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子紋
「我的生死至交。」
律爵的生死至交?!毓慈的目光梭巡著他的,就見他似乎陷入回憶中,一段她沒有介入過的回憶之中。
她從未聽他提過什麼好友,心有一剎那的慌張,因為她竟發現她並不是十分瞭解自己的丈夫,而她渴望自己能夠去瞭解他。
「可以跟我談他們嗎?」毓慈輕聲的開口要求。
律爵似乎在衡量是否該告訴她似的安靜了好一會兒,最後他輕靠著床頭,將她拉進他的懷裡。
「楊頤關、辛凱文、刑於軍──風、林、火!」
像一塊海棉似的,毓慈吸收著律爵生命中最重要朋友的資料。
「他們是怎麼樣的人?」毓慈放鬆自己窩在律爵的懷裡,感到他的體溫包圍著她,她一向喜歡這種溫暖的感覺。
「好人。」
「好人?!」毓慈忍不住的笑出聲,「這種回答未免太籠統了,他們是怎麼樣的人──好人。」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話中的有趣,律爵也揚起了嘴角。
「在很多人的眼中,我們曾經是壞人,或許現在仍是,但在我心目中,他們是好人,對我很好的人。」
細細咀嚼著他的話,毓慈伸出手臂擁緊他。
她早在小時候,便聽到律爵成長時所走的路,雖然她知道的並不清楚,但她知道他成長的路走得很辛苦。
但不管週遭的人怎麼說,她從以前到現在,從不認為律爵與壞能扯上任何關係,她也不在乎他的好與壞,或許愛情就是有這種令人不顧一切的魔力,縱使是他生氣、對她冷淡時,她就是相信,他的本性還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在他成長的路上,她並不能陪他一起度過,但她希望從現在起,能陪著他走,她自信自己能替他分憂解勞。
「你完美得令人不敢碰你。」看著毓慈眼底所浮現的濃厚關心,律爵感到自慚形穢。
果然,聽到律爵的話,毓慈露出了他所熟悉的天使般笑顏,「但是你已經碰了。」她打趣的說道:「而且若我沒記錯,你好像碰得還挺徹底的。」
有一剎那間,律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話竟然是出自自己害羞的妻子的口中。
看到律爵的表情,毓慈才意識到自己未經大腦說出的是什麼話,她難為情的吐了下舌頭,將被子整個拉高蓋住自己的頭,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是律爵不放過她,硬是將被單從她的頭上拉開。
看到律爵似笑非笑的表情,毓慈連忙想張口解釋,但是他話還未說出口,他就吻去了她的呼吸,她立刻配合的張開唇歡迎他的吻。
第五章
「這是誰?」指著褪色的黑白相片,毓慈興匆匆的問道。
律爵將目光從報表中移開,目光投向毓慈所指的方向,「我爸爸!」
「你跟你爸爸長得好像。」仔細的打量著律爵,又看了看照片,毓慈有感而發。
律爵聞言,淡淡一笑,沒有任何表示。
兩夫妻捨棄沙發,坐在柔軟的毛毯上,度過夜晚的時光。
律爵所擁有的相片很少,毓慈整個人趴在律爵身旁的毛毯上,懶洋洋的看著眼前的相本。
不僅是律爵父母的,就連律爵自己本身的都很少。他似乎並不喜歡拍照。
他與她似乎有許多的不同,當她家的小孩滿週歲時,她爸爸總會帶著一歲的小娃兒到照相館拍照,所以她的相本可說是從小到大,清清楚楚的記錄了自己成長的歲月。
「這一張相片──」毓慈的目光被相本的其中一張相片所吸引,她熱切的抬起頭,拉著背靠著沙發的律爵的手,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這一張相片是你們的合照對不對?」
律爵的目光再次從報表中移開,他絲毫不介意毓慈三番兩次打斷他的工作,有時看她像個孩子一樣跟他撒嬌,是一件令他心情愉悅的事情,他看清了毓慈所指的圖片。
「風,」他指著最右側斯文的戴著眼鏡的楊頤關,「林,」五官立體的外國男子,辛凱文,「這是火。」他又指著隔壁留著鬍子,顯得有些粗獷的男人──刑於軍。
看著這張相片,會令人有股衝動想認識這些人,毓慈看向律爵的目光明顯的表明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有機會吧!」沒有承諾毓慈什麼,律爵只是如此說道。
有這句話就夠了,毓慈低下頭,繼續打量著相本。
「律先生,」門在有禮的撞擊下打開,是司機小林,被律爵派去機場接律朝庭,「老先生回來了。現在在書房。」
「是嗎?」律爵的表情在一瞬間改變,但低著頭的毓慈並沒有發現,他站起身,「你待在這裡,我去看爺爺。」他丟下一句話,便直直的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毓慈不疑有他的看著律爵離去,她的手偷偷的將律爵多年前的獨照從相本中抽走,準備拿去翻拍之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回來。
目光不知不覺之中,又溜到風、林、火、山四人的合照上,共有兩張,一張似乎是在許久以前拍的,一張則應該在近幾年所拍攝的。
這些男人背後都有一段故事,一段她所不知道的故事,或許有一天,當她真的認識他們之後,他們會願意告訴她,就如同律爵一樣。
她的目光緩緩的瀏覽著四個男人,最後定在律爵的身上,相片中的他很年輕,應該只有十六、七歲,這是在監獄裡所拍攝的相片。
那是一段律爵不願提,而她也從不問的歲月,她在等──等律爵自己開口告訴她,因為她知道,縱使是夫妻,也會有心底的秘密。
所以她從不逼他,也不願意逼他,一切端看律爵自己的決定,是否願意告訴她?她只希望這一天能早點到來。※※※
「爺爺,您看這個顏色您喜不喜歡?」毓慈坐在客廳裡,一看到走下樓的律朝庭,立刻站起身問道。
雖然現在還是夏天,但是她在家閒得慌,所以前幾天去手工藝行買了一些毛線,準備給律爵和律朝庭各做件毛衣。
「喜歡!」律朝庭打從心底喜歡這個無心機的孫媳婦,而他更開心於律爵的轉變。
他從美國回來這一個月中,已經看出律爵心中十分在乎她,律爵常在以為他已經入睡時,偷偷溜進毓慈的房間。
上個星期,他索性挑明的告訴律爵,要律爵不用偷偷摸摸的進自己妻子的房間,當時律爵不發一言,但當天晚上,律爵便將行李給搬進毓慈的房裡,不再獨睡在客房裡。
而毓慈,這或許是律爵從父母雙亡後,除了那三個生死至交外,唯一在乎的人。
「可是律爵喜歡什麼顏色呢?」喃喃自語的,毓慈思索了一會,最後決定道:「白色!」
「白色?!」律朝庭有點吃驚。
因為就他所知,自己的孫子並不偏愛這個顏色,因為律爵總認為太純潔的東西不適合他,而毓慈竟會為律爵挑白色。
「對啊!」毓慈恬靜的露出一個笑容,「他穿白色很好看,婚禮那天,他就穿白色,所以,他一定喜歡白色。」
律朝庭聞言,笑而不語,他怎能潑毓慈冷水,說結婚那天,是他要求律爵穿著白色禮服的呢?
「律爵對你好嗎?」看著眼前年輕的臉龐,律朝庭關心的問道。
吃驚於律朝庭突出的話語,毓慈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訝異,「爺爺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沒什麼不對。」律朝庭搖頭表示,「我只是隨口問問,我擔心律爵對你不好。」
「爺爺您太多心了。」毓慈雖然鎮日處在這個環境裡,但依然不覺得律爵與律朝庭之間所存在的大問題,「律爵對我很好。」
「這樣就好。」聽到毓慈的話,律朝庭略感到安慰。
毓慈覺得律朝庭的反應很奇怪,其實,這也不能說她遲鈍,只是她實在很難得看到律爵與律朝庭相處的情形。
律爵與律朝庭兩人談話時,書房門一關,她根本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事。律爵從不在家裡吃晚飯,早餐律朝庭又都習慣在自己的房間吃,所以餐桌上永遠少了一個人。
對於這個,毓慈從來沒有去細想背後是否有古怪,她只單純的認為這是律家人的習慣罷了!
「對了,爺爺,」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毓慈的眼光一亮,「明天、後天您有事嗎?」
律朝庭想了會兒,搖了搖頭。
他答應過律爵,只要律爵結婚,他就將公司的事務如數的交給律爵打理,所以律爵結婚當天,他立刻實現自己的承諾,現在只差手續,全律家的財產都將屬於律爵一人。
以前還有公司可以去,現在,他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待,整天只能在家,唯一的安慰是還有毓慈偶爾陪陪他這個老頭聊天。
說來可悲,空有一身的財富,到最後還不是一個孤單的老人。
「這樣好,」毓慈開心的計畫,「律爵答應明天帶我出去走走,爺爺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