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左晴雯
而之所以會決定到「貓空」來是因為在他們兩人的情報信息中,此地確實是藏身的好地方,因此才會順水推舟的接受任盈盈的美意。同時,為了小心起見,甩掉追兵,他們這一路上還特地兜了好幾個圈,以達擾亂敵方視聽、干擾敵方追蹤的目的呢!
一進門,孟擎海便很技巧的關掉總電源,以他們現在的處境,光源反而是一種阻礙,早早驅逐才是聰明之舉。
「為什麼不開燈?」程步雲抱在懷中的任盈盈問道。
「可能是電燈壞了,或者是你們沒繳電費被斷電了。不過沒關係,窗台還有月光灑進來,挺浪漫的,不是嗎?」程步雲哄著她。
「可是──暗暗的我會怕……」
「別擔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程步雲一面安撫她,一面搜尋臥室好讓她好好休息。
程步雲的保證讓任盈盈不再恐懼黑暗。「你一定要陪著我哦!」
「一定!」嘿!找到臥室了。
「對了,擎海人呢?」她這才想到擎海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之一,真是不應該。
「大概是到外面去上廁所了,他一向喜歡在荒郊野外『方便』,你不必管他,待會兒他就會回來了。」程步雲將她輕輕的放到床上,這是一張上下鋪的床,程步雲當然是把她安置在下層以便於照料。
誰喜歡在荒郊野外「方便」了?真是不負責任的說法。在屋外四周巡弋,正好經過臥室外頭,聽到從窗台飄出來的人聲的孟擎海在心裡暗罵。這個像女人的小子可真忘恩負義。也不想想他在夜半三更,辛苦的摸黑到屋子四周巡弋,設置警戒、陷阱和機關是為了誰?不但不知感恩,居然還說他愛在大自然「方便」!嘖!他這廂是為誰辛苦?誰忙哪!
儘管心裡頭嘀嘀咕咕,不過他設置機關陷阱的動作可是片刻也未曾稍事停歇。要不是看在盈盈那娃兒的份上,他才懶得和那個漂亮得亂七八糟,卻凶殘得驚死人的小子在一起呢!
在月光照拂下,他注意到T恤袖口的暗紅色斑漬。
不經意地想起任盈盈氣喘發作那時,痙攣痛苦的用指甲猛抓程步雲雪白細緻的雙臂,抓得程步雲兩隻完美無瑕的手臂,隨處可見怵目驚心的血痕交錯,程步雲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始終用最溫柔的聲音和羽翼呵護痛苦不堪、失去意識的任盈盈。
他袖口上的血漬便是幫程步雲把任盈盈從大廈十二樓弄到地面的過程中,被程步雲雙臂的血痕沾染的。
孟擎海凝睇著袖口的血漬沉思了幾秒,那鮮紅而令他印象深刻的一幕,至今還鮮明的刻在他的腦海裡。
算了!看在那小子還有這麼一點可取之處,他就別再和他計較了。
設置好一個機關後,孟擎海又繼續下一個陷阱的架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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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裡?」躺在床上的任盈盈,發覺坐在床沿的程步雲起身離開,宛如驚弓之鳥的緊抓住他的衣角追問。
其實在皎潔光子的親吻下,室內並非是全然漆暗無光的,反而有種若隱若現的朦朧美,別有一番浪漫的風情。任盈盈只是害怕一個人獨處,希望有人陪在她身旁罷了。
「別緊張,我只是去被櫥拿被子給你蓋,山上的氣溫在入夜後會比平地低,你已經在發燒,我可不想讓你更加不舒服,甚至並發肺炎。」程步雲輕聲細氣的道。「乖,我去去就來。」他示意她鬆開拉住他衣角的手。
「真的?」
「瞧!被櫥就在窗台邊,你比我清楚的,是不是?」
任盈盈瞧了瞧她熟悉的位置,才稍事安心的說:「那你要快一點哦!」
「嗯!」
她終於鬆開手。
佇立在窗台前,被月光擁抱的程步雲,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嫵媚,令人怦然心動,看得任盈盈癡了、呆了。
「你的雙臂怎麼了?怎麼會有那麼多血痕?」怵目驚心的發現,驚得任盈盈一顆心都給揪痛了。忽地,她瞥見自己沾滿血漬的十指指甲,頓時恍然大悟。「是我……是我抓的對不對……是我氣喘發作時抓傷你的對不對?」
任盈盈自責萬分,她居然抓傷了漂亮的步雲,她最最喜歡、完美無瑕的絕世美男子,她真是劊子手,罪該萬死!
程步雲把取來的被子披覆在她柔弱抖顫的雙肩,和著被子將她裹入懷裡,柔情似水的安撫她,「別胡亂自責,你又不是故意的,何況都是些小傷,不礙事的,你別再胡思亂想──」
「這哪是小傷,有好幾處連肉都給抓掉了呀──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任盈盈目睹那些慘不忍睹的傷痕處處,愈看愈心疼、愈看愈愧疚。
「沒那麼嚴重的,盈盈乖,別再亂想……」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被罪惡之海淹沒的任盈盈根本聽不進他的勸解。
程步雲因而改弦易轍,像哄騙小孩子似的說:「你愈哭我的傷就會愈嚴重哦!」
「呃!?」這話果然對自責不已的任盈盈起了不小的作用。
程步雲很滿意的繼續往下說:「只要你乖乖的躺下來休息,我的傷口就會很快好起來,而且一點也不痛,如果你不聽話,我的傷就會更痛更嚴重哦!」
「我馬上躺下去!」連三歲小孩都不見得騙得倒的無稽之言,對任盈盈居然效果百份之百。
程步雲不禁疼惜的淺笑。「這才乖。」
好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
任盈盈乖乖躺下後,還是不放心的追問:「你真的不痛了嗎?」
「真的。」從一開始,他就只關心她的病情,若非她提起,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傷。
「可是我還是希望你把傷口包紮起來。」她是很想自己動手幫他,可是又怕自己笨手笨腳愈幫愈忙。「床邊,就是你左手邊的小櫃子的第二層抽屜裡有簡單的醫護藥品,你把傷口處理一下好不好?」
「嗯!」他本來並不打算理會那些傷口的,但為了不讓她掛心,見傷負疚著想,還是順了她意照辦。
靜靜凝睇著程步雲低首包紮雙臂的動作,任盈盈在心中不停的祈禱乞求──神啊!求求你千萬別讓步雲白皙誘人的雙臂留下傷痕,真要留疤的話,就留在我身上吧,好不好?我會感激你的,神!
「好了,你瞧!」為了讓她安心,程步雲包紮好傷處後,刻意在她眼前展示纏滿白色繃帶的雙臂。
「太好了──」任盈盈總算釋然一笑。
體力透支的疲累和居高不下的體溫,讓她沒能再多加言語,很快便昏沉沉的睡去。「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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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步雲一直靜靜的在床邊守護沉眠的可人兒,直到確定她不再有突然驚醒之虞,又替她量了量體溫,確定方才給她服下的自製退燒藥業已生效,他才鬆了一口氣,悄悄的離開床沿、離開臥室,到營業的賣場和剛做好安全措施,回到屋內歇口氣的孟擎海會合。
孟擎海瞥見程步雲雙臂上的繃帶時,不禁鬆懈不少。
本來他還在傷腦筋該怎麼說服這個看起來柔弱溫馴,骨子裡卻比誰都強硬頑固的漂亮小子,讓他替他包紮傷口哩!現在好了,不必多費唇舌啦!
「是那丫頭要你包紮的?」孟擎海笑指程步雲的手臂。他不會笨到以為那個拙手拙腳的丫頭能把傷口包得這麼漂亮;最可能的情況是這個漂亮小子拗不過那個纏人丫頭的糾纏,為了息事寧人而妥協自己動手處理的。
程步雲輕吐一口氣,順順頭髮道:「為了讓那丫頭消音靜養不得不如此。」
果真如他所料。孟擎海的唇瓣抿成一彎好看的上勾弧形。
「外頭有沒有什麼動靜?」程步雲馬上進入正題。
「目前沒有,我已經在這山附近都設置了警戒措施,只要有人接近我們半徑三百公尺內,從這裡就可以立刻發現。」孟擎海知道目前處境不宜說笑,所以也很合作的就事論事。「這個地方確實夠隱密,加上我們在逃離的過程,還刻意製造煙幕,讓他們往陽明山那個方向追去,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實際上是往木柵前來,依我判斷,這幾天裡,這個地方應該是很安全的。」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這幾天內,搞清楚狀況,掌控局勢。」程步雲一針見血的下了結論。
「沒錯。」
「你有沒有個譜?」程步雲又問。
「和你一樣。」孟擎海回答得很巧妙。
程步云云眉微蹙,定定的看了孟擎海一眼,才妥協的表示,「我們暫時?下對彼此的成見,開誠佈公的合作,一切以盈盈的安危?前提,你看如何?」
「好主意,我正有此意!」他等的就是這個固執小子這句話。
既然談好合作,當然就要立刻行動。「你認為要抓盈盈的是『天地盟』還是『金蛇連』,或者是兩方聯手?這又是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