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左晴雯
不要!她不要這樣!莫心荷緊閒雙眸,朱唇提緊,猛力的描了搖頭,似乎想就這麼將一堆惱人的思緒全數甩掉。
夏侯鷹霍然伸出手臂奮力一勾,就將神魂不定的她勾進懷中,牢牢的固定住。
「妳說過絕不會離開我的!」語氣是強悍的、霸氣的、命令的、充滿不安和恐懼的。
儘管心亂如麻,然而,偎在他的懷中卻是如此的安穩可靠,莫心荷被離別在即的愁緒淹沒,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不斷的點頭。
她也希望能和他比翼雙飛、永不分離,奈何造化弄人……
這些日子來,莫心荷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鷹和義父的關係,因為她不能要求鷹不要報弒親之仇,又無法確定義父是否真是鷹口中的兇手,也不願證實,深怕追根究底的答案會令她夢碎的日子提早到來。所以她拒絕去想、去面對,寧可像駝鳥一樣把頭理進鷹的深情中,貪戀易醒的甜夢。
夏侯鷹的心頭更是千頭萬緒。這二十多年來,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慘死的雙親報仇雪恨,完成他們的遺願,結束纏繞著他不放的惡夢,報答義父的養育之恩。
二十幾年來,這些便是他生命的全部,至於他自己對何培夫的真正恨意究竟如何,他自己倒從未深思過;直到邂逅懂他、愛他的心荷之後,他的心開始起了變化,他忘了去深思這一團糾纏不清的謎團,究竟是愛多?亦或恨深?忘了他該去斟酌如何面對接下去的棋局?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希望心荷永遠不要離開他。因此,他「忘了」通知遠在英國等地消息的義父;因此,他「忘了」劫了人質之後,接下去得和「風谷」周旋,反而從此沒了下文;因此,他「忘了」心荷是何培夫的義女、何少昂的未婚妻。
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心荷、不能失去心荷、不要失去心荷!
驀然交會的凝晞,讓相借相知的兩人,把彼此摟抱得更緊。
莫雲樊輕聲一歎:「我說你們兩個啊,與其逃避現實,不如勇敢的面對現實,去解決問題比較實際一點,或許事情並沒有那麼悲觀,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贊成雲樊的說法。」又來了一個意外訪客——武瑞剛。
尾隨在後的是玄武堂主的近身侍衛「天地雙煞」。
夏侯鷹和莫雲樊都知道他突兀出現的原因——和他們相同!
原來夏侯鷹從知道有入侵者後,便封鎖了所有通往其它據點的地下秘密信道,只留下通往此處的路,也就是說,假如入侵者是從地下秘密信道潛入的,一定會到這兒來,而且那個人必定是武敘揚!
「坐啊!也不想想自己個頭那麼大,呆呆的杵在那裡可是會妨礙我的視野耶!」莫雲樊就是那種開口不佔人家一點便宜,就會渾身不對勁的無聊傢伙。
武瑞剛懶得和他計較,拉了張椅子,方要坐定,耳後便傳來驚愕的吼聲——
「訪蓮?!」
霎時,保護夏侯鷹的「日月雙影。」、莫雲樊的「左右鬼使。」、及武瑞剛的「天地雙煞」連成一氣,閃電出擊,半數守護三位主子,半數對入侵者展開攻擊。
「住手,不要殺我義父!」莫心荷宛如脫兔,乘眾人不留神,飛奔至何培夫身前,以身體擋住即將被玄日擊中的何培夫。
「心荷小心!」同行的何少昂和武敘揚齊日驚呼。
「給我住手!」夏侯鷹撲向莫心荷,以身護住莫心荷的同時,威嚴十足的喝道。
日月雙影、左右鬼使和天地雙煞聞令,立即停止攻擊,但仍保持高度警戒和備戰狀態。
「你……訪蓮……」何培夫從瞥見夏侯鷹之際,情緒便大為激動,這會兒面對近在咫尺的夏侯鷹,兩眼更是瞪得比銅鈴還大,彷彿見鬼了似的。
「阿鷹,快將那對狗賊父子拿下,他們就是殺死你雙親的仇人!」夏侯岳不知何時,領著禁衛軍統領、總護院以及大匹人馬闖了進來,將他們一群人團團包圍住,並堵住所有的出入口——當然不包括地下秘密信道。
「冷岳?!果然是你,這是怎麼回事?!」一見到滿臉陰沈的夏侯岳,何培夫的心緒更為紊亂。
夏侯岳對何培夫的話聽而不聞,咄咄逼人的繼續對夏侯鷹嚴厲的催促道:「阿鷹,你在幹什麼,還不下令將這三個入侵者和那個賤女人拿下,莫非你忘了你是紅門門主,也忘了那對狗賊父子是你的弒親仇人之事了?!」
「夏侯岳,你給我閉嘴退下,難道你忘了我上回說過訓話,想抗令口?!」第一個挺身為夏侯鷹跨刀的是玄武堂堂主武瑞剛。自從親眼證實入侵者三人的帶頭,確實是自己的親弟弟武敘揚之後,他內心的激動並不下於何培夫和夏侯鷹。
夏侯岳非但不聽令,反而狂妄囂張的加以反擊,「我才覺得眼熟,原來這次的三位入侵者之一,正是咱們紅門的叛徒,早該在三年前死亡的武敘揚武御使啊!看來武御使不但安然無恙,還堂而皇之的加入「風谷」,近來又三番兩次的潛進咱們紅門來。原來是這樣,難怪玄武堂主會禁止我干預此事;原來是想護短哪!
夏侯岳故意把話說得既大聲又情緒激昂,目的當然是讓在場的所有紅門門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而他確實成功了。
「住口,你別含血噴人!」齊聲抗議的居然是武瑞剛和武敘揚這對兄弟,對於這樣的不謀之巧,兄弟兩人刖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只是都掩飾得很好,沒有表現出來。
夏侯鷹也出聲制止,「義父,請別妄言!」
夏侯岳突然放聲大笑,怨毒的怒指夏侯鷹和武瑞剛道:「你們兩個有資格命令我嗎?一個是堂堂紅門門主,卻為了仇人的女兒而打算放過弒親仇人,甚至不下令緝拿入侵幫會總部的入侵者,一個是負責紅門紀律的玄武堂堂主,竟然為了自己的親弟弟而循私護短,難道你們不知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樣的你們,憑什麼命令我,我不服,我相信其它門人也不服。在此,我鄭重要求,門主和玄武堂主下台,以待罪之身,聽候門規審判!」凡是礙到他報仇的人,全都該死!
面對夏侯岳的指控,夏侯鷹和武瑞剛由於深感理虧,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夏侯岳見狀,得意至極,乘勝追擊的繼續嚷道:「既然門主和武堂主都不說話,就表示默認自己有罪;所以,我以「四大護法」之一的身份宣佈,從此刻起,門主和武堂主將暫時被停止執行門主和堂主的職權,在自己的院中禁足,聽候門規處置。
太好了!這麼一來,他這個「四大護法」之一又是門主義父的夏侯護法,就可以為所欲為,隨心所欲的進行他的復仇大計。
啪!啪!啪!掌聲從噤若寒蟬、不知所借的人群中清脆響亮的楊起。
***
「是誰那麼大膽,敢兒戲正事。」夏侯岳如蛇蠍的雙眼直騰向掌聲的方向。
掌聲的製造者莫雲樊,這才從人群中站出來,態度依然是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輕鬆自在,「是我,夏侯護法有什ど指教嗎?」
莫雲樊?!他也在?!夏侯岳暗吃一驚,連忙必恭必敬的道:「屬下不敢,屬下不知莫堂主也在現場,所以才擅自作主,請莫堂主明鑒!」
對夏侯岳而言,整個紅門就屬白虎堂主黃雲樊最難應付。對於這個成天笑容可掬、談笑風生,卻聰明過人、精明幹練的白虎堂主,他一向採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對策。沒辦法,他最不會應付這種人,莫雲樊那張笑臉下究竟藏著什麼樣的心思,他永遠也弄不懂、無法掌控;所以他絕不會讓自己去招惹黃雲樊,對黃雲樊一向敬畏三分。
莫雲樊不疾不徐的道:「夏侯護法現在既然已知道我在這裡,是不是該退下去,把現場交給我全權指揮呢?」
「這……」夏侯岳這才頓悟莫雲樊的棋招,失算!真是失算!
莫雲樊雲淡風輕的笑言:「紅門門人都知道,只有在門主和三位堂主都無法執行任務時,權貴才會依層級下放;現在夏侯護法指控門主和武堂主的不是,而不服他們的命令,情有可原;現在由我發號施令,夏侯護法若再有意見就是越權、違抗門規,殘將以門規處置。」霍然地他語氣頓轉,斂去溫和的笑意,寒著一張臉斥退夏侯岳:「還不退下!」
「是……是……」夏侯岳給他一嚇,立刻慌亂的退下,不敢再張牙舞爪。
莫心荷是第一次領教到莫雲樊那溫和笑容下,可怕而令人生畏的一面,心中詫愕不已,也首次深切的認知他是「紅門的白虎堂主」這個事實!真不愧是紅門的四大龍頭之一,果然氣勢非凡、魄力十足!不過,她卻更加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