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左晴雯
「好吧!看在你沒有惡意的份上不和你計較,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原諒你。」她煞費苦心設計的結果,就是等著說這句話。
「妳說。」
「陪我出去逛逛,放心,我知道你有私人因素,不便以真面目見人,所以不方便外出,不過我有的是辦法,來,坐下,面向我!」她興奮的下達命令。
他乖乖照做,莫名所以的問道:「妳想要我做什麼?」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別動,否則一切免談!」她拿出早準備好的大箱子打開,裡面儘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化妝用品。
李承烈見狀,不安之感頓時升起,才要再問,君莫憂就先聲奪人,「你只要再多吭一聲,就拉倒免談!」
這下子李承烈心中再有多少個「?」或「!」,也只有暫時當超靜音冷氣機——安靜無聲——的份兒了。
時間在君莫憂拿李承烈的臉當「塑材」精心「雕塑」中,一分一秒的流逝,轉眼已是艷陽高照的時刻。
「完成了!」君莫憂高興得跳起來,拿了一面鏡子放在李承烈面前。雀躍萬分的連聲嚷嚷:「你自己瞧,夠帥吧!而且完全看不你原來的模樣,對不對?」
「這是——妳——」李承烈瞥見鏡中那個完全是另一張面孔的自己,吃驚的一時有些口齒不清外加結巴,「妳——妳會﹃易容術﹄?」
好巧的技法,不輸風谷那幾個高人哩!她什麼時候學會這招?又是跟誰學的?
他記憶中那個瀾漫天真的小莫憂,不應該會這種特殊絕技啊!
君莫憂不可一世的自吹自擂,「你現在知道本大小姐不是泛泛之輩了吧!」
「佩服之至!」他衷心讚美。
看來,分別的四年間,一切都改變了,他已不能再用記憶中的印象來看待眼前的她,他深切的體認到這點。「是誰教妳易容術的?」
「就是你身後那些蠟像嘍!」
「呃?」
「我因為對承烈念念不忘,有一天在電視上看見介紹世界各國蠟像館的節目,望著那些栩栩如生的蠟像,我一時心血來潮,決定自己做些蠟像試試,結果就玩出心得和與趣來了,慢慢的就把那套塑造蠟人的技術應用到自己臉上,再參考研究相關書籍和技術,用來做為逃家的妙方,我的易容術就是在那種情形下,無師自通的,我很了不起吧?」
「是很了不起!」他更深切感受到她和記憶中的不同,也更捨不得她——或許是在風谷待久了,見多了才氣縱橫的女子,加上長年擔任「特殊保鏢」冒險犯難的結果,讓他變得對才女型的女子情有獨鍾之故,他靈光一閃,道:「如果可以,我在這兒期間,要外出時,能不能都請妳幫我﹃打造新面子﹄?」
「唔——好吧!」她故做不屑,事實上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好了,你先下樓等一下,該我﹃打扮﹄了。」
李承烈挺合作的,二話不說便帶上門下樓去,想趁等她的時間,向范修羅和李承瀚「現」一下莫憂為他打造的「新面子」,可惜未能如願,他到達客廳時才想起昨天深夜,李承瀚和范修羅特地溜到他房間對他說過的事——為了替他和君莫憂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好讓他能盡快取得君莫憂的信任,所以他們一大早就會各自藉故離去,把這一方小天地留給他和莫憂培養感情。
因此,他沒能見著他們,一個人坐在客廳等待佳人下樓。
君莫憂在他離開房門後,馬上坐到梳妝台前,不浪費分秒的為自己「打造」一張和李承烈那張「新生俊臉」相襯的俏臉。
她心情好得快飛上天了,這可是她四年來第一次和她的承烈約會哩!一想到這點,她的大嘴就笑得合不攏。不能笑,不能笑,否則破相就得重來了!她雖然這麼告訴自己,還是壓抑不住滿臉笑意。
*****
君莫憂大好的心情在和李承烈上街不到一個小時就轉為陰天,而且怒雷頻鳴。
失算!真是失算!
她不該為她的承烈打造一張如此俊逸非凡的俊臉的。現在好了,滿街的色女都頻頻以「色線」向他做「精神性搔擾」,甚至是「精神性強暴」,太可恨了,承烈可是她一個人的耶!
都是那些討人獻的花癡害她玩興大減,連去上個洗手間都不能安心,一個不小心,那些自以為漂亮的八婆就三八兮兮的跑來勾搭她的承烈,實在太危險了,害她連一秒鐘也不敢輕忽。
李承烈的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從來不知道自已是個如此善妒的男人,面對那一雙雙對君莫憂投以傾慕眼神的「狼眼——」色狼之眼——他恨不得能一人賞他們幾針,弄瞎他們的色眼,看他們還敢不敢再用那種下流無恥的眼神看他的莫憂,哼!
如果范修羅此刻再問他一次,他是不是把親情和愛情混為一談了,他一定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不是!」他還不至於有那麼嚴重又變態的「戀妹情結」。
「中午了,我們到餐廳去吃飯,地點我挑,你得聽我的。」君莫憂有「王牌」在手,神氣活現得不得了。
李承烈好喜歡她那生動活潑的一舉一動,雖然和記憶中的她截然不同,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吸引著他,讓他像上了癮般,為她無怨無悔的迷醉。
君莫憂可聰明了,挑了希爾頓飯店當午餐的地點,原因是可以「以價制量——」利用希爾頓飯店的天價,隔絕那一票忝不知恥的色女搔擾。
雖然高級飯店裡也有色女,但比起人來人往的大馬路和其它許多地方可就少多了,而且在這個飯店用餐的色女,也比較收斂一些,總不好在眾目睽睽下露出「衣冠禽獸」的本色,跑來向她的承烈搭訕,真有那麼不要臉的狐狸精,她也可以治得她趴在地上找洞躲。
「妳經常到忘憂小築住嗎?」李承烈啜了一口酒問道。
「也不是經常啦!只不過一個月平均會有一個星期偷溜到這邊來。」君莫憂順順自己柔美的長髮,「說實話我很感謝大哥,他怕我老是在外面蹓韃不安全,才把那兒借我住,並幫我瞞著承嵐哥哥,讓我每次逃家都有地方可藏身。」
故事的真相並不是這樣,她知道忘憂小築真正的位置並得以自由進出,是在知道李承烈沒死的秘密之後才開始的。
「妳難道不能再試著去接受李承嵐對妳的深情嗎?」過度專注於嘴邊的話,讓他沒有注意到李承瀚不可能讓她知道忘憂小築的事實,否則他使會發現事有蹊蹺。
她瞬間面罩寒霜,壓抑著怒氣,冷冷的、低聲的說:「感情的事又不是善心大拍賣,如何能隨便施捨?」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怎樣?!」她冰冷依舊。
無情的男人!你就這麼巴不得把我和別的男人送做堆嗎?!她既傷心又怨恨,卻不能表現出來。
李承烈竭盡所能的壓抑自己真正的感情,對她說:「莫憂,我們先不談這事,好嗎?」
「你本來就沒有資格和我談!」為了不讓他看到她受傷的表情,她側開了臉。
他知道她受傷了,若非為了她的幸福著想,他又何嘗願意那麼說?他也想自己親手給她幸福啊!但是他卻不能。
早在四年前,他離開她,放開一直牽著她的手後,他今生今世就再也沒有資格愛她、讓她幸福了。
這是他給背叛她的自己,最深最重的懲罰——讓自己永遠失去她、無法擁有她。
無如何他也不能「破戒」,就算得抱憾終生也決不改變,這是他的原則,也是他的愛情觀,他始終認為愛是要有資格的。
「我們來談別的事好嗎?」為了不讓氣氛更加惡劣,他改變了話題。
這話打動她的心,「說!」她命令式的響應。
他眷戀的凝視她的身影片刻,才說出重點:「妳真的不想一圓星夢?」
「你是什麼意思?」她並沒有看他,只是豎直雙耳,小心謹慎嚴陣以待。
「就是妳大哥向妳提過的那回事,妳可能還不知道,我也是搞音樂的,從在天橋初見妳,我就覺得妳是塊值得開鑿的璞玉,之後又聽妳說了許多事,我就更想栽培妳,你大哥對我說過,只要我能說服妳,他會全力支持,所以我希望妳給我機會。」
「你該知道,除了承烈,我不想在別人手中成為明星。」她給他一個軟釘子。
「我知道,但還是請妳給我機會,衝著我這張像承烈的臉,好嗎?」他企圖說服她。
「你以為你那張臉很值錢,還是萬用許可證嗎?」她最初的目的就是要他開口說要栽培她,好順理成章的留下他,不過,如果她太輕易點頭,只怕會令他生疑,所以她當然得和他玩玩捉迷藏的遊戲,「假」一下比較妥當。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好險!差點說溜嘴,李承烈暗叫糟糕,莫憂比他預料的還難纏,該怎麼才能說動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