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子心
兩星期前，一個預定的遊樂區合作開發案，因為寶太遲遲沒能將企劃書給送上來，合作案也就宜告暫停，進入重新評估階段。
「沒別的事?」尹兆邑抬起手來揉揉疲憊的眼。
「沒，尹哥。」
放下手，尹兆邑偏頭想了下。「阿威，把我這個月晚上的行程全部都取消掉。」
「耶?」為什麼?林重威一臉驚訝地盯著尹兆邑瞧。
一天中，尹哥花在公事上的時間，往往多達十六、七小時，就因為他想證明他不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企業第三代。而素有工作狂之稱的他，怎麼會突然有了這種決定?
「還有，把你晚上的事也都推掉。」尹兆邑冷不防地又說了句。
「耶，我?」怎麼連他都得……
「等一下在下班前打電話到喜來登飯店，請他們送兩個餐盒過來。」沒理會他的反應，尹兆邑又接著說道。
「今天要加班嗎?」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阿威趕緊問。
「沒有。」睨了他一眼，尹兆邑推開座椅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兩口。
「那餐盒?」怎麼他老覺得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你不是得去診療?」放下茶杯，尹兆邑問得一副理所當然。
他記得一早上班，阿威還噴噴稱奇地說，昨晚扎針的威力驚人得很。
「喔!」喔了聲，阿威馬上顯出一副瞭然的模樣。「但是，為什麼要帶便當呢?」前兩次不都在褚家吃合菜的嗎?
「你和褚老爹的。」尹兆邑臉上神情不變，說的雲淡風清。
「那你和曉豆呢?」阿威很自然地問。
莫非曉豆妹妹特別「暗槓」，幫尹哥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東西?
「我們今天晚一點才會回去。」他已想了一整天，現在時下的高中女生會喜歡到哪些場所，他打算帶她出去走走。
所以，老闆的意思是要他直接拿便當給褚老爹，然後他要跟人家的女兒去約會，所以曉豆自然沒時間回家去做晚飯?
約會！？
等一下!約……不會吧，尹哥這回來真的?
「記得打電話去訂最好的餐盒。」瞧都沒瞧他臉上精彩絕倫的表情，尹兆邑端著茶杯逕自走出了辦公室。
「尹哥、尹哥。」愣了數秒才回神的阿威趕緊跟上，「你要喝水，我來就可以了。」阿威飛快地接過尹兆邑手中的瓷杯。
看來尹哥真的不大正常了，以往他要喝水，絕不會自行走出辦公室到茶水間，通常只要按個內鍵，他就會捧著呈上。
看著阿威從接過他手中水杯，再由茶水間踅回，幾乎不到兩分鐘。
「你挺賣命的嘛!」奇怪，以往他怎不曾發覺?
「嗯、我……」阿威一手輕搔著頭髮，尷尬地笑了兩聲。
尹哥是在稱讚他嗎?這更不正常了，從接手巍京開始，大家都知道嚴苛、一絲不苟是尹哥的特性，訓斥、瞪人可是常有的事，至於稱讚，真的是少之又少。
伸手接過水杯，尹兆邑就口一飲。「別忘了我交代的事，下班後記得去取便當。」說著，他轉身又走回了辦公室。
望著他的背影，林重威的心念一轉，其實尹哥的春天到了也挺不錯的。
不是有人說，談戀愛時，不但心情好、氣色好，連脾氣都會變好嗎?
呵呵呵——是上天憐憫他了吧?他終於可以好好喘口氣，不用每日被尹哥逼到精神緊張，食不知味，外加……腎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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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出校門，褚曉豆就看到了站在對街公車站牌下的尹兆邑。
不顧目前正閃跳著黃燈，褚曉豆左右張望了下，就趕緊衝過馬路。
到了對街，一踏上紅磚人行道，她才大大地喘了口氣。
「呼，還好。」她伸手在胸口拍了數下。
還好今天毛蓉蓉有事，一下課就走人；而那些瞎起哄的同學們，還在教室裡嘰嘰喳喳著。
「還好什麼?」她喘息的同時，他已來到了她的面前。
瞧她方才過馬路，橫衝直撞的模樣，想教人不替她捏把冷汗都難!
揚起臉來看著他，褚曉豆還有些喘。「沒什麼。」搖搖手，因為嘀咕聲被聽見，令她臉上泛開了淡淡的桃紅。
「對了，兆邑哥，你又到這附近洽公嗎?」昨天是恰巧遇到才有便車可搭，那今日呢?咦?怎麼不見他的車子?
「我已經下班了。」尹兆邑發覺自己喜歡她臉上淡淡的緋紅。
這可是三年來最早的一次，當他將車子駛出停車場，路經門口警衛時，那警衛還以一副吃驚的模樣目送他寓去。
「喔!」曉豆沒多思考，圓滾滾的眼飛快地掃了四週一圈。
「阿威哥呢?」
「提他做什麼?」看曉豆一對尋找的眼，尹兆邑驀地心生不悅，表面上神情雖不變，但聲線卻已變沉。
對於曉豆這年齡的少女來說，二十五歲的阿威確實比他佔優勢。
「阿威哥不是要去我家做診療?」沒發覺絲毫不對勁，曉豆自然不過地反問。
「你很關心他?」但看在尹兆邑的眼中，卻另作他解。
靦腆一笑，曉豆露出可愛的虎牙。「也不是很關心啦，不過，是朋友不都該互相關心的嗎?」
「朋友?」尹兆邑冷哼了聲。「你當他是朋友?」莫名地，他的胸口湧上一股酸意。
「嗯。」沒察覺他微變的音調，褚曉豆很認真的點點頭。
當再度抬起頭，發現他眸底有著若隱若現的火光時，曉豆嚥了口口水，改口說：「我這樣說會不會太一廂情願?」
他們到家裡來，純粹是找父親治療阿威哥的病，而由他們代步的車子和穿著的品味來看，也不難猜出他們應屬於精英分子，所以又怎會想與一個高中小女生交朋友?
「他今天沒來。」什麼一廂情願，尹兆邑聽了想不妒火中燒都難。
「那，你們今天不去我家看診了嗎?」偷偷地吁了口氣，心裡一股失望的情緒油然而生。
昨晚林重威離開後，尹兆邑還留下陪她下跳棋，這種情況今後都不會再有了嗎?
「不，阿威已經去你家了。」見她可愛的臉蛋上浮現了淡淡的愁，尹兆邑心裡莫名地升起一股不悅。
是為了阿威嗎?旭果是，那麼由明日起，不管阿威的隱疾治好了沒，他將不准他再踏人褚家一步。
「那，兆邑哥你……」你不再去我家了嗎?而且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兒?褚曉豆想問，無奈才對上尹兆邑的眼，就緊張地說不出話。
「我是來接你下課的。」他說著，看著她臉上失望的神情，心裡的不悅越來越濃。
「咦?」他是特地來接她的?褚曉豆的心先是猛地一跳，隨即綻開高興的笑。「這麼說，你還是會常常來陪我下跳棋喔?」
毫不掩飾地，她愉悅的神情已說明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全是錯的。
「當然。」尹兆邑的心情頓時開朗。
「耶!」褚曉豆高興地大喊出聲。
幾名學生正好迎面走來，因她的大喊紛紛投來好奇的眼光，褚曉豆這時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我們要搭公車嗎?」既然阿威哥已先到她家去了，就是說兆邑哥得跟她一同搭公車回家吧!
「不，我的車子放在學校後面的收費停車場。」
因為昨天引起不小的騷動，他怕讓曉豆為難，所以今日他將車子停在停車場，一路走過來。
「是朱伯伯那家嗎?」曉豆腦筋轉了下，想到學校周圍似乎只有那家私人停車場。
尹兆邑雙手一擺。「我不知道停車場的老闆姓什麼。」
「我想一定是的!」褚曉豆一臉緊張。「快走!那個朱伯伯是出了名的黑心!」
一心只想趕快到停車場，她沒想太多，一把扯起尹兆邑的手，轉身就跑。
「有多黑心?」雖被拉著跑，不過尹兆邑的心情好極了。
「你停多久了?」沒回答他的問題，褚曉豆邊跑邊問他另一件事。
「不到半個小時。」
扣除掉由停車處走到校門的時間，他只等了近十分鐘，她就出現了。
因為跑得很喘，曉豆頰靨上浮現淡淡的緋紅。「一般停車以小時計，但是朱伯伯停車場的計費特別奇怪。」
「奇怪?怎麼說?」
雖然喜歡極了她頰靨上淡淡的紅，但那小小的肩膀彷彿要被書包給壓垮的模樣，還是讓他心生不忍。「我幫你背書包吧!」
「可以嗎?」
書包雖然不是很重，但兆邑哥身穿西裝、背書包跑步的模樣，光想到就覺得很滑稽。
「當然。給我吧!」說完，他便伸出手從她的身上取下書包。
看著他將書包斜背著，曉豆掩嘴一笑，心頭頓覺暖暖、甜甜地。
或許因為跑步的關係，曉豆竟覺雙頰微微發燙。
「要快點喔，上次蓉蓉的媽媽說，朱伯伯的停車場只要停超過一小時，就會變成以次計費，每次要價一千二百元呢。」
說完，為壓抑心裡如波濤翻騰般莫名的情緒，一路上，她再也不敢轉過頭來瞧他一眼。
第四章
坐在車上，或許是因這很舒服的關係，褚曉豆忍不住喟歎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