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子紋
突然從冬山河的中央,冒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水柱,配合四周的霓虹燈光,揚起了悠揚的西洋曲子──Toloveyoumore。
「是音樂噴泉!」毓慈不由得驚喚出聲,「好漂亮。」
律爵微揚起嘴角,今夜在冬山河畔,有一連串慶祝情人節的活動,這也是他帶毓慈來的原因。
她很容易滿足,律爵看著專注目光看著水面的毓慈。他是個好運的男人,竟能娶到這種善解人意的太太,但他不會開口承認她的特別,因為他若承認,則代表著認同了自己的爺爺,而這個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做的事。
這或許是兩人輕鬆相處的最後幾天了吧!雖然心中對她有深刻的眷戀,但他已經被她影響了太多,再下去,他怕自己會失去自我,他得與她畫定一段距離,留給自己找回冷靜的空間。
毓慈直到曲子進行到四季紅結束之後,才戀戀不捨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一個轉頭,才看到律爵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的心思根本就沒有在表演上。
「律爵。」毓慈輕碰了碰律爵的手臂,讓他回神,「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律爵想也不想的搖搖頭,藉著不太明亮的街燈,看著自己手中的錶,「快七點了,我們到前面去看鵲橋點燈。」
「好。」想也不想的站起身,毓慈期待看點燈的儀式。
「你的腳……還好吧?」看到毓慈的腳步顯得有點不穩,律爵有點擔心的開口問道。
「還好。」毓慈忍著腳痛,硬是露出一個笑容,她才不想讓自己腳上的不適而錯失看點燈儀式的機會。
痛了十多年,她可以忍別人所不能忍的痛處,所以她硬是將腳上的不適給甩在腦後。
「你確定嗎?」律爵心中直覺認為她在說謊。
「我確定。」毓慈的口氣十分的肯定,她拖著律爵的手,「我們走快點,前面已經好多人了。」
拉著毓慈,將她的身軀倚在他的身上,律爵體帖的讓她的腳盡量不要施力,他的舉動也令毓慈感到窩心不巳。
律爵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讓毓慈坐下,而且又能清楚看到點燈儀式的地方。
他站在她身後,下定主意,等點燈儀式一結束,便將她給帶走,他敢肯定她的腳已經因為走太多路而感到疼痛了。
過了七點,但點燈儀式還沒有開始。
「不是說七點開始嗎?」仰著頭,毓慈看著律爵問道。
律爵點點頭,表示沒錯,因為紙上的介紹是寫七點,「今天是農曆七月七日,說不定,七點零七分才會點燈,這樣不是更有意義嗎?」
毓慈想想也覺得有道理,輕捏了捏律爵的手,其實他也是有浪漫的細胞的,「你很聰明,連這都想得到。」
慶幸天色已經全黑,毓慈看不到他臉上的表倩,律爵實在不太習慣接受他人的誇讚,尤其是來自自己最親密的人。
果然,就如同律爵所猜測的,大會廣播,七點零七分準時開始點燈儀式,在最後十秒時倒數計時,那種感覺就如同迎接新年的感覺一般令人興奮,但之中卻又加了許多屬於中國情人節特有的浪漫。
當最後一刻來臨時,紅色的燈光霎時照亮了跨越冬山河的橋面,煙火放肆的在空中爭艷,空中與地面的光亮相互輝映,與夜色構成一幅很美的圖片。
毓慈看傻了眼,這真的是好美!令人感動的感覺,她仔細的看著天空,專注的模樣,就像是想把這一幕永遠印在腦海中一般。
「謝謝你。」最後一絲煙火的光亮消失在天空之後,毓慈戀戀不捨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有感而發的說道。
「謝什麼?」低下頭,律爵似乎有點兒吃驚。
「帶我來這裡啊!」背輕靠著律爵,毓慈將目光移到光彩奪目的鵲橋上,看著一對對的情侶已經開始步上鵲橋。
在這個情人節中,與情人一起度過,是一種很棒的感覺。
「傻瓜!」律爵輕聲的低喃。
聽到律爵像是寵愛的責罵,毓慈忍不住露出一笑,目光專注的看著湖面上的優美倒影。
與毓慈相處令他愉快,律爵看著毓慈的側面,他早忘了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麼輕鬆的感覺了。
就算是父母還在世時,他也從沒有這麼輕鬆過。只因為他是黑道大哥的兒子,處在這麼一個環境底下,他學會了許多事,但就是沒有學過輕鬆兩字。
而當父母親死後沒多久,他便進了少年監獄,年紀輕輕的他到了陌生的環境,外表上的堅強,並不代表他不懼怕未知的歲月。
只是他好強的不願去對任何人承認,等出了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變了,不再是以前的律爵,他依然有以前的好勝,但不再將他明顯的形於色。
他變得冷漠、陰沉!這是歲月教會他的,而過了這麼多年,他也習慣了這樣的他,但是毓慈似乎引出了另一個他不習慣的本性。
「我要過鵲橋。」趁著律爵不注意時,毓慈將他手中的黃色紙張給拿在自己的手上。
她藉著微弱的燈光,看著這張介紹著今晚親水公園所有情人節活動的紙張,心思不由得被介紹鵲橋上頭的字句給吸引──讓天下有情人,攜手共進。她希望自己與律爵真能是有情人,攜手共進一生。
「不行……」聽到毓慈的話,律爵收回自己的心神,想也不想的便給予拒絕,「我們該離開了。」
「可是──」看著已經有許多人走上鵲橋,毓慈心中感到惋惜,「好吧!」不捨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毓慈說道。
雖然難得有機會能來到此,但看律爵似乎執意要離去,她也莫可奈何。
律爵扶著她,走向停車場,他不是沒將毓慈的不情願看在眼底,但為了她的腳著想,他一定堅持她得離開。
雖然說鵲橋大約只有一三七.五M,但他太清楚以毓慈的個性,她肯定會玩得樂不思蜀,所以就算讓她不悅也罷,他就是要她離開。
他沒有在口頭上講出他的關心,只是默默的做他認為對她而言最好的事。
發動車子,兩人沉默的離開親水公園。
「你要去哪裡?」律爵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把車給停下來,毓慈的目光疑惑的看著他。
沒有回答她的話,律爵逕自打開車門下了車,這是冬山河的彼岸,在這裡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冬山河上的鵲橋。
毓慈感到一頭霧水的坐在車子裡,不一會兒後,律爵手上不知拿了什麼東西回來。
「給你。」將手上的東西給塞在毓慈的手中,律爵重新發動引擎。
「這個是什麼?」好像是春捲,但又好像不是,疑惑的打量著手中的東西,毓慈還是猜不出這是什麼。
「這是拿來吃的,不是拿來看的。」看到毓慈的模樣,律爵忍不住的輕笑出聲。
毓慈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她第一次聽到律爵的笑聲,以前他總是淡淡的露出一個笑容,而這次──她忍不住也笑了出來,開心的拿出裝在塑膠袋中的東西,咬了一口。
「是冰,又好像……」嚼了好幾下,毓慈才又開口說道:「好甜,有花生和麥芽糖的味道。」
「這是花生加冰淇淋。」律爵說道:「這算是這裡的名產。」
原來還有這種東西,毓慈開心的又吃了幾口,雖然之前來過,但她卻從來沒吃過。很好吃,但是因為太甜,毓慈吃不太下,所以吃了幾口,便將冰淇淋丟給律爵吃。
律爵也無異議的吃她剩下來的東西,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對她宣示他的浪漫,看著專注開車的他,毓慈心中升起一陣感動的漣漪。
在心底深處雖然還是為了律爵不是因為愛她而娶她感到有些遺憾,但看到他現在對待她的方式,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唯一的美中不足,或許就是律爵與律朝庭之間的問題吧!毓慈不由得出神的心想。
「若爺爺也能來,他一定很開心的。」故意的,毓慈輕聲的開口說道。
微微驚握了下方向盤,律爵不發一言,但看著他的表情,毓慈已經知道自己觸碰了他的禁忌。
車內的溫度似乎一下降到了冰點以下,令毓慈的心中升起一陣忐忑。
「爺爺已經很老了,」雖然很怕他發火,但毓慈依然故我的開口說道:「七十多歲的老人,想要的只是與自己的親人共享天倫之樂,所以若我們有空,應該多陪陪他,以盡一個晚輩的孝道,你說對不對?」
靜了好一會兒,律爵突然將方向盤一轉,將車給停在馬路旁,轉過身,他克制自己的怒氣看著她開口:「我已經很容忍你了,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幫他說任何話,聽到了嗎?」
「我……」幽幽歎了口氣,毓慈沒想到律爵的反應會是那麼大。
就單看他對待他那三個好友的表現,就知道他並不是個硬心腸的人,但卻硬是堅持著心中對律朝庭的憎惡,為的是什麼?她想,就連律爵自己本身都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