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左晴雯
「汪汪!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快跟克強道歉!」汪齊瑞再度重拍桌子,矘目怒責,若非為了「實驗」,他才捨不得這麼凶自己的寶貝女兒哩﹗然而,從小到大都沒被寵斃她的老爹這麼凶過的汪碧文,卻再也受不住這般委屈,倔強的她硬是不肯在眾人面前落淚,轉身便逃上樓去,把自己鎖在房間裹。
客廳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尷尬,方紅綾才想說丈夫幾句,汪齊瑞已經先行離座,躲回自己的實驗室,把實驗室的門重重甩上。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邵克強跟著有所行動,不給任何人挽留的機會,便一溜煙走了。
回到自家房間之後,邵克強的眼前不斷浮現汪碧文轉身上樓前,那一臉委屈的俏臉和在眼眶中打轉的倔強淚珠,一顆心不由得就疼了起來。
唉!從上一次見到她那樣的神情至今,已經幾年了,他居然還是沒有長進,依然會為她受委屈的樣子感到心疼﹗一面罵自己不長進的同時,雙腳卻在不知不覺中,自作主張的走到落地窗外的陽台,揀了盆栽裡的幾顆小石子,朝隔壁陽台的落地窗猛丟。只有像這種時候,他才會感謝上天安排他們兩個人的房間如此靠近,陽台就在隔壁。
「你想幹什麼﹖﹗打破我的玻璃我就跟你沒完沒了!」汪碧文沙啞粗魯的咆哮聲,從房間裡轟了出來。
看在她受委屈的份上,他決定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按捺住性子,柔聲柔氣的安慰她,「別介意剛才的事,汪爸爸絕不是有心凶妳,大概是心情不好」或許是因為這回欺負她的是他無法代為「修理」的對象,所以他才會對她格外「照顧」吧!否則,以往他一向是整完對方就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人了,絕不會再折回去安慰她,自討沒趣。
「你犯不著在那邊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爸爸怎樣對我干你何事,雞婆!」汪碧文全然是在洩憤,衝出陽台,瞄準他砸了一瓶紅藥水,「給我滾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聽到你那刺耳的糞聲!」罵完便逃回房裡,重重的把落地窗關上並上了鎖。
她明白他是好意,但她不能接受,若接受他的好意,她豈不是太沒立場了,今後又該以何種面目和他相見﹖﹗被潑了一身紅藥水的邵克強,胸口的火山立即爆發。「瘋女人,算我多事!」
同樣「砰!」的一聲甩上落地窗,氣呼呼的躺進柔軟舒適的皮革沙發中,又撕又扯的將身上那件全是紅藥水的休閒服給脫掉,怒火沖天的甩在地上。
什麼東西!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哼﹗今後休想我再給她好臉色看,否則我就是烏龜王八蛋﹗相對於兩個年輕人的惡劣情況,實驗室裡的四位父母輩的氣氛就和悅多啦﹗憑幾十年來的交情,當汪齊瑞冷著一張臉走回實驗室那一刻,其它三個已從驚訝中恢復的老搭檔便知事有蹊蹺,只是礙於有邵克強在場,不便當場表示什麼;待邵克強一走,三個人便全擠進實驗室中。
汪齊瑞果然是一張笑臉在等著他們到來,很快把自己臨時起意的「實驗大計」說了一遍,並尋求三位盟友的全力支持。
不用說,很快便全數通過﹗「就試試看吧!總比就這麼死心來得強些。」
「嗯!說得沒錯!」
「要讓這個計畫順利進行,我們四個一定得好好的合作,隨時保持聯絡,不可露出破綻來才行。」
「那是當然的。」
瞬時間,四個「心懷不軌」的中年人彷彿回到了大學時代,那段以「四人幫」活躍一時的奇妙時光般,臉上都有難言的滿足和得意。
晚餐時,汪碧文依舊躲在房間裡,不肯出去吃飯,和汪齊瑞一樣深諳女兒脾氣的方紅綾,便端起晚餐去敲女兒的門。
汪碧文如她所願的開了門,然後又縮回床上靠牆的角落,蜷著身子不肯說話。
瞧見心愛的寶貝這般模樣,方紅綾不免心疼﹐不過為了計畫,她還是忍了下來,按照計畫說道:「別和妳爸爸嘔氣了,妳和媽媽一樣清楚,爸爸不是那種會隨便遷怒別人或凶人的,他今天會這樣對妳,一定事出有因,而且是我們母女都不知道的重大原因,妳何不自己去問問爸爸呢?」要說服這個吃軟不吃硬的女兒,她的法寶可多著哪﹗汪碧文被說動了,抬起頭瞅住媽媽溫柔的臉,以激動的語氣說:「爸爸連媽媽也不肯說?」可見事情一定很「大條」,而且一定和她有關﹗眼看自己的任務即將達成,方紅綾刻意輕吐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很抱歉,這回媽媽沒幫上忙,恐怕得靠妳自己了,你爸的脾氣妳是知道的。」
「我這就去問爸爸!」才說著便立刻跳下床,採取行動。
「先吃飯再去吧!」
「不了!我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吃!」這種時候老爸一定待在實驗室,到那兒找他準沒錯。
進了實驗室,一眼便看到背對著自已的爸爸,汗碧文怯怯的喚了一聲:「爸,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若是平時她絕對肆無忌憚的蹦過去,賴在爸爸溫暖的懷抱撒嬌,但今天情況不同,她表現得比平常「安分」許多。
「爸爸不是氣妳,而是氣自己。妳知道嗎?那杯紅茶……唉!」
果然和那杯茶有關!「那杯紅茶怎麼了?」
為了避免被女兒看出破綻,他並未轉過身,依然維持背對她的姿勢說道:「那並不是紅茶啊!而是老爸剛研製完成的新藥」
「會死人嗎?」不等爸爸說完,汪碧文便急急的追問最重要的問題。
「死人是不至於,只不過」
「那就好!」汪碧文小鬆一口氣。「那」
「那藥雖不會死人,卻是會令人改變性別的「變性藥」啊!」嘿!幸好沒笑場。
「什麼﹖﹗」汪碧文以為自己聽錯了。
意料中的反應,汪齊瑞再一次清楚的公怖「真相」。「我說妳給克強喝的那杯看似紅茶的東西,是老爸剛研製完成的新藥。妳知道調酒裹有一種叫「長島冰茶」,明明是酒卻以茶命名,相當特別,老爸一時靈感大發,便著手研製看起來、喝起來都像紅茶的「變性藥」,經過長時問的研究,好不容易昨晚有了第一次的完成品,本想在今天的聚會拿出來獻寶,和你們分享這份快樂的成果,所以帶在身上,誰知道我才把一杯紅茶喝完,將它倒進杯中,去了一下洗手間回來,妳就把它端給克強喝了。我一時情急,又不便說明,才吼了妳,說起來是老爸不好,我」嗯!辯得真流利,看來我也可以去客串當演員啦﹗「爸你你剛剛說什麼﹖﹗」汪碧文因過度震驚,結巴得厲害,雞怪爸爸會那樣凶我……「我說我不該凶妳,遷怒於妳!」他故意會錯意。
「不!我不是說這個!」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會在意那無關緊的小CASE﹗「我是說那藥克強喝的那杯紅茶」
已經幾年了,她才第一次又以「克強」這兩個字稱呼那坨牛糞。
嗯!一切如預期般進行,真好!於是他加把勁,重重歎口氣,才一副懊惱至極的口吻說:「就是因為事態嚴重,我連妳媽都不敢跟她說啊!」
「有沒有解藥,或者補救的辦法?」這才是最重要的大事﹗「我是打算等這藥開發成功後,再著手研製解藥的,所以現在只能祈求那「變性藥」沒有研製成功,否則」能這麼輕易讓寶貝女兒相信這番「鬼話」,得歸功於他那成就斐然的生化研究生涯,以及差點兒得到諾貝爾醫學獎的專業實力。
「否則會怎樣﹖﹗」哦!天啊!可千萬別出了無法挽回的憾事啊!雖然她一向看那坨牛不,是克強不順眼,但她絕沒恨到要他遭到重大不幸的想法。
「會」汪齊瑞刻意表現出欲言又止、懊惱悔恨的模樣。
汪碧文見狀就更心慌了。「會怎樣快說啊!咱們父女好早點商量一個可行的對策,是不是?」
「妳得先答應老爸,不可以對任何人提起這件大車,包括妳媽、邵家每一分子,還有其它任何人。」瞧她那緊張兮兮的滑稽樣,他都快笑出來了,不能笑!不能笑﹗「我發誓,我絕不說,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快告訴我吧!」
汪齊瑞這才滿面愁容的公佈答案。「如果那藥研發成功的話,根據我的研究,喝下那藥的人若是男性,會慢慢的有女性傾向,快則一、兩個星期,慢則一、兩個月,最慢拖不過三個月,就會完全變性成女人;若是女人喝了」
「妳的意思是,如果那築有效,那克強的男性生涯就只剩三個月的時間「」宛如青天霹靂般的天大意外,震得她腦袋瓜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