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羽柔

    他實在聽不下去了！何嘉莉以為他從來不會回應媒體嗎？

    他一再縱容何嘉莉的言行，無非是體諒她和妹妹一樣都是演藝圈的人，最無法承受的就是負面消息。他一直保持沈默，是因為他和青青一樣不喜歡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不喜歡自己的隱私全盤攤在陽光下讓人指指點點，片面地讓人評斷是非。

    但這一次他必須有所行動，不能再沈默下去了！

    瞬間，唐熙哲改變主意，回頭走向何嘉莉的身邊。

    何嘉莉正在接受採訪，看見唐熙哲主動走來，巧笑倩兮地掩不住興奮的表情。因為讓所有女人都傾慕的他，從來不和女明星合影，更遑論一同出現在媒體上了，報紙上他和她的照片，都是記者偷拍下的作品。

    "謝謝大家的關心，今天我有幾句話要澄清──"唐熙哲清清喉嚨，聲音清晰中帶點冷漠。"因為我的家庭背景，和從前結交的對象，讓大家對我的私生活都很好奇，這幾年來，我和何嘉莉的新聞一直被誤解……"

    何嘉莉詫異的望著唐熙哲，一雙大眼無辜地眨呀眨的，鎂光燈不停地閃動著。

    唐熙哲望向前方，聲音平靜地說："她多次利用我和她的過去，不斷製造新聞，但其實我在結婚之前，就跟何嘉莉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承認曾經迷戀過她，但只是被她的外表所吸引，我們從來沒有用心交往過，因為我發現一個女人空有美麗的外表是不夠的，沒有一顆善良的心，是經不起時間考驗的。我的心裡，到現在──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我的妻子。我愛她，所以才會娶她，她有一顆比任何人都要美麗的心。我很後悔，也很痛苦失去她。青青會離開我，和何嘉莉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不夠相信她，才會失去她。但現在我會再嘗試挽回她，縱使要花一輩子的時間，我也願意，因為……我只愛她──我的妻子，紀青青。"

    唐熙哲的眼裡發出自信的神采，全場一陣窒息的沈默。他微微牽起笑容，真心的告白感動了所有在場的女人，有些人還為他的話有感而發、隱隱拭淚。

    她們為全身散發真愛的男人而感動，他充滿愛意的笑容燦爛迷人得如同一個世界級的巨星。

    熙哲離開後，人潮也逐漸散去，所有的記者們都急忙回去搶登第一手的頭條新聞。這是唐家的接班人，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在公眾媒體上對自己的私生活作這樣坦誠的剖白。他清楚明確地和何嘉莉劃清界線，其中的談話對何嘉莉也造成了不小的傷害，算是唐熙哲對嘉莉一點小小的報復和懲戒。

    沒有人知道何嘉莉什麼時候離開的，何嘉莉知道，當聚光燈的焦點不在她身上的時候，就是要懂得謝幕的時候。

    宴會結束了。

    熙哲遍尋不著青青的身影，悵然若失地讓司機自行離開，想一個人在沈靜的夜晚好好調適自己的心情。

    已經快要午夜了，這短暫的興奮就要開始平復，他一個人漫步在街道上，走過一家又一家燈火通明的便利商店，不斷回想著他和青青的相遇到分手，其中的甜蜜、爭吵、失望和痛苦，一幕幕地在腦海中翻攪。

    他脫掉黑色的西裝外套，瀟灑的甩在右肩上，回憶過後，只剩下青青的臉龐靜靜地停留在心中。

    青青生日的那一天，他才剛從國外搭飛機回來，一路上都還來不及放下行李，就開車來到青青的家門口。他非常驚訝，青青也和他有著一樣的渴望，這是他最大的驚喜和發現。從此，他無法擺脫那兩個身體交纏在一起的畫面，他無法將青青的聲音從腦海中按下停止的按鍵。

    這兩年來沒有青青的日子，他彷彿作了一場癲狂的夢，他用力的消耗自己的體力，努力地讓自己忙碌得無法想念，可是……他還是失敗了，今晚看到了青青，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需要她。

    熙哲不知不覺的走回他自己的公寓大樓，抬頭蒼涼的笑了一笑。寂夜無邊，回去自己的老窩，卻還是要面對一片孤獨的牆，什麼時候青青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青青，我在等，等你明白我對你的感情，青青，回到我的身邊，回到我身邊──

    他內心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電梯"當！"的一聲打開了。

    熙哲低著頭走出電梯口，思念停止了，愁緒也消失了──

    青青抱著兩膝坐在門口，將自己的臉埋在手臂中，彷彿是睡著了。

    "青青……"

    青青抬頭迷迷茫茫地望著熙哲。"啊！我睡著了──"

    她發現自己已經安穩的被放置在大床上，躺在熙哲的懷裡，甜蜜的回憶輕輕地浮現心頭。

    他們相對會意一笑。這樣的情景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青青每天為了等熙哲回家，時常在沙發上睡著，熙哲總是會這樣輕輕地將她抱起，緩緩地走到床邊將她溫柔地放下。

    青青依依不捨的離開熙哲的懷抱。

    "我可以起來……"

    "噓──你再睡吧！我會打電話給你爸媽，叫他們不要擔心。"

    青青睏倦的身心已經悄悄地被他喚醒，熙哲沒有問她為什麼出現在他住處的門口，也沒有問她為什麼沒有回家，他什麼都不問，好像時光跳過了分開的那兩年，一切都回到了他們剛結婚的時候。

    青青任他轉身拿起電話撥號碼，他還記得她家的電話。她怔怔地看著他寬闊的背影，低沈的述說。他扭開白色長袖口上的鈕扣，扯開領帶，青青看得疑迷，他的動作好熟悉──

    當熙哲打完電話回頭的時候，他們四目交接，靜靜的望著彼此。

    "你在門口等很久了嗎？"他問。

    "我不知道多久？"青青囁嚅地說。

    "我在喜宴快結束時就一直找不到你，我被一些事情絆住了走不開，爸媽看到我，都有問起你，他們還是很關心你──"

    "對不起……我應該去問候一聲的，可是一直找不到適合的時機，他們四週一直有許多大人物，我有點害怕上前要面對很多問題……"

    "沒關係，我已經替你打過招呼了，他們都能理解，那種場合有太多尷尬的問題需要回答，連我都想趕快離開。只是──你應該讓我送你回家。"

    她理了理思緒，卻說得囁嚅不清。"沒關係，我在宴會還沒有結束時就走了。我看到熙伶身邊有好多人，何嘉莉在那裡、好多記者……所以，我才決定先走，一路上不知不覺地就走來這裡。"

    "如果我知道你會來，我一定早一點回家。"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裡，等我在想答案的時候，人就已經站在電梯裡面了。我想……我想和你說幾句話就好。那一夜以後，想你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我……我很傻，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要看看你，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知道為什麼……"青青將臉埋進手心，喃喃地問自己更混亂的心情。

    他溫柔的微笑，聳聳肩，輕鬆的回答。"很簡單啊！因為我是你最親密的人，這裡……是你的家。"

    熙哲坐在床邊一張舒適的單人沙發上，青青側身躺在床上，就這樣彼此對望。

    "你隨時都可以來，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你什麼。"

    "是啊──"熙哲是個大方的丈夫，這一點青青非常清楚。離婚的這兩年，熙哲不斷匯錢到她的帳戶裡，青青不動分毫的想找機會還他。

    "想喝點什麼嗎？"

    "不用了。"

    青青搖了搖頭，已經毫無睡意了，她坐起身，打量著四周。這間臥房和她離開的時候完全沒有改變，床頭上還掛著他們巨幅的結婚照，臥室的梳妝台上還有她的幾瓶香水和化妝品。

    "青青……"熙哲遲疑的頓了一會兒。剛剛他在宴會廳對記者們說的話，青青或許都還不知道。

    "不！"青青打斷了熙哲，怕他會說什麼她不願意聽的話。"熙哲，聽我說，是我……是我提出離婚的，我知道你有努力過，可是……是我先放棄的。何嘉莉的出現，我嫉妒得快瘋掉了，為什麼你總是和她牽扯不清？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什麼！可是……離開你之後我才看清楚，我還是很想念你，每一個白天和夜晚，想你想到會讓我想哭，想你想到讓我覺得好空虛、好心痛。"

    青青困難的吞嚥，難以啟齒地說："熙哲……忘了何嘉莉好嗎？很久以前，我看到你和何嘉莉在會議室裡親吻，那時我並沒有像現在這麼難過，因為我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可是──現在我們離婚了，你有權利選擇你想要的對象，我沒有什麼立場，也沒有自信，我開始害怕……害怕會因為她而失去你……"

    他輕笑一聲。"我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將來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