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左晴雯
不,他已經後悔了,就在見著她盛裝模樣的?那便開始後悔,不過一切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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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成熙烈所預料般,在太皇太后的壽宴上,龍君果然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連當今皇上也驚艷得目不轉睛。
成熙烈恨不得把那一雙雙投向龍君的色眼全給挖掉!但他最想做的是立即帶走龍君,把她深藏在成王府裡,除了他,不讓任何人見著她的絕美。
他突然恨透了那兩名宮女,若不是那兩個可惡的宮女,今兒個他也不會做出此等傻事。
太皇太后才不管成熙烈怎生個想法,早已笑得兩眼瞇成一線,合不攏嘴的對著龍君喚道:「如意公主,別坐得那麼遠,快過來祖奶奶身邊,讓祖奶奶好好看看你。」她早就想看看這丫頭如此打扮了,卻總是苦無良策說動她,如今終於一償夙願。
「回祖奶奶的話,如意這就過去。」龍君輕移蓮步的坐到太皇太后身邊,完全無視眾人驚艷的目光,悄聲的問著:「這事是不是祖奶奶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太皇太后詭計得逞可得意了,極為大方的坦言相告!
「祖奶奶哪有做什麼手腳?我不過是讓春喜和夏喜故意在那小子經過之處嚼了嚼舌根,編派你的是非,那小子就氣得像要將春喜、夏喜生香活剝似的,然後,你就這麼天仙化人的出現在祖奶奶眼前!祖奶奶才正想問你,究竟那小子是使了什麼招數打動你,讓你肯如此盛裝打扮呀?」
龍君淡淡一笑:「天機不可洩露。」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龍君抬眼尋覓成熙烈,發現成熙烈正巧熱烈的注視著她,她便對他投以淺笑。
結果,成熙烈醉了,在場眾生也全醉了。
「哎呀呀!我這個妹子真個是顛倒眾生呢!」龍君琦不知何時溜到成熙烈身邊,嘖嘖稱奇地驚歎不已,存心嘔死他,「不過,你還真捨得,要我就不讓我這個妹子如此盛裝出來?頭露面。你真是有所不知,我這個妹子可是咱們龍門千金之中最天生麗質的一個,一旦盛裝打扮起來,就算是皇上的六宮粉黛都要相形失色,而你居然笨到將她帶到祖奶奶的壽宴上來獻寶,不怕別個男人覬覦她的美色呀!還是你根本無所謂?」
眼看成熙烈臉一陣青又一陣白,就是沒有正常過,看得實在有趣,龍君琦不覺玩上了癮,愈發欺負他道:「你可知我這妹子曾做了一首自我解嘲的詩,好像是什麼:『天涯處處皆芳草,爭奇鬥艷博君憐;傾國絕色古來稀,何必生我慚紅顏?』,你可別以為我這妹子是在自誇,那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實,而且還確確實實在我這妹子身上發生過,所以我這妹子才會有感而發寫下這首詩的。」
「夠了,別再說了,當心我揍人!」成熙烈真想將龍君琦的嘴縫起來,省得她盡在一旁危言聳聽,搞得他心頭大亂。
此時此刻,他只期望皇上那只淫手別勾搭上他的君,否則他可不敢保證他不會衝上前去痛毆當今聖上!
龍君琦見他一副要將皇上拆吞入腹的狠樣,早在心裡笑翻了天。
她這個妹婿實在太有意思了……***
成熙烈果然沒料錯,他真正的惡夢從太皇太后壽宴之後才正式展開──話說太皇太后壽宴之後,成王府天天擠進一堆慕龍君美名而來的王公貴族,明打著來拜訪成剛,實則全都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些人還算是收斂,最令成熙烈為之氣結的是那一票違借口也省了、明目張膽地直接找上龍君的淫蟲!
而其中最不避諱、最囂張妄為的就是那個該死的皇甫逍遙!早知這個皇甫逍遙會如此難纏,當初他到總鏢局打探君的消息時,他就該告訴這只淫蟲,君到西域去了,讓他追到西域去,最好在西域給突厥蠻子殺了,那才叫一勞永逸,大快人心。
才說著,那個可恨的皇甫逍遙又帶著一大票狂蜂浪蝶,大搖大擺地到成王府來找龍君了。
趁著大夥兒你爭我奪間隙,皇甫逍遙挨近龍君身邊,十萬火急的搬救兵:「我說好心的君大小姐,你就行行好,幫我這一次吧!難道你忍心見死不救,眼睜睜看我被君瑋折騰死,或者稱了皇上的心意?」
「幫你是沒問題,可我現在也自身難保,只怕一時是分不開身,不如你去找君琦。」龍君不是不肯幫,而是心有餘力不足,光是天天應付這些上門來的王公貴族就已夠她受了。
「不成!你明明知道我和你那位大姐是死對頭,這會兒若去找她幫忙,不被她笑死才怪,我逍遙公子絕不幹那種蠢事。」
「那找君如何?」在龍家眾多千金裡,和皇甫逍遙談得上交情又夠格充當謀臣的,就是她們三個了。
「找君也行。不過君那位將軍夫婿是出了名的醋子,難纏得緊,光是想躲開那個齊傲天單獨和君見上一面就得大費周章,此時此刻的我哪有那個閒功夫?」皇甫逍遙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再想不出法子,只怕他真的要給龍君瑋那個麻煩精給整死了。
龍君一向心軟,禁不起人家苦苦哀求,想了想還是點了頭:「我盡力但不保證。」
「謝謝你,君。」皇甫逍遙如獲大赦般,忘情地擁抱龍君。
不巧的是,這一幕正好被聞訊匆匆自錢莊回來「趕蒼蠅」的成熙烈給撞見了,他氣得當眾大罵龍君:「誰准你這婦道人家隨便見客?你把成王府當成什麼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夫君嗎?還不給我哪邊涼快閃哪邊去!」
因為成熙烈和龍君是夫妻,成熙烈罵的是自己的妻子,罵得又不算不盡人情,所以在場的貴客們都不好介入,只有一邊旁觀的份兒。
龍君非但不覺得委屈,反而很感謝成熙烈適時出現又當眾數落她,讓她可以順勢退下,不必再招呼滿室的貴客。只見她溫順的向成熙烈福了福身,便毫不戀棧的絕塵而去,留下滿室貴客的惋惜。
既然美人走了,主人又滿面怒容,以皇甫逍遙為首的貴賓們便識趣的紛紛告別,轉眼已全數離開了成王府。
成熙烈意想意氣。這樣下去不行!他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來杜絕這票狂蜂浪蝶上門才成。
不過那是之後的事,眼下他最想做的事是去找方才被他痛的龍君。
他有自信要找著龍君並不是太難,這個喜歡獨處的小東西此刻必是在他的無心園裡某處。
果不期然,遠遠地,他便瞧見龍君安靜的端坐在「映心水榭」裡,似乎正專心的伏案寫些什麼。
遠睇著龍君絕美的側顏,成熙烈不覺心蕩神馳,癡癡醉醉起來。
同是男人,他完全明白那票狂蜂浪蝶對龍君的戀慕之心與相見恨晚的惋惜之情。
尤其如此遠瞞映心水榭裡的清麗人兒,他更能體會古人所說的「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是怎生的心情。
但君的美、君的柔、君的一切都只屬於他獨有,他無意與人分享,也不願與人分享。
像是怕驚擾了美人,成熙烈無聲無息地欺近龍君。
「你怎麼在這兒?」
「你不是叫我哪邊涼快閃哪邊去?我覺得這映心水榭最涼快了,所以就到這兒來了。」龍君並未回眸,專心一意的寫完最後一個字。
成熙烈聞言不禁莞爾。如果這話是在較早之前聽聞,他會立即勃然大怒,認定龍君是在駁嘴,存心和他抬槓。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對她有了較深一層的認識,發現她是個心思極為單純,不會拐彎抹角說話的好姑娘。正因為沒有心機,所以說話容易遭人誤解,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許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選擇沉默,不願與人爭辯。
「剛剛我並不是存心罵你、給你難堪。」成熙烈不願讓龍君在心裡怨他、誤解他。
「我明白。」龍君雲淡風輕的回道。
成熙烈不禁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他喜歡這份心靈上的契合,不需過多的言語,龍君便能明白他的所思所想,不會誤解他的用心良苦。
若說這世上有不討他厭的女子,君一定是絕無僅有的惟一。
「你寫了些什麼?」成熙烈定睛一瞧。
是那首詩。
天涯處處皆芳草,爭奇鬥艷博君憐,傾國絕色古來稀,何必生我慚紅顏?
「覺得我這麼寫很自大嗎?」龍君似有心卻又無意的淡問。
「不。你只是感慨罷了。」成熙烈由衷地說:「你感慨世間男人多半以貌取人,而世間女子為博得男人寵愛,全都把心思花費在容貌的裝扮上,誰也不曾去在乎內在。所以你不願盛裝打扮,你寧願不起眼、不引人注意,若是有男人在這種情況下仍為你吸引,那便是愛上你的內在,而不是你的外貌。另一方面,你亦有同情世間女子濃妝艷抹只為君之意,所以才會寫下最後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