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子紋
「是的,就憑我。」凱文毫不留情的當著亞伯的面將門給甩上,「偶爾也信我一次好嗎?」
有時候想想,一個人的善意往往可能造成另一個人的不便,但卻鮮少有人去想過這一點。
「你認為你能說服我嗎?」絲琪坐在床上,抬頭看著凱文問道。
「不,我不認為我能說服你,」凱文輕聳了下肩,「而我也不認為我想說服你。」
聽到凱文的話,絲琪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她隨即將之掩去。
「既然如此,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她站起身,用力的將床罩給拉起,丟在地上。
凱文冷眼旁觀的看著絲琪的動作,不由輕歎道:「你很美,但是你的脾氣真的不好。」
「我的脾氣好不好,並不關你的事。」她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你沒有任何權利批評我。」
「這倒是實話,不過,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看著她準備就寢,凱文在一旁問道。
她沉默。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看到她的樣子,凱文忍不住又歎了口氣,「當所有人要你去做一件事,而你不去做時,你知道你是什麼嗎?」
她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抬起頭,轉身面對他,一言不發,因為她知道,他會告訴她答案。
「罪人。」他淡淡的說道,「所以,你今天若不照著亞伯的話做,你就是個罪人。」
「這不關我的事。」她將手一攤,「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凱文一點也不意外絲琪的答案,畢竟,要一個千金大小姐去學著體諒另一個人,不是不可能,而是有點困難,「但是我在乎。因為一切都將變成我的過錯。」
絲琪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諷刺的一笑,「我得要說,我很開心看到你今天這麼為難。」
「可以想見,」凱文對絲琪的口氣不以為意的一笑,「畢竟是我有錯在先,我很抱歉。不過,我想,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吧!」
他的樣子擺明了告訴她,她在無理取鬧,她有些憤然的看著他。
「我不得不說,你是個很懂得說話藝術的人,」絲琪的手拉起被單的一角,目光卻盯著凱文說道,「但這對我而言,並沒有用,我是個不容易被說服的人,我不會跟你去公司上班,就這樣,請你出去!」
「你說錯了一件事,」凱文的腳一動也不動,壓根沒把她的逐客令給放在心裡,「我並不懂得說話的藝術,我只知道去爭取對我有好處的理論。」他的手無意識的相握,「而且,你並沒有權利趕我出去。」
「你是什麼意思?」她緩緩站直身體問道。
他的手一揮,「這是我的房間,你應該沒忘吧?」他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所以該走的人應該是你,而不是我。」
僵著身體,絲琪感到怒火中燒,她有股衝動想上前去將他打一頓。
看出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凱文隨即收起自己的玩心,有些事情得要懂得適可而止,「我想跟你打個商量。」
她丟給他冷冷的一瞥,等著他開口。
「你陪我去公司,而我不來打擾你。」凱文言簡意賅的表示。
「你是什麼意思?」她疑惑的微皺起眉頭。
「就像我剛才說的,」凱文實事求是的說道,「這是我的房間,而你是我妻子,縱使你不願意,這卻是不爭的事情,所以我大可跟你同床共枕。」
她聞言一凜,「你威脅我?!」
「不是!」他連忙搖頭表示,「我只不過想跟你交換個條件。若你跟我去公司,我便將這房間讓給你,你認為怎麼樣?」
縱使心中對他充斥著不滿。壓根不想妥協於他,但是她還懂得去權衡輕重。她打開衣櫃。將凱文的行李箱給拉出來。
「收拾你的行李。」她抬高自己的頭,露出優雅的頸項,尊貴得如同女王似的表示,「離開這個房間。」
看到她的樣子,令他有股想狂笑的衝動,但他壓下自己的感覺,畢竟他不會傻到讓事情節外生枝。
他緩緩的收拾著自己的行李,自己這個美麗的妻子,不僅脾氣不好,似乎還是個自我主義的擁護者。
「晚安,美麗的天使。」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不是……」
「好,對不起!」拿著行李。凱文識趣的退出房間。
他可不想要因為稱謂這種小事而聽她的河東獅吼,他與她──似乎還有好大的一條鴻溝得要跨越。
★★★
「天使……」
「我不叫天使。」絲琪口氣冷淡的打斷凱文的話,幾天下來,她對於凱文總是衝著她叫天使的反應從激烈趨於平靜。
畢竟跟他生氣就擺明了是跟自己過不去,她愈生氣,他就愈衝著她傻笑,讓她對他氣得牙癢癢的但又莫可奈何。
凱文看著顯然不太願意搭理他的絲琪。感到有些可怕。只要一想到他與她就得這麼相敬如「冰」的相處下去,他就覺得頭皮發麻。
「天使,我覺得肚子餓了。」
絲琪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我想應該不用我提醒你,我並沒有必要照顧你的胃吧!」
「天使……」
「你夠啦!」啪的一聲,絲琪站起身。原本擱在大腿上的畫冊也應聲而落。
這幾天下來,他就這麼不正經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話,愈與他相處愈覺得他的幼稚與不成熟。
一進公司,亞伯便交給凱文一個企劃案處理,他是否弄好了,她不曉得,但她可以肯定一點,就是他以取笑她為樂,她不懂自己為什麼還要在這裡自取其辱,而且弄得自己氣憤不堪又無處發洩。
「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絲琪筆直的走向凱文,美麗的臉龐上寫著正經與堅決的神色。
「我以為我們已經談過了。」他故作驚訝的看著她,縱使繃著一張臉,她還是美麗得驚人。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沒談。」她的手輕點了點玻璃桌面。
凱文一臉洗耳恭聽的模樣,「什麼?」
「離婚。」也不跟他拐彎抹角,她直接表達自己的念頭。
這早在凱文的意料之內,他只是沒想到,以絲琪的脾氣,竟然能夠忍那麼多天才跟他談。
「但是離婚在辛家是不被允許的。」凱文故作為難狀。
「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她帥性的一個甩頭,將濃密的長髮給撥到身後,「總之,我要離婚。」
她除了脾氣不好之外,還真有點自以為是。
凱文在心中歎了口氣,在少年監獄的日子裡。他看多了這種人,他也曾經是這類型的人,但歲月已經將他的脾氣磨得差不多了。
「好吧!」他遺憾的說道,「我會去跟我的家人談這件事。」
他口氣似乎靜得一點都聽不出怒氣的痕跡。絲琪有時還真迷惑。他當真傻得什麼都好嗎?
平心而論,他是個好看的人,若再公平點,或許可以稱得上是個英俊的男人,深棕色頭髮,綠色眼眸,立體的五官……若他能再成熟一點,或許她真的會被他吸引也說不定。
雖然已經二十八歲,但她看他,總覺他稚氣未脫,一切聽從家人的安排,沒有任何主見,這樣一個男人……真的不是值得一個女人托付終身的人。
「這一年來,你去了哪裡?」在她還沒有阻止自己之前,好奇的問句便從口中脫口而出。
凱文對她挑高一邊的眉毛,似乎吃驚她的問題。
「我很好奇,」她有些不自在的在他的目光下動了動,「畢竟我總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麼讓你丟下我,從婚禮中逃走?」
凱文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若你認為不方便說,那就算了,」她強迫自己露出不在乎的表情,「反正那是你的事,說或不說,也是你的自由。」
「我並不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你,」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只是在想著我該怎麼跟你說,你才會明白。」
看著他,絲琪不由皺起眉頭,「我的問題很簡單,我只是好奇你去了哪裡罷了,有必要那麼為難嗎?」
「很多事情,不是一個問句,或一個答句就可以解釋的。」凱文微側著頭,最後簡短的回答。「我去了台灣。」
「台灣?!」
「嗯!」他進一步解釋,「位於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我母親的故鄉。」
「你母親的故鄉?!」她有些吃驚。
「嗯。」他點點頭,「我的母親是東方人。」他指了指自己的深棕色頭髮,「我的髮色比亞伯的深,你沒發現嗎?」
絲琪點了點頭,凱文與亞伯的髮色確實有一段深淺的差距,但她卻沒有去細思原因。
「這是來自我母親的遺傳,」凱文笑著表示,「我的身上流有東方人的血液。」
絲琪這才想起了在辛家大宅中的螺旋梯旁的東方女子的畫像,她原本以為只是單純的藝術品,現在看來,畫中的女子,應該是凱文的母親……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她曾經多次看到凱文的父親站在畫像前沉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