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左晴雯
高燒頭痛、全身酸痛,加上對她的「戒心」,語氣自然不會好到哪裹去。
「你少以小人之心」汪碧文習慣性的回罵,罵到一半驚覺「今非昔比」,連忙住了嘴,硬擠出一張笑臉。「你也未免太多心了吧,我可是特地來照顧你的耶!」
「照顧我﹖﹗」邵克強怪聲低叫。
汪碧文假裝沒看到他那不友善的表現,蓮花移步的挨近他身邊。「本來邵媽媽是想拜託我媽照顧你,不巧我媽他們今天也有事外出,所以就由我這個閒人來照顧你啦!」
這回邵克強不再答腔,只是用一雙充滿瞥戒光芒的眼睛盯著她直瞧,企圖從她身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好獲知她的真正目的。
「想喝開水嗎?」瞧他那副草木皆兵的樣子,好像她是什麼妖魔鬼怪一般,算了!不和他計較,究竟她「害」了他一生哪﹗「不必,我要睡覺,妳別吵我,我就感激涕零了。」現在的他身體狀況不佳,和她交戰鐵定不利,乾脆睡大頭覺,不理她方是上策。
所以他毫不客氣的閉上眼睛,把頭轉到另一邊去。
汪碧文氣得很想海扁他一頓,偏偏內心卻有另一個聲音頻頻作響別和他計較吧!他的「男性生涯」已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妳就當作是在做善事讓讓他吧﹗有了這層想法,她的氣頓時消去大半。
「那你就好好休息,我不吵你,等中午用餐時間,我再叫你起來吃飯。」
聽來既溫柔又悅耳的聲音。
這女人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怎麼最近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邵克強愈想愈不對勁,大有芒刺在背的感覺,索性又轉過身和她正面攤牌。
「妳到底想做什麼就直說吧!不要和我來這套,我不想和妳瞎耗時間。」
唉!預料中事。「我並沒有什麼目的,只是覺得我們都已老大不小,實在不好再一天到晚像小孩子一般爭鬧不休,所以想和你言歸於好,今後好好和平相處。」
她按照計畫採取「正面出擊」,而且特地以「超柔」的聲調說道,因為她深諳他「吃軟不吃硬」的脾氣。
我該不會是因為燒壞頭殼,才會聽到不可能的事吧?邵克強自問,一顆昏沉沉的腦袋瓜硬是不合作的愈來愈天旋地轉。
「妳不會是在說笑話吧?」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倍我?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麼糟糕、一無是處的女人?」
托長年來交戰的豐富經驗之福,她非常懂得如何堵住他叛逆的大嘴。
妳的確是個很狡滑奸詐的女人沒錯啊!只可惜這句話,他礙於她那一反常態的輕聲細語,不好直截了當的說出口出手不打笑臉人囉﹗「給我更容易信服的理由吧!」
就姑且聽聽她又要辯出什麼可笑的話來娛樂他。
汪碧文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比較有說服力的好理由不論她說什麼,他一定都能找出疑點來否定她的誠意﹗正在傷透腦筋時,一道靈光劃過她的腦海。
嗯!這或許是個挺能說服他的理由「我是因為……最近我有一位好朋友要從美國來找我,可能會到我家去拜訪,而我們兩家往來密切,我又想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所以……」
言下之意就是要「籠絡」我,「堵」我的嘴,要我別拆穿妳那母夜叉的真面目了?
「特地從美國來,可真熱情哪!」
並不是他不肯相信汪碧文的說辭,而是因為根據他對她的瞭解,她一直和他一樣,穿梭於眾多追求者之中,並不特定有某個交往對象。
「雷文不同,他是特別的。」她認真的表示。
關於這點,她可沒說謊,祁雷文的確在她心中有著不算輕的份量。
邵克強不禁冷哼一聲「妳不會是想告訴我,那位電文先生想娶妳,而妳也有那個意思要嫁給他吧?」
男人向她求婚是稀鬆平常的事,並不是什麼大新聞,倒是她有出閣之意是第一次聽聞。
也不知怎麼搞的,他居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
去他的雷文!美國佬就那麼好嗎?嘖﹗汪碧文再接再厲的說:「雷文是有這個意思沒錯,而我」
「好了,妳和妳的雷文先生怎樣干我何事,妳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邵克強還不至於卑鄙到去破壞妳的好事,雖然我很同情那位不知死活的美國佬。」
不說還好,愈說心裡就愈光火。
「祁雷文不是美國佬,他是我到美國遊學時認識的留學生,他和某個人不一樣,是個成熟又穩重的好男人。」汪碧文忍無可忍的吼回去。
他罵她也就算了,幹嘛連不認識的雷文也一併罵進去,簡直不可理喻!她最討厭牽連無辜的行為。
「祁電文?」好耳熟的名字。
祁電文……,邵克強迅速搜索自己的「記憶數據庫」。
「他不會是正巧大學和我同校吧?」
「沒錯。你認識他?」既然他們念同一所大學,認識的話也不稀奇,而且這麼一來,這一招應會更有效才是。
乍見她意外的神情,他不由得再次嘲諷她。
「我們是同一社團的成員當然認識,不過我說過絕不會壞了妳的好事,妳犯不著這麼緊張。」
原來真是那個祁電文,難怪她會百般討好他。
他愈來愈相信她今天主動提出「言和」一事,是為了封住他的嘴,以免他向祁電文「通風報信」,壞了她的「好事」﹗只是他的心因而更加鬱悶可見她真的很在乎那傢伙,所以才不惜放下身段和我「言和」﹗「克強,關於我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但願這招有效。
邵克強本想再譏誚她幾句,但見她那副認真的樣子,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到嘴邊的冷嘲熱諷及時踩了煞車,重新盤算了一遍。
也罷!他們也的確吵得夠多年了,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和解吧!而且只要她繼續留在這兒,他也就不必擔心她會趁他臥病在床,跑去找君翔追問「那檔事」!一舉兩得囉﹗「只要你別再有事沒事就找我麻煩,我自然也不會無聊到去和妳抬槓。」
態度明顯的友善許多。
「太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哦!」遊說成功,汪碧文忘情的握住他燙熱的大手,粲然一笑耶!我怎麼從來沒發現,這女人不凶時,笑起來挺可愛迷人的哩﹗邵克強的心湖激起了一陣小小的漣漪,人也跟著有些呆滯。
還是汪碧文意識到他燙熱的手,才想起他的高燒,連忙把他的手放回被窩。
「抱歉,我忘了你正在發燒。」
說著又幫他把棉被拉了一下,在拉扯間,不經意的瞥見他胸口那「觸目驚心」的「紅斑」
嚇!那「紅斑」不會是傳說中的「吻痕」吧﹖﹗誰﹖﹗是誰留下的﹖﹗難道又是她那怪到家的表情和瞪得發直的視線,引起邵克強的注意,沿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胸口。
條地,他莞爾一笑。
「這是昨天在君翔那裡,被蚊子叮到的。」
這個小色女八成是把「它」誤認為「吻痕」了。也難怪她,究竟他在外面的風流帳之多,她就算不知全部,也聽過八、九成。
不過他也真的夠無聊,幹嘛向她做這個可笑的解釋,真不像他平日的作風。就算她誤會又如何?
果然還是紀君翔留下的!汪碧文眼前一片黑暗,如墬萬丈深淵。
天啊!她本來還安慰自己說,可能是他不知第幾號情人的「傑作」,沒想到還是心中的罪惡感又加深了一層。
「妳怎麼了?」他發現她依舊很不對勁。
「沒什麼。」她連忙別開臉,省得洩漏心事。「你穿得太少了,我再幫你拿件外套。」
汪碧文借口暫離他的身邊,逕走向衣櫃去,好調整紊亂的心緒。
在她打開衣櫥大門之際,邵克強突然想起衣櫥裹的幾件晚禮服,慌亂得失聲大叫:「不准開,快關上!」
遺憾的是,汪碧文雪亮的眼睛還是快了一步我的天啊!晚禮服,是女人穿的晚禮服﹗我那天果然沒看錯!克強他砰邵克強踉蹌的挨近衣櫥邊,吃力的把衣櫥大門關上,氣喘吁吁的大聲說道:「那些衣服是我一個女朋友前些日子到家裹來玩時,忘了帶回去的。」
唉!難道沒有更好的解釋了嗎?邵克強真恨自己為何在這節骨眼上,靈光的大嘴反而大大「失常」。他這種說法無非是在將自己的花心風流「發揚光大」﹗也不知為什麼,現在的他就是不想讓她有這方面的「誤會」。
然而,他的話聽進汪碧文的耳裹就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唉!可憐的克強,我知道你急於「掩飾真相」的心態,畢竟沒有一個「正常」的大男人,願意被人知道自己這些不知不覺形成的「怪異行徑」的。
放心吧!我不會拆穿你「美麗的謊言」,究竟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於是她配合他的「謊言」,溫和的笑道:「原來是這樣,你還是一樣受女性青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