根不相信他能看完這麼一大本書。
「我要知道一切，」他的五官彷彿在頃刻亮了起來，「我想陪伴你，每一個過程——」
「那我建議你去找科學家，」凱洛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或許他們會想辦法讓你懷胎十月。」
有時，她真是個不近人情的女人。
「總之，」行雲口氣肯定的說，「我今天晚上會把書看完。」
「願上帝保佑你。」看了他一眼，她擺明了不相信他。她進房，準備洗個澡，懶得再理會他。
***
她早忘了有多久沒有睡得那麼舒服！
凱洛翻動了下身體，覺得整身的疲累漸消，昨夜行雲像是要貫徹自己的話似的，到她睡著，他還在看他買回來的百科全書。她不得不承認，他重視的態度令她愉悅。
她不經意的瞄了眼牆上的鐘，錯愕的睜大了眼——再看一眼，沒錯，九點——正確點來說，已經快十點了。
鬧鐘沒響！她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紫色鬧鐘，呻吟了一聲，隨意一丟，便匆忙的衝進浴室。
「小心點！」換好衣服的凱洛，衝出臥室，差點與迎面而來的行雲撞成一團，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讓開！」她推了他一把，「我遲到了。」
他立刻退了一步，她才往前走，他使懶散的開口，「我幫你請假了。」
他的話令她的腳步一停，她愣了好一會兒，最後緩緩的轉過身面對他，「什麼？」
「我幫你請假了。」他依言重複了一次，臉上一點也沒有被她瞧得心虛的跡象。
「請假？！」她大嚷，「為什麼？」
「你懷孕了。」似乎這個理由代表了一切。
她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傅行雲——」
「行雲——」他特意拉長尾音提醒她。
「我要叫你什麼是我的自由，」她修剪整齊的指甲戳著他的胸膛，「你憑什麼幫我請假？」
「我已經說了，」他一臉正經，「你懷孕了。」
她咬著下唇，對天一翻白眼，「這不代表什麼。」她壓下怒火表示。
「誰告訴你不代表什麼，」他的態度，像是在對待一個不講理的孩子似的，「書上說，懷孕的人不能太勞累。」
「上班不會令我太勞累。」她冷靜的表示。
「你的上司付你薪水，就會要你做牛做馬。」一副過來人似的口氣，但天知道，他根本沒過過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她懶得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掉頭就走。「別再自做聰明，幫我作任何決定。」
「你要去哪裡？」他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壓下突然升起的嘔吐感，才開口，「上班。」
「我已經幫你請了假。」這次他的口氣加了些許不容反駁的強硬，他不顧她反對的將她帶回房裡。
「放開我！」她氣急敗壞的吼道。
「書上說，你的脾氣要——」
「不要一直跟我說，書上說——」他在解她的衣服！她一驚，壓住他的手，「你要幹麼？」
「幫你脫衣服，」他一臉無辜，「我希望你好好休息。」
「你若消失在我眼前，我自然可以好好休息。」
「等你躺好，我自然會消失。」他對她不悅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依然笑嘻嘻，「你想吃點東西嗎？書上說，你要吃些有營養的東西。」
她強迫自己不要發火，她不希望自己不講理，他關心她，她看得出來，但他的態度卻令她招架不住。
「我告訴你——」
「你先躺著。」他要她躺下，她似乎只有聽他的份，「我去拿早餐給你。」
他不等她有任何反應，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這是一種縱容與寵愛，滋味很好，但不代表她靠這些就可以生活——她撥電話回克裡斯給亞力。
「喂。」亞力不甚熱中的應了一聲。
「亞力，我是凱洛。」電話一接通，凱洛有氣無力的說道。她企圖營造成她臥病在床的假象。
「你怎麼回事？」亞力聽到她的聲音不由精神一振，「剛才人事室的主任打電話告訴我一件令我非常驚訝的事。」
她心中的警鈴突然乍響，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什麼事？」
「有個自稱是你未婚夫的男人來替你請假。「亞力的口氣有著忍不住的笑意，「現在早過了愚人節，你該想點高明的理由請假。未婚夫——你哪來的末婚夫？」
「未——未婚夫？！」彷彿這三個字會燙口似的，她結結巴巴的重複了一次。「我——」
「沒錯！末婚夫。」亞力語帶肯定的表示，「如果現在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話，或許你可以好心的跟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我將會十分感激。」
這個該下地獄的傅行雲，他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一步步粉碎她原本平靜的生活。
「凱洛？」等了許久，凱洛沒有任何反應，亞力試探的聲音傳來，「你沒事吧？」
「沒有。」凱洛深吸了口氣，維持平靜的口吻，「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我今天請假，明天我會上班。」
「你確定嗎？」亞力懷疑，「那個自稱是你未婚夫的人，可替你請了一年假。」
「什麼？！」她的聲音大得幾乎震破亞力的耳膜，她的大吼同時也引來了在廚房的行雲，「一年？」
「別太激動。」亞力一愣，久久才道。
「別激動？你叫我別激動？」她一雙眼直直的瞪視著站在房門口的行雲，就見他大少爺一臉無辜的站在門口，搞不清楚狀況似的。「亞力，」她冷著聲音說道：「我待會兒再打電話給你。」
她不顧亞力的反應，逕自將電話掛掉。
「你知道了？」行雲似乎對她的怒火有所心理準備。
凱洛點點頭，「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未婚夫」！」她特意加重後面三個字。
兩人之間惟一的連繫，只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而他竟堂而皇之的召告天下，他們是未婚夫妻？
「這個嘛——」行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她記得那夜便是被他的笑容迷惑，也因為這個，使她陷入今日的局面，她感到怒氣霎時升到了頂點。
「反正，我們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她哼了一聲，「你說我跟你嗎？」
「當然。」
他的口氣令她忍不住的摀住了自己的臉，「我的天啊！為什麼要開這麼大的玩笑？我的一生全毀了！」
她的模樣令他忍不住發笑，他的舉動，果然引發了她更深沉的怒氣。
「很高興你以玩弄我為樂。」她冷冷的開口。
「我沒有惡意。」他無辜的坐到她的身旁，不顧她反對的摟著她的肩膀，「我只是關心你。」
「關心我就不該自作主張。」她推了他一把，無奈他根本不動如山，她語帶抱怨的瞪著他。
他還是笑了笑，或許在外人眼中，甚至凱洛眼中，他的表現實在稱不上君子，或許還有一點小人，但他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所以隨便他人怎麼看，他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改變。而他人當然包括了昨天打電話給他，把他痛批一頓的兄長——傅行風。
***
她想把他的那本百科全書燒掉。
凱洛眼帶凶光的看著行雲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買回來的百科全書上，她不是氣他沒空搭理她，畢竟她還不至於蠢到跟一本書吃味，她在意的是這本書廣泛得令她幾乎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