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紫菱
「回去告訴司馬馳遠,我在這裡當名妓當得很開懷,叫他別來吵我。」像想到什麼似的,喬姝兒又補充了一段話。「啊,對了,你最好看我看得清楚一點,因為你回去時,他會不停的問你我的服裝、我的容顏、我的髮型,還有我接些什麼樣的客人,我是不是真的賣藝不賣身,因為那個膽小鬼沒有膽子親自來見我。」前面的話語還輕柔,但是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語氣已經略帶慍怒。
李優一時愕然,不曉得她與大將軍到底是什麼關係,又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回去吧,你們不可能毫髮無傷的把我帶走,回去稟報司馬馳遠,我喬姝兒就在天香樓裡等著他,除非他親自來,否則我會當妓女當一輩子。」
注意力不再放在他身上,喬姝兒轉向樓下的尋芳客們輕輕的開口。「今日抽中的簽號是八十七號,請八十七號公子上樓來吧!」
只見眾人都被她的容顏給迷得神魂顛倒,一個面貌醜陋、腆著大肚子的人突然跳了起來,狂喜的歡呼道:「我是八十七號、我是八十七號。」他一直重複,高興異常。
等他上樓,喬姝兒便領頭帶他進門,順手將門帶上,根本不把底下的李優等人放在眼裡。
李優站在原地,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聽喬姝兒剛才的談話,似乎與將軍非常熟識,而將軍這一次下的命令本就奇怪,哪有要緝拿喬姝兒,又不准傷她分毫的道理。
這不禁讓他這在將軍麾下做事這麼久的人,也感到大惑不解,且這也不像將軍的個性會發出的命令。
看這名揚全國的第三名妓的氣勢,他隱隱約約的覺得她一定不是普通人,她身上散發出的高貴氣質是他從未見過的,彷彿她是天之驕女,而非倚門賣笑的下等女子。
「走!」考慮再三,李優決定不要貿然行事,帶頭領著士兵離開天香樓,不一會只聽得一陣逐漸遠走的馬蹄聲。
等待多時未被抽中籤號的人們都面面相望,納悶喬姝兒為何敢與鼎鼎大名的馳遠大將軍槓上,甚至把他貶得一文不值。
但為了生命安全,也沒有人敢妄加猜測,紛紛投入其他美人的溫柔慰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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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馳遠輕騎來到揚州別館時,已經是夜半三更,他全身汗水淋漓,來此的途中更是馬不停蹄,累死了好幾匹駿馬,當他在別館前下馬,守衛別館的侍衛看到他,全都恭敬的立正行禮道:「將軍!」
「喬姝兒呢?」不多說廢話就是司馬馳遠的特色,他劈頭就問,「她暫居在別館何處?」
兩名侍衛把頭垂得老低,不敢答話。
司馬馳遠一得知第三名妓就是琴蕭公主後,立刻派人先來安置她,自己則待公事處理完畢,便連夜趕來揚州,自從京城出發來此,他已經有好幾夜沒有好好睡過一覺,耐心已告用罄,而他這麼急著趕來,不是要看他們這種好像事情沒辦好的臉,他冷冷的壓低聲音,表示他的心情低到極點,「喬姝兒呢?她在哪裡?」
為了避免多出差子,他仍是稱呼琴蕭為喬姝兒。
其中一個侍衛壯著膽低聲道:「稟報將軍,我們沒有接回喬姝兒。」
司馬馳遠怒斥,「沒有接回喬姝兒?為什麼?她有三頭六臂,讓你們二十多人都接不回?叫李優過來見我,我要聽聽他怎麼開脫他的辦事不力!」
走入大廳,司馬馳遠落坐在太師椅上,而剛被急喚起床的李優衣衫不整的來到他的面前。
司馬馳遠冷冷的問:「為什沒將喬姝兒帶回?」
李優低下頭,將當日在天香樓的情景一五一十的描繪給司馬馳遠聽,一點都不敢遺漏,只見司馬馳遠愈聽,那有如魔魅般的眼神愈變冰冷。
李優偷瞧著他的臉,心裡惶恐不已,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他從未見過將軍如此的憤怒,他支支吾吾的說:「那喬姝兒還說……若要她離開天香樓,除非將軍你親自到天香樓排號等待抽籤。
「不過就算抽中將軍你,也要看她心情好不好,想不想見你,並要我牢記她穿什麼衣服、梳什麼髮型、接什麼客人,等候你詢問,因為將軍你……沒有膽子親自到天香樓見她。」李優膽戰心驚的說完。
握緊椅上的把手,司馬馳遠的怒氣到達了頂點,他知道她這些話是特地為激怒他用的,這個鬼丫頭滿肚子的心眼,她以為這樣胡搞,他就會認輸,乖乖的到天香樓,然後任她予取予求?她休想這麼玩弄他!
司馬馳遠唇上淨是冰冷的笑意,他站起來,厲聲命令,「把別館內全部的士兵全給我叫起來,拿著火把前往天香樓,我一把火燒了天香樓,看她還出不出來,想對我耍那種小詭計,好,我就奉陪到底。」
放火燒天香樓?李優聽得張大嘴巴。
而司馬馳遠則一臉冰冷的對外頭的侍衛下令道:「把全部的士兵給我叫起來,我立刻要校點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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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一群戎裝的士兵以整齊的步伐輕聲在揚州的街道移動,司馬馳遠馭馬走在前頭,身後同樣馭馬跟隨的是他最親近的部下李優。
士兵們手上的火把點亮了行經的街道,直到天香樓前他們才停下腳步,由於已是半夜,天香樓的生意也將近尾聲,雖然燈仍未熄,不過客人大半已走,只剩些醉得走不動的,等候被人運載回家。
鴇母見外面火光通明,不禁吞了口唾液,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近日來似乎災厄連連,她走到門前,見到幾日前欲拘捕喬姝兒的軍爺,而這次領頭的人是個長得英俊,氣質魔魅,臉上完全沒表情的高大男人,她怯怯的走向前,「請問軍爺,這麼晚到天香樓有何貴幹?」
司馬馳遠冷冷的瞥了鴇母一眼,鴇母只感到巨大的壓力像是重石沉在她的肩上,嚇得連話也不敢說,見多識廣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這麼可怕眼神的男人。
「喬姝兒呢?」
對於他的問話,鴇母不敢有絲毫怠慢,恭敬的日道:「她累了,已經在休息。」
「告訴她司馬馳遠來此,叫她出來!」
「是!」鴇母飛快的衝進樓去,過了一會只見她臉色灰敗的出來,顫抖的對司馬馳遠道:「喬姝兒說……說……」
她聲音顫抖得說不下去,司馬馳遠沉聲問:「她說什麼?」
鴇母吞了口口水,「她說她累了,就算是她爹爹親自到來,她也累得不想見,更何況只是區區的大將軍想見她而已……她叫你明天請早,等候排隊抽籤。」
李優一聽到這段話,不由得替司馬馳遠生氣,他發怒的說:「欺人太甚,她爹爹是何等人,也敢與將軍並提!」
李優只在戰場與司馬馳遠並肩作戰,並未到將軍府裡當差,所以從未見過琴蕭公主,當然也就不知道喬姝兒就是琴蕭公主。
聽完回話,司馬馳遠眼裡的冰冷轉變成灼人的怒火,他握緊馬鞭,對著天香樓厲聲道:「你給我出來,聽見了沒有?你再不聽話,我就用我手上的馬鞭重重的鞭打你!」
見樓內沒有任何回應,司馬馳遠臉都青了,這是喬姝兒第一次對他的話不理不睬。「喬姝兒,你給我出來,聽見了沒?」
上頭傳來低低的溫柔聲響,那聲音清脆宛若黃鶯,但是出口的語意卻非常惡毒。第
「若是狗夜半低咆,這就是瘋狗一隻,若是人夜半嘶吼,代表這人也是瘋子一個,你是瘋狗還是瘋子呢?司馬馳遠。」
司馬馳遠將馬鞭用力的鞭向地面,地面上立刻出現一道嚇人的痕跡,可見他憤怒的程度。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我只告訴你,你若不出來,我就燒了這天香樓。」
他轉向持火把的眾士兵,「聽清楚,只要放火燒了天香樓,若是火苗延燒到其他民房,你們就等著人頭落地上!」
燒她的天香樓?鴇母驚得冒出一身冷汗,又不敢出聲阻止。
司馬馳遠厲聲吼道:「鋪草點火!」
士兵迅速的動作,忽然,司馬馳遠上頭的窗戶啪的一聲打開,在大家還不清楚怎麼一回事時,一抹青影倏地掉落,數聲抽氣響起,以為是有人跳樓。
司馬馳遠眼明手快的離馬接住,是一襲青衫包裹著枕頭。接著,窗戶裡傳來低柔的聲音威脅著他,「你若放火,我就跳樓,司馬馳遠,看是你的脾氣硬,還是我的脾氣硬。」
司馬馳遠臉色鐵青的抬頭看著那大開的窗戶。「喬姝兒,我數到五,你若還不下來,我管你要跳樓還是自殺,一律放火燒樓。」
「那我們試試看!」喬姝兒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司馬馳遠忍著怒氣,低聲道:「一!」
「你數太慢,我幫你數,二三四五,好,數到五了,我就是不下去,了不起你上來啊!」
「好,我就上去!」他不多廢話,腳下一蹬,竟登上那道開著的窗戶,厲害的輕功讓人眼睛一亮,當他進入窗內,窗子也被關上,李優領著士兵呆站在原地,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這天香樓到底是燒還是不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