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左晴雯
這話是針對Max和邪煞說的,但未嘗不是對東邦五人的宣告。
四周頓時又靜寂無聲。
忽地,東邦五人腕上的手錶型通訊器幾乎同時出現訊息。
這是——伊籐忍的手機稍後也急促作響,是「藍影」的手下打來的緊急電話:(老大,剛剛收到令揚不知從那裡傳來的訊息——)
「快傳到我的手機來,立刻!」伊籐忍幾乎是用吼的。
結果,東邦五人和伊籐忍收到的是相同的訊息:別耽心,我沒事,我會再和你們聯絡。切記:別再來找我了。
令揚六個人心情都一樣的激動、波濤洶湧,以致於剎那間都說不出話來。
少頃,六個人才稍事平靜,重新面對問題討論起來。
「真的是令揚傳給我們的嗎?」
「如果是,為什麼令揚會這麼說?難道令揚已經不打算回來了?」
「不是的,令揚是怕我們又去涉險。他不是說會再和我們聯絡嗎?」
「如果這份訊息根本不是出自令楊之手,而是Max和邪煞設下的陷阱呢?」
「極有可能!他們都能讓令揚忘了我們,想套到令揚和我們連繫的方式就更不是難事。」
「那——」
在六人心中重燃的希望火花又逐漸轉趨暗淡,再一次陷入充滿不安與不確定的漩渦之中。
今晨的朝陽和往昔一樣的燦爛,但對他們六個人而言,卻顯得格外刺眼。
※※※
Max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的辦公室遭人入侵,旋即帶著槍跳下床。
在迴廊轉彎時和一樣聞訊趕至的邪煞相遇,兩個人便一齊行動,火速趕往辦公室殲滅入侵者。
重重踹開門後,映入眼簾的卻出乎Max和邪煞的意料。
「嗨!你們這兩隻睡蟲終於醒啦?果然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體力終究是沒辦法和年輕可愛的我相比。」展令揚坐在計算機主機前,以一○一號笑容取笑一臉錯愕狐疑的Max和邪煞。
「令揚!?」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睡飽嗎?所以說老頭子就是老頭子,還死不服老,唉唉唉——」
眼看展令揚的反應幾乎和未被催眠暗示前一模一樣,Max和邪煞不禁面面相覷,提高警覺。
邪煞不動聲色地欺近展令揚,神情比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惡鬼更令人生懼,力道適中的托高展令揚的下巴。
「幹嘛?愛上我了不成?」展令揚不改愛捉弄人的本性,但也沒有抗拒邪煞的奇怪舉止,滿不在乎的隨他去,雙眸儘是促狹的笑意。
邪煞幾乎是死瞪住他令人迷惑的臉,企圖從中找出端倪。
「頭還痛不痛?」他輕摸展令揚的額頭,凌厲的視線未曾放過展令揚任何細微的表情與動作。
「不痛了。」展令揚依然是一副隨時都想使壞的神態。
「肩膀呢?」邪煞的戒心一點也不鬆懈。
「馬馬虎虎。怎麼?這麼關心我,真的愛上我啦?不要吧!我可沒那種興趣。」展令揚誇張的促狹。
邪煞終於確信深度催眠暗示徹底成功了。
他旋即和Max交換眼色,再一次注視展令揚的眼神已放柔許多,表情也跟著輕鬆許多。
「誰愛上你了?臭美!」一直像冰塊一樣冷冷冰冰的邪煞難得會和人開玩笑。
「你這個小鬼覺不睡,跑到我的辦公室來幹嘛?」Max已經走過來,狀甚親暱的俯身從身後圈抱住展令揚的胸頸,一派大哥哥的口吻問道。
展令揚並未抗拒,反而樂得往Max懷裡倒躺撒懶:「當然是辦正經事囉!我又不像某兩個老頭子,成天只會吃、喝、拉、撒、睡,什麼正經事都幹不來。」他這個人似乎一天不損人就會覺得生活無趣。
「誰是老頭子?誰又成天不干正經事?」Max就是忍不住和他抬槓。
「我又沒指名道姓,大叔何必自己對號入座?」展令揚極其無辜的用鼻子笑他。
「你這小子——」
「Max,你瞧!」邪煞滿眼激賞的示意Max注意屏幕畫面的內容。
Max定睛一看,雙眼旋即發亮,注意力愈來愈集中。
「令揚,這是——」
老天!這正是他和邪煞這半年來積極策劃、汲汲於付諸行動的計劃呢!
這小子居然——「我把「狂影」目前的優劣勢都分析過了。以狂影目前的情況而言,全力去取得莫斯科一帶的地盤助益最大,你們以為如何?」展令揚就算談再正經八百的事,也是吊兒啷當的調調。
Max顯得非常亢奮激動:「就是這樣沒錯。我和Brian(邪煞的名字)確實正準備積極奪取莫斯科一帶的地盤,不過——」
「不過另一個國際恐怖組織也和我們一樣覬覦莫斯科一帶的勢力。」邪煞指出他和Max的顧忌。
「你是說「哈雷」?以狂影和哈雷目前的實力和條件看來,我們狂影比較佔優勢哦!」展令揚篤定的道。
「這麼篤定?」邪煞和Max都被他的自信挑起濃厚的興趣。
「當然,因為哈雷表面上看起來雖然實力雄厚,事實上根本就是外強中乾,內部派系之間的爭權奪利鬧得正熾,如此一來實力必定大大削弱,哪!這些就是證據。」展令揚隨手遞給他們一疊文件。
Max和邪煞愈看愈是對展令揚驚人的才能讚賞不已——好個天才小鬼!居然點破了他們半年來未曾注意到的盲點,讓他們轉眼就取得最有力的優勢。
「如果兩位老人家同意我的看法,那咱們就開始討論奪取莫斯科的大計囉!」
展令揚無論身在何處都是使喚人的天才。
Max和邪煞一下子就熱中地投入,三個人很快便熱絡的商討起來。
對Max和邪煞而言,展令揚就像一塊意外獲得的瑰寶,舉世無雙,令他們欣喜若狂、愛不釋手。
經過一整天的討論,計劃幾乎以光速推進發展,讓Max和邪煞愈干愈來勁。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該去吃飯休息了。」Max和邪煞對展令揚喚道,卻未獲任何響應。
「令揚?」兩人定神一瞧,才發覺展令揚已經倚在沙發上睡著。
兩個大人不禁相視莞爾,眼中流洩著毫不掩飾的寵愛。
邪煞走過去坐在展令揚身邊,輕輕喚醒他:「令揚,醒醒,先吃飯再睡。」
「別吵!」展令揚索性賴在邪煞懷裡繼續睡。
邪煞沒轍的輕吐一口氣,寵愛的調整了坐姿好讓懷裡的賴皮鬼睡得更舒服。
連邪煞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他明明最排斥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可是這小子無論怎麼黏他、賴他他都不會反感,更不覺得討厭排斥,反而很喜歡這小子對他撒賴地予取予求。
不過無論日子過得如何順心愉快,邪煞都不會忘記最重要的事。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針筒和藥劑,低聲對展令揚道:「不管你想睡或先吃飯都行,但針一定得打。」
「那就快一點。」展令揚倒是很配合。
對於他的溫馴合作,Max和邪煞自是最開心的。
當藥效發作,展令揚沉沉睡去後,Max和邪煞不約而同的想起相同的要事——「對付那六個小鬼的事怎麼辦?」邪煞不會忘記眼前的幸福是有潛在阻礙者的,只有徹底拔除才能確保永遠的歡樂。
這一點Max自然也銘記於心。
「先把莫斯科的事搞定再回頭來對付那六個小鬼吧!」
「我也正有此意。」邪煞微揚嘴角。
對他們兩人而言,和展令揚一起搞莫斯科佔領計劃的吸引力遠勝於去對付那六個小鬼。
反正那六個小鬼遲早都會死在他們手上,而他們和令揚明天就要離開這裡,暫時不會回來了,所以他們根本不怕那六個小鬼找上門來。
像現在這樣的日子實在太令人欣喜滿意了,所以那些煩人的事就暫且擱下,不必急著破壞眼前的幸福。
※※※
失去展令揚的日子,對東邦五個同伴而言是無味且缺乏生氣的。
他們五個人雖然還是天天在一起朝夕相處,彼此間的感情依舊如昔,可是卻少了最重要的感覺。五個人誰也說不上來那份感覺究竟是什麼,但就是覺得像是失去了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般,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無法串起令揚在時那份難以言喻的感覺。
坐在桌邊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撲克牌的南宮烈,淡淡地道:「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總是不斷想起認識令揚前的生活。那時的我日子天天都一成不變,週遭都是一些志不同、道不合、話不投機的泛泛之交,無論和多少朋友同學一起嬉鬧,心裡就是會有種空虛無力的孤獨感,無論如何也無法消去。很可笑吧?」
曲希瑞也有感而發的道:「一點也不可笑,因為我也是這樣。在認識令揚以前,我週遭的人都把我當成頭號麻煩人物,一提到我就頭痛,誰也不想和我扯上關係。我也不屑於和那些不瞭解真正的我的所謂同學朋友虛以委蛇。那時的我寧願當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獨行俠,也不願因怕被孤立而失去自己真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