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子紋
「許先生。」一下車,昱晴的眼睛一亮,她有點吃驚會在這個地方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她想也不想的立刻朝著自己熟悉的人走去。
雖然她一向不喜歡這個頂頭上司,但好歹他是目前看來惟一可以幫助她的人,昱晴只好勉為其難,退一步的去跟他低聲下氣,不過,她的腳步才剛要跨出,手臂便傳來阻力。
「安分點!」Caesar的眼眸嚴肅的直視著她,將她的手硬是給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笑!」
在心中想像著將他大卸八塊之後,昱晴才勉強露出一個笑臉,以她這種小人物,她當然沒看過這種拍賣會的場面,據說來此的名流紳士很多,她感到自己與此格格不入。
「簡小姐!」
聽到耳際傳來的有禮聲音,有一剎那,昱晴懷疑自己是在作夢,她的視線往聲音的來源而去。
「許先生?!」在強烈的燈光照射下,許先生光溜溜的頭皮顯得特別的光亮,他總是對她頤指氣使的,現在口氣不但轉變而且還叫她「簡小姐」,她懷疑他是不是吃錯了藥。
「簡小姐今晚很漂亮。」許先生顯得有些討好的說。
昱晴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了聲謝,她試探似的抬頭看了Caesar一眼,看到他正在與他人交談,立刻急切的看著許先生問道:「許先生,我想要問你,最近這幾天我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上班,我的工作……」
「隨時為你保留。」許先生連忙表示,「只要你不嫌棄,等你想回來時我們隨時歡迎。」
「真的嗎?」
「當然!像簡小姐這麼有能力的人,待在映像真的是大材小用……」
昱晴強忍住皺眉的衝動,這近似巴結的討好,令她感到有些不悅與無所適從。
「對了!在Farina先生面前,還希望你多美言幾句,」許先生沒三句話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這次的拍賣會若辦得成功,公司打算獨家代理,但你也知道爭取的廠商實在太多,所以我想……」
昱晴當然聽出了許先生未出口的暗示,她強忍著怒氣,冷淡的說道:「基本上,Farina先生想做什麼事是他的事,跟我無關。」
「簡小姐這麼說就太見外了。」許先生依然是一副令人生厭的嘴臉,「大家都知道你跟Farina先生的關係非比尋常。」
「我想這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昱晴義正辭嚴的反駁他,「我跟Farina先生連朋友都稱不上,更別說什麼非比尋常了。」
「何必呢?」許先生一副要昱晴不用刻意掩飾的口氣,「Farina先生對你很好,旁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
「Excuseme!」就在昱晴要大吼受不了時,Caesar突然轉過頭,結束與一位友人的談話而帶著昱晴離去。
直到拍賣會圓滿的結束,在雞尾酒會上,昱晴始終默默無語,除非必要,不然一句話都不說。
「你很安靜。」瞄了昱晴一眼,Caesar淡然的表示。
「怎麼?」就像是刺蝟要保護自己似的,昱晴直覺反駁,「我不想講話都礙到你了嗎?」
「當然沒有。」Caesar抬起手,召來拉都,要他準備車子,「我看你也累了,我們走吧!」
「我求之不得。」今天的她就好像是灰姑娘一樣,週遭突然冒出一大堆逢迎的人,她若再待在這虛偽的環境中,肯定會發瘋。
※※※
「想什麼?」Caesar問。
洗完澡,一身的清香,昱晴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聽到Caesar的問話,她抬起頭,口氣很沖的回道:「現在連我想什麼你都要控制嗎?沒有關係,你可以再過分一點,我正在猜我的忍耐極限在哪裡。」
Caesar微側了下頭,示意一旁的拉都離去,他不願讓自己的手下看到昱晴對待他的方式。
他與昱晴之問的相處模式,並無損他的威嚴,他只擔心昱晴的態度會令自己的手下不悅,而這可不是他所樂見的。
緩緩走向一旁的酒櫃,Caesar倒了杯酒。
「我也要!」昱晴的目光追隨著Caesar的身影,一看到他的舉動立刻開口要求。
「你說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也要喝酒。」昱晴耍性子似的說道。
「女人不能喝酒。」
「天啊!」昱晴忍不住雙手緊握,「這又是哪門子的規定,女人不能喝酒,你還有完沒完!」
「你的情緒有點失控了!」Caesar皺眉說道。
「若要我說,我會說我已經完全失控了,」昱晴再一次要求,「我說,我想喝酒。」
Caesar直視著她,與她的雙眸膠著了好一會兒,最後連自己都吃驚的點點頭,退了一步,倒了杯酒放在她的面前。
昱晴二話不說的一飲而盡。
Caesar見狀,原本就皺起的眉頭,這下皺得更深了,「我似乎沒有告訴過你,我並不喜歡台灣人喝酒的習慣。」
「你不喜歡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昱晴壓根不在乎Caesar的在乎與否,她一向如此。
「是嗎?」他輕揚起手中的酒杯,「現在開始,我的問題將成為你的問題,我只說一次,我不准你這麼喝酒。」
昱晴冷哼了一聽,帥性的一個甩頭,「我覺得你們外國人真奇怪,一杯酒可以喝個老半天,說是在什麼?」
「我稱之為品酒。」Caesar優閒的坐了下來,淡淡的回答。
「對!」她做出一個可以稱之為諷刺的拍掌,「品酒──真是個好詞。」
Caesar看到昱晴的模樣,懷疑不過一杯酒就讓她醉了,若有人提醒過他她的酒量不好,他絕不會讓步讓她碰酒。
「品酒?!算了吧!品什麼酒?」看著手中的水晶酒杯在燈光底下發出光亮,昱晴有點衝動想將酒杯給甩出去,但她的理智還未離自己遠去,所以她只是用力的握著杯子,「更可笑的是,這習慣還傳到台灣,讓一堆自認是『有水準』的人,以為一杯酒喝個老半天就算是品酒,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可笑嗎?我看十個口口聲聲說品酒的人,有九個半不知道為什麼要品酒。而我既然不懂,我就不想跟人家講什麼有沒有水準,我也對品酒沒興趣,你知道我喜歡怎麼喝酒嗎?」
Caesar專注的看著她,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
「大口大口的喝,」她冷哼了一聽,「這無關有沒有水準、有沒有文化,也沒有認不認同的問題,我想怎麼喝就怎麼喝,喝個酒還有一大堆有的沒有的限制,既然限制那麼多,乾脆不要喝好了。」
他聞言,忍不住露出笑容,「你的想法太偏激。」
「偏激嗎?」不知在對誰生氣似的,昱晴猛然站起身,在Caesar的面前走來走去。
Caesar識趣的沉默,沒有回答昱晴的問題。
「我偏激嗎?」得不到回答,彷彿令她更加的氣憤,「我真不知道,當我那個一向自以為是的上司低聲下氣跟我說話時,我竟然覺得噁心,我知道你絕對不能理解,你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
「我該為你的話而感到生氣。」
「生氣?那就生氣、發火啊!」昱晴不在乎的將手一攤,「反正我身上已經帖上你Caesar的專屬玩具字條,我還在乎些什麼?我只是不懂,今天的我跟以前的我有什麼不一樣?難不成只是因為有你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就使我的頭上多了一道光環嗎?」
「這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Caesar的口氣表達出理所當然,「我想,你應該早就……」
「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感謝你讓我認清了這個事實嗎?」昱晴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Caesar雙手握拳,他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脾氣可以好到這種程度,昱晴在他的面前發飆而自己只是靜靜的坐著。
「我出社會快五年了,我也看過人的臉色做事,」昱晴停下自己的腳步,露出沉思的表情,「但今天我才終於知道『權勢』對一個人影響真的很大,你一定不能瞭解我的想法。」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能?」Caesar反問。
「你能嗎?」
Caesar輕點了下頭,伸出手,拉住昱晴的手。
「我還記得當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到香港一個同學的家中拜訪,那裡沒人知道我是誰,我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我很喜歡不受人注目的感覺。但是,有一天我跟這個同學去參加一個宴會,我看著所謂有名望的人士穿梭在人群之中,而我很渺小,當我在斐濟,或者說在知道我身份的人面前,我一向是焦點,但那一天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看著週遭許多人用著迎合的嘴臉去對待那些『焦點』,我被冷落了,我發現我厭惡這種被冷落的感覺,畢竟絕大部分的人是虛榮的。所以從那一刻開始,我喜歡上了我的權勢,因為我要成為焦點,我不會給別人有一點將我看在下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