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左晴雯

    接收到羅莉妮絲求援訊號的安德烈，面色凝重的向雙親使了個眼色之後，便蹲到耿克柔身後，將她顫抖的身軀溫柔的裹住。

    不一會兒，大夥兒全來到了羅莉妮絲的床邊，老御醫喬治並伸手欲為她診治，卻被她制止了。

    「不用了，喬治，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羅莉妮絲！」

    耿凌浩幾近瘋狂的嘶吼，身為姊姊的王后奧莉薇亞也淚流滿面的挨到妹妹身邊。

    「凌浩，你別傷心，讓我把話說完，好嗎？」

    她的一句話，立刻讓在場所有人全鴉雀無聲。

    羅莉妮絲深吸了一口氣，才氣若游絲的說著：「姊姊，姊夫，還有各位忠心的大臣們，這些年來辛苦你們了，也感謝你們為羅莉妮絲所做的一切，這份恩情羅莉妮絲只有來世再報了……現在請你們傾聽羅莉妮絲最後一次的任性和懇求……在我死後，請你們別為難凌浩和柔柔，讓他們兄妹能平安無事的離開這裡……好嗎？求求你們……」

    「羅莉妮絲……」淚水模糊了耿凌浩的雙眸，讓他無法看清自己深愛的戀人。

    而羅莉妮絲則拚著最後一口氣，執著不移的為自己的堅持奮戰──

    「求求你們，放了凌浩和柔柔……姊姊，姊夫，求求你們──」

    「答應……姊姊答應妳……姊姊向妳保證凌浩和柔柔一定沒事……姊姊什麼都答應妳……羅莉妮絲……」奧莉薇亞泣不成聲，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她早就知道，早有心理準備，然而當事實真的到來時，她依舊傷心欲絕。

    「謝謝妳，姊姊，難為妳了！」羅莉妮絲笑得好滿足。

    「不，不要謝我，姊姊願意為妳做任何事，姊姊願意的……」奧莉薇亞哭得更加心碎，只因她知道「分離」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了──

    「謝謝你們。接下來，請讓我和凌浩單獨說幾句話好嗎？」

    傻瓜都知道這話的意義，所以一夥兒人全都很合作的退到較遠的角落，把床邊的空間留給即將天人永隔的一對戀人。

    「羅莉妮絲，不要離開我……妳說過妳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妳說過的……妳不能食言啊──」耿凌浩的聲音讓人聽來心酸難捱。

    羅莉妮絲再也無法克制的熱淚盈眶，「浩……浩……你不要哭……真對不起，這次羅莉妮絲無法再遵守諾言了……可能的話……羅莉妮絲絕對不願意離開你……可是羅莉妮絲已經不行了……請你原諒我……」

    耿凌浩已無法再言語，只是緊緊的握住戀人的手，緊緊的握住。

    羅莉妮絲倒抽了一口氣，繼續未完的心願，「浩……你聽我說……這二十年來的每一個日子，我都過得很幸福、很滿足，因為你的陪伴……所以……羅莉妮絲希望今後你也要永遠幸福……你……」她無法控制的直咳。

    「羅莉妮絲！」耿凌浩激動不已的將她擁入自己懷中，心碎的吶喊。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留下孤單的你而死去……我真的不放心啊……可是……我愛你……我愛你，浩……所以你要答應我……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過幸福快樂的日子……」她的意識逐漸模糊，開始變得語無倫次。

    「你要相信……即使羅莉妮絲不在你身邊了……但是羅莉妮絲的心永遠屬於你……羅莉妮絲將化為輕風，永遠伴隨在你身邊……」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重咳。

    「羅莉妮絲──羅莉妮絲──！」

    耿凌浩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涕淚俱下的死命抱住深愛人兒愈來愈冰冷的身軀。

    「愛你……我愛你……浩……，答應我……，我死了之後，你一定要和柔柔回去，然後再談戀愛，再找一個愛你的人和你共度一生……但是……請不要忘了羅莉妮絲──好嗎……浩──」

    「我不要其它人！我只要妳，我這一生只要妳一人，所以妳不要死，羅莉妮絲妳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可能的話，他願意代她受苦，願意一命換一命，他絕絕對對願意的。奈何天不從人願，他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兒逐漸消逝。

    「浩……你不要哭……我愛你……浩……」

    迎著心上人那雙淚眼，羅莉妮絲亦是淚如潮洪。她好想拭乾淚水，再看一眼自己最愛的戀人，將他的影像深深的刻在心上，烙印在記憶中，偏偏她的淚卻無法遏止的恣意狂奔。

    「說你愛我，好嗎？浩……」

    「我愛妳，我愛妳，我永遠只愛妳一人，羅莉妮絲──」

    「吻我……浩……」

    時間真的到了──她知道。他也有著相同的「領悟」，卻拚死的抗拒，在他的唇瓣即將吻上她冰冷的唇時，羅莉妮絲用盡全部的愛意，再一次說道：「浩，我愛你！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

    「嗯。」

    他雖然應允了她，卻明白自己再也不會有幸福了。然後，他吻上她的唇──

    「羅莉妮絲！羅莉妮絲！」

    捧在手心的是不再呼吸的冰冷臉龐，臉上卻綻放著一朵幸福滿足的甜笑。

    「羅莉妮絲！妳醒醒！妳醒醒啊！羅莉妮絲……」耿凌浩淒厲的嘶喊，拚命的搖晃臂彎中動也不動的心愛人兒。

    然而，這次任憑他再如何心碎狂喊，如何痛哭失聲，他最愛的羅莉妮絲再也不會回應他了，她真的撒手離去了……

    奧莉薇亞傷心過度，昏厥在丈夫懷中。而耿克柔卻掙開安德烈的支撐，踉踉蹌蹌的挨到耿凌浩身邊，緊緊的從身後抱住他。

    「哥哥……你別這樣……羅莉妮絲已經死了……你別打擾她，讓她安息吧！我會陪你，柔柔會代替羅莉妮絲陪你的……哥哥……」

    「不！羅莉妮絲沒死，她不會──」

    「哥哥！你放下她，讓她安息吧！如果你真愛她，就別讓她走得不安心啊！」

    這句話對耿凌浩起了不小的作用，他愣了幾秒鐘之後，終於緩緩的、輕輕的將她放回床上，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般，一點痛苦的表情也沒有，而是一臉滿足幸福的笑容。

    「羅莉妮絲……羅莉妮絲……」過度的悲傷，讓他精神恍惚，幾近瘋狂。

    「哥哥，你看看我，我是你妹妹柔柔，我一直在你身邊，你看看我啊！哥哥！」她竭力的嘶喊。

    她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胸口，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柔柔？」

    「是的，我是柔柔，哥哥，我是柔柔──」耿克柔一個頭猛點個不停。

    冷不防的，他像個無助的小孩般，投入她的懷中，斷斷續續的重複著：「羅莉妮絲走了……她真的拋下我走了……」

    「還有我，還有我陪你……哥哥──」耿克柔緊抱住他，不斷的重複著相同的吶喊。

    安德烈則不知何時挨近她身後，用力按壓住她顫抖不已的雙肩，像是在給予她力量般，默默的傾注全力支撐著她。

    室內，除了耿家兄妹兩人的吶喊及哭泣聲，就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響了。

    ＊＊＊

    當閻王焰帶領龔季雲一行人來到密室門口時，竟和另一路亦剛趕到的人馬遇上了，那是──

    「艾雷斯！你們怎麼可以做這種糊塗事，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這麼做是犯了嚴重紀律的嗎？為什麼要擄走拉提亞和米傑爾！」

    對方人馬的第一發言人乃天使空間的現任國王，艾雷斯的父親。

    「艾雷斯，母后相信你不是個壞孩子，你快把理由向大家說明。」身為母后總是較為袒護自己的孩子，天使空間的王后勸說著。

    「你們搞錯了啦！是我們要求焰和艾雷斯帶我們出宮的。」吸血鬼拉提亞和狼人米傑爾爭先恐後的搶著發表聲明。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這股四人份的驚訝正是拉提亞及米傑爾的雙親共同合奏的成果。

    「是我劫走拉提亞和米傑爾的，你們要怪罪，就全算在我身上吧！」閻王焰一向敢做敢當，及時出面「招認」。

    「不，不關焰的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要罰就罰我！」艾雷斯可不想當個貪生怕死、出賣朋友的小人。

    「不！是我們逼他們兩人帶我們出宮的，真的！」拉提亞和米傑爾再次強調。

    「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快說清楚，別在那兒相互袒護彼此！否則──」被他們搞得一頭霧水的大人們，紛紛發出最後通牒。

    就在緊張氣氛逐漸升高時，有人站出來說話了。

    「你們別只注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比較感興趣的是這七位來自第三度空間的稀客，難道你們都沒注意到這件大事嗎？」

    年輕氣盛的龍王──第九度空間的現任領導人──一副不可一世、囂張跋扈的盯著龔季雲他們七人直瞧，不過看得出來他那雙金眸中並沒有不友善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