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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伍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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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沁啜著咖啡面對著落地窗,冬日的晚霞灑在她身上,染紅了她的臉龐。

    但,氣氛是詭譎的,這份詭異的氣息由任天陽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便迅速在她的世界蔓延。

    他始終沉著臉不說話,而忙碌於公事的她也幾乎忘了他的存在,但矛盾的是,他又是那麼的真實,視線總是纏繞著她,用他那雙帶著魔力的深邃眸子。

    任天陽,一個讓人無法漠視,卻也無法正視的冷酷男子。

    心一定,白水沁轉過身,冷淡無波的眼對上那依然陰冷的目光。

    「你可以下班了。」

    她冷聲說著,看著任天陽依舊不為所動的坐在沙發上。

    任天陽淺勾嘴角,語帶揶揄。「我的工作時間是二十四小時。」

    他平靜地聲明,卻讓白水沁頓時慌亂了起來。

    二十四小時?!「你有沒有搞錯?」

    「奎特付給我的價錢的確是二十四小時,我們會住在一起,同進同出,一起吃飯,如果需要,甚至必須睡在一起。」

    「你?!」一向言詞犀利的她,因為任天陽的話而完全失去了反駁的本能。

    「這一切都是為了安全上的考量。」他說著,悠閒自在的模樣,像是樂於欣賞白水沁的慌亂。

    白水沁看著他,安全?她可不認為和他二十四小時綁在一起會有多安全!她二話不說,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

    不過,奎特像是有先見之明,早早離開公司,甚至連莉絲也不在家。

    她放下了話筒,這才驚覺自己微顫的手心正冒著冷汗!

    這麼!她擰著眉。

    這是白水沁打出世以來,首次面臨無法掌控的窘境。

    她不斷調節著呼吸,更拚命地維持臉上的平靜。

    「我想事情並沒有這麼嚴重。」她深呼吸。「任先生,你可以走了,明天再過來。」

    他又笑了,但笑意依舊沒有傳達到眼底。

    任天陽起身,走向白水沁,直到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直到她週遭的空氣都充滿著他的氣息。

    他森冷的黑眸凝視著她,似要攝走她的靈魂。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會跟著你,看著你,注視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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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你、看著你、注視著你……

    白水沁收回思緒,輕揉著抽痛的太陽穴;她屈膝坐在臥室原木的窗台上,纖細的雙臂無助地環抱住自己,點點星光和銀白的月色投射在她的身上,化去了所有的堅強;她自嘲地揚起嘴角,她是白水沁,一個以平靜冷漠的態度面對世間冷暖的高傲女子,她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有這般軟弱狼狽的一天。

    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就這麼任他張狂地走進她的家、她的世界。

    她懊惱地閉上了眼,但任天陽那雙深邃陰鸞、充滿恨意的黑眸又浮上腦海。

    他為何對她存有恨意?更甚者,他為了什麼而來?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奎特的請托?而他只是一個單純的保鏢?

    不,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否則,不會因為一個男人,就讓她感到不安。

    白水沁拿起身旁的行動電話,按了一組電話號碼,有個人可以替她查清一切,那人在美國唐人街,擁有全世界最完備精密的通聯繫統。

    「Hello?」

    「愷,是我,水沁。」

    「嘿,好久不見!」

    「幫我找個人,他叫任天陽,男性,是個保鏢,也可能是從事其他行業,年齡不超過三十五歲。」

    「會不會是化名?有相片嗎?」

    「不知道是不是化名,相片要找機會。」

    「OK!我先查,明天再告訴你。」

    「先謝了。」

    白水沁合上行動電話。她歎了口氣,會拜託唐愷,證明事情已經超出自己的掌控了,好笑的是,先前受人威脅、攻擊一個多星期,她壓根兒沒想過找唐愷幫忙;倒是他,介入她的生活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她竟已開始尋求協助!

    月光照在她銀白色的手機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狽懦弱。

    突然,一陣玻璃爆裂的劇響在她耳邊炸開,白水沁反射性地跳下窗台,在她還沒落地之前,一雙剛勁的手臂環抱住她。

    此時玻璃碎片四處飛射,力道強勁,任天陽將白水沁拉進懷裡,以寬大的背擋去所有致命的危險。

    玻璃碎片全數落地後,室內才恢復平靜。

    白水沁閉著眼伏在任天陽寬大的胸前,接受他的保護,她喘著氣,調節紊亂的呼吸。

    「在這等著。」

    任天陽說完,他敏捷地大步一跨,鷹隼般銳利的黑眸謹慎觀察著戶外,直到確定安全後,任天陽才踅回白水沁身旁,環抱住她。

    驚慌的白水沁一觸及任天陽溫暖的胸膛,就像是溺水的人緊攀著唯一的浮木,她緊抱住他,直到心緒平息、呼吸平順。

    良久,她睜開眼,這才發現環抱住自己的竟是一副裸露的陽剛胸膛!慌亂無措猛然湧上心頭,白水沁趕緊推開任天陽,快速起身,亟欲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大步後退,無暇思及滿地的玻璃碎片,以至於碎玻璃就這麼硬生生地刺進她裸露的足踝,她悶哼一聲,身子隨即失去平衡,任天陽伸手一攬,又將她「撈進」她亟欲避開的胸膛。

    「你找死啊?!你沒看到滿地的玻璃嗎?」

    白水沁緊皺著眉,足底的劇痛令她冷汗直冒、渾身僵硬。

    任天陽低咒了幾句,迅速打橫抱起她,往他住的客房走去。

    這原本只是一間普通的客房,卻因任天陽的存在而起了某種特殊變化,多了一絲屬於任天陽獨特的嚴酷氣息。

    任天陽將白水沁輕放在床上,他蹲下身抬起她受傷的足踝檢視傷勢,情況並不樂觀,一塊尖銳的玻璃還刺在她的腳底板上。

    深邃的瞳眸在看見她腳上的鮮紅時,霎時染上怒色。

    任天陽霍然起身,走進臥房裡附設的浴室,隨後拿出一條潔白的大浴巾包住她血流不止的腳,並沒有貿然將鋒利的玻璃拔除。

    「我送你去醫院。」他的語氣夾雜著忿怒。

    任天陽拿起一旁矮桌上的大外套,密密地將她包摟住。

    「我不能貿然拔掉玻璃。」

    原本只穿著一件單薄睡衣的她,因為他的外套而備感溫暖。

    她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的確很溫暖。

    任天陽起身,隨意套上線衫,白水沁在這時,看見了他寬闊背上的斑斑血痕。

    「你也受傷了?」白水沁問,那些傷口並沒比她腳上的刺傷好到哪裡去。

    任天陽沒有理會,亮著一雙幽暗的黑眸,渾身僵硬、緊繃。

    「至少我沒有一塊玻璃插在上頭!」

    他相當氣憤卻聽得出語中的焦急。

    「你過來,我看看。」

    白水沁伸出手,卻看見他臉上閃過一絲陰霾。

    她皺起眉,審視他的反應。「你過來。」

    兩人對視片刻,最後任天陽只是瀟灑地笑開。

    「不,到醫院再一起處理。」

    他彎下腰,打橫抱起了白水沁,往門口走去。

    再度倚偎在他懷裡,似乎所有的疑慮都已是多餘。白水沁臉側靠在他的肩窩,突然察覺一向獨立的自己,竟因他的幫忙而?生莫名的感動。

    此刻,白水沁容許自己依賴並信任他。

    殊不知這樣的依賴與信任將帶給她無法抹滅的傷痛……

    第三章

    「到底是什麼人,如果被我們抓到,我非把他關進牢裡,狠狠關他個幾十年不可!」

    奎特齜牙咧嘴地狂吼著,他一早進公司發現水沁腳上纏著那一圈繃帶後,差點沒抓狂報警。

    白水沁雙手指腹按著太陽穴,傷口的痛遠不及奎特亂吼亂叫讓她來得頭痛。

    「奎特,別叫了,我頭好痛。」

    氣頭上的奎特根本沒聽到白水沁細微的抗議,他繼續發表著如果抓到壞人就要給他怎樣怎樣的各種言論。

    直到──任天陽輕拍奎特的肩,用著力量將奎特邊往門外送。

    「你做什麼?!」

    「你嚴重影響到我當事人的情緒,請出去。」

    「啊?我影響到水沁的情緒?」

    「沒錯。」

    門當著奎特的面關上。

    任天陽走回一旁的沙發坐了下來。

    在短暫的十秒鐘裡辦公室再度恢復安靜。

    白水沁看著他、審視他,一樣一身的黑,一樣的犀利陰沈,他還是十分盡職,認真地保護著她,只是……就算她已容許自己依賴他,但職業本能還是讓她注意到一個破綻,他用了「當事人」這個字眼。

    「原來你和我一樣,老是不經意地把一些職業用語掛在嘴邊。」

    她看著他,試圖從他冷漠的臉上找到一絲端倪。

    任天陽無謂地笑開,冷然的眼迎視著她。「你在試探我?」

    白水沁十指交握,薄唇逸出一抹譏諷的笑。「我不該好奇你?我是你的僱主。」

    任天陽霍然起身,他走近白水沁,邪魅的氣息直逼向她。

    「別好奇我。」他撫著她細緻的頸,修長的指畫過她的頰。「只要記得我是惟一可以保護你的人。」

    她迎視他,兩雙同樣陰寒、深不可測的眼互相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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