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左晴雯
他熱切的低喚,灼熱的唇直直逼向她。
「我……」在他熾熱的凝睇與灼燙的言語包圍下,朱海薇幾乎要融化在他的溫柔之中了,她的心又開始違背理智的警告,重燃希望的相信他………四片唇瓣像磁鐵的正負兩極,以無法抗拒的吸引力牽引著彼此,攏絡了兩人的心,誰也無力更無意阻止「一觸即發」的纏綿。
就在瘋狂的纏綿即將引爆之際,偏殺出一個程咬金──「維平,我終於見到你了,人家好想你哦!」一個俏麗活潑,辣勁十足的閃亮少女,像支閃爍著金色光芒的飛箭,目中無人的射向胥維平,強迫中獎的將幾乎融成一體的一雙璧人拉開,熱情如火的將胥維平的臉扯向自己,在他錯愕的唇上,獻上一個火辣熱情的響吻。
「蕾蕾──你別這樣──」胥維平急欲擺脫熱情少女的糾纏,哪知名叫蕾蕾的少女活像水母的化身,死死的吸附在他身上不放。
這比地獄中的大鬼小鬼全數攻擊她還令朱海薇震驚的一幕,激得朱海薇有股想殺人鞭屍的瘋狂衝動。
「這就是你的誠意──你很行嘛──才走了一個芊芊,馬上又來了一個蕾蕾;真不愧是大?情人哪──」朱海薇的聲音陰得彷彿來自地獄的死神召喚。
好傻的海薇,明知道他就是這種無可救藥的風流鬼,她居然還傻呵呵的相信他真的會為她而改變,好傻哪……「不是的──海薇,你聽我說,我──」胥維平急得跳腳。
「不是什??你這個大騙子──」
啪──!
朱海薇狠狠的賞了他一記巨靈之掌後,趁著懦弱的熱淚還沒被發現之前落荒而逃。
「海薇──你聽我說──事情是──」胥維平連關心一下自己灼燙赤紅的面頰也沒有,便急著追佳人去。
名喚蕾蕾的少女卻死命拖住他,「不准去,也不准你告訴那個女人我們的關係,你答應過我的,難道你忘記了?」
「蕾蕾……」經她一說,他赫然記起先前的承諾,而變得不知如何是好。
蕾蕾趁火打劫的又強行吻了他一記,幽怨的噙著淚泣訴:「你是我的,你是蕾蕾一個人的,你答應過的,不可以毀約,維平──」
「蕾蕾……」她的怨懟,勾起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隱痛與歉疚,但是他還是硬起心腸,給了她腹部一記悶拳,在她驚愕的昏睡前一刻,滿心愧疚的說了一句:「抱歉,蕾蕾,我必須去追海薇!」語氣雖輕柔卻透著毫無轉圜餘地的篤定。
胥維平滿懷歉意的在她額上奉上一吻,將她安置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後,便十萬火急的追他的海薇去了。
他知道她會去哪裡,對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那個「秘密花園」俱樂部,唯一能找的人,也只有艾迪。
所以他必須比她早一刻趕到「秘密花園」去,他有絕對的把握能捷足先登,因為他知道從翠屋到秘密花園的秘密快捷方式。???騙子!
騙子!
朱海薇像只鬥敗負傷的猛獸,狼狽不堪的拖著身心俱疲的失魂軀殼,踉踉蹌蹌的逃出了翠屋,下意識的奔向「秘密花園」。
好傻的自己,?什?總是學不乖,?什?在一次又一次的遍體鱗傷之後,還要執迷不悟的輕易相信那個負心的男人,?什?……奈何,無論如何的苛責自己、咒?自己,她的心依舊冥頑不靈的在乎他、愛他、為他心碎、為他淌血。
不知不覺中,朱海薇已經逃進「秘密花園」,繼續精神恍惚的往私人秘室區的「一夜定情」晃去。
直到門上「一夜定情」那四個字落入她的眸底,才將她神遊太虛的魂兒召了回來。
她竟然下意識地跑到這兒來找艾迪!才昨夜那短暫的相逢,她已經把艾迪當成自己的避風港了?
不管了,此刻的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想這種百轉千回的煩雜事,她只是想找一個溫暖的胸膛,將自己的頭埋進其中,盡情的嚎啕痛哭。
直到佇立在門前,不得其門而入,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艾迪明明在字條上留言說,他只有每晚八點以後才會來呀!
她這樣急巴巴的前來投懷送抱像什?話,而且還撲了個空,真是丟人現眼。
一連串的打擊,創得朱海薇淚如雨下的掩面而泣,倍感無助渺茫。
「你怎麼哭了??
熟悉的溫柔,像一泉充滿暖氣的溫泉,注入了朱海薇空虛孤獨的心,溫暖了她凝霜結冰的心。
「艾迪──」透過眼睛氤氳的霧氣,瞧見了心所企盼的艾迪,朱海薇喜出望外,宛如即將溺斃的人,絕地逢生的見到突然浮現的浮木似的,不顧一切的投進她渴求企盼的避風港,痛哭失聲。
她那柔腸寸斷的熱淚,像一顆顆的水銀,滑進他心臟的缺口,殘酷的剝裂他的心,痛得他生不如死。
「……」我的阿爾緹米絲,別哭!他很想用這樣的話語,一次又一次的安撫她,直到撫平她的傷痛,止住她的熱淚為止。
然而他偏是力不從心,冰冷的唇瓣雖然勉強微?,卻發不出一丁兒聲音,深怕一旦出聲就會牽動蓄勢待發的淚,所以只好緊咬住雙唇,以無言的溫柔擁抱哭泣中的可人兒,直到她不再傷心落淚。
心的另一個角落,則不斷的低咒自己的可悲和難堪──害心上人哭泣傷心的是他自己,而自己想力挽狂瀾、力圖補救的時候,卻得喬裝成另一個男人,才能撫平她的心傷,多悲哀又諷刺的處境啊!
時間的砂漏一刻也不曾稍事歇息的流洩,盡忠職守的帶走每一分、每一秒,亦帶走了室內的些許悲傷因子。
一直小心翼翼的呵護朱海薇的胥維平,重複確定臂彎中的女人不再那麼黯然神傷時,才用扣人心弦的嗓音低問:「發生了什?事了?」
偎在他懷中的朱海薇,原本驚濤駭浪的心海,在他似水柔情的撫觸呵寵下,逐漸的恢復風平流靜的寧和;她兩眼紅腫,眼神帶有幾分呆滯的娓娓道出心中的創痛──「我說過我有個難忘卻無緣結合的初戀情人叫希爾威,對不對?」她雖用問句,卻無意聽他答應,便自顧自的往下接續道:「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最近我因?環境所迫和我老公結婚;我的老公和你一樣,都很酷似希爾威,諷刺的是,我的老公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風流種,不但背著我亂搞男女關係,甚至堂而皇之的把外面的情婦帶回家裡,當著我的面打得火熱,一點也沒把我放在眼裡,好像我是看不見的空氣一樣……我……我就算他也是因?環境所迫,才不得不娶我?妻,也不必表現得這麼露骨的過分啊……我又何嘗願意這樣,我……」
她脆弱不肯面對現實的自我,頑強的不肯承認希爾威和胥維平是同一個人。她必須如此堅持,否則她會支持不下去,在未查出襲擊海茵和胥維人的主謀之前,就已先宣告陣亡。
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是風谷引以?傲的唯一女代理人,絕不能因私害公,而落入笑柄;更不能因自己的懦弱無能,而讓唐邦看風谷的笑話。
「或許你的丈夫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妨給他機會,和他開誠佈公的面對面詳談一次,說不定你們之間真的有什?誤解──」胥維平竭力的?自己辯解,拚命的說服她。
朱海薇嘲弄與絕望交錯的輕笑幾聲,才心灰意冷的猛搖頭,斷然否定:「不會的……別的男人或許會有什?苦衷,但我那個丈夫絕對沒有,我太瞭解他了!他天生就是個風流種,不折不扣的負心漢,他不會改的,一輩子都不會……」不是的!海薇,我不是這樣的!胥維平暗自叫苦,卻礙於時機不對無法澄清,只能以第三者的立場?自己說情:「可是──」
「我們別再說我先生的事了!」朱海薇話鋒驟轉,不願讓自己繼續沉浸在沒有出口的悲傷之中,「你呢?你和你的阿爾緹米絲又是怎麼回事?」
「我和我的阿爾緹米絲邂逅於四年前,在彼此不知對方真實姓名的情況上發生了一夜情,對她而言,那一夜或許只是一場遊戲;但我卻是真心的,我並不是一時興起,才和她玩一玩,而是觀察跟蹤了她三天,才抓住機會上前和她搭訕的。不怕你笑,我對她真的是一見鍾情,誰知地一夜過後,她卻不告而別;接下來的幾年,我不停的尋找她的下落,卻始終不得而知。前些日子,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的讓我和她重逢,她卻已經不記得我,並且非常篤定的表明說,她的心已經另有所屬,除了那個男人,她不會再愛其他的男人了……」對他而言,這個至痛,即使時間再如何消逝也癒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