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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伍薇

    「聽著,老大,這種事我們當律師的一定都會碰到,況且他起先也只是幾封信、幾通電話……」

    「幾封信?!」奎特氣到快昏倒了。

    白水沁放下杯子,輕歎了口氣,不是無奈於自身所受到的威脅,而是奎特「高分貝」的關心,讓她的頭好痛。

    「我並不認為他真的會對我造成傷害,我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只要我不加理會就會沒事。」

    「沒事?!歹徒已經明目張膽地在光天化日之下開車撞你了,你認為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的確沒錯。」

    她記起昨天收到的那張卡片上的印刷字體──「我會永遠注視著你,等待著你的死亡,而我,就是終結你生命的人。」

    看來是愈來愈糟了……她聳聳肩,企圖對自己,也對奎特假裝事情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糟。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

    「我是你的朋友,更是你公司所聘請的顧問,這麼嚴重的事,你都不肯告訴我,那我這個朋友和顧問豈不是白當了!」

    奎特簡直就要氣瘋了。

    「沒你的事,犯不著把你牽扯進來。」白水沁清澈明淨的眼萬分堅定。

    奎特當然知道她那一身傲骨的個性,白水沁從不求人,更不欠人,昨天她迅速推開他,就是為了不讓他也置身於危險之中。

    水沁是珍惜朋友的,在她的認知裡,真正的友誼是稀少而珍貴的。但,她根本不會瞭解,她這種執拗的個性,會讓所有關心她的朋友多麼難過、不舒服。

    奎特懊惱地又來回踱了好幾步,他拚命歎氣;最後,他停住了腳步。「我看,報警好了。」

    「不。」白水沁冷聲反對。

    白水沁舉手示意,阻止奎特的開口反駁。

    「絕對不能報警,奎特,我相信你和我一樣可以輕易想像出報警的後果,如果我們報警,新聞界就會知道,然後大肆渲染。

    「自從那件撫養權案子開始,我就被那些記者給煩死了,這幾個月我真的是受夠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忍受那些新聞記者的查訪轟炸。」

    奎特的眉頭打了無數個死結。「不報警?那,如果他採取更激烈的手段,而不只是開車嚇嚇你呢?」

    白水沁無力笑開。「你以為我沒想過?」

    她輕啜了口熱茶,雙方暫時沉默了一會兒。

    「會不會是你新接的那件案子,那些貪污的政客,或者是官商勾結的商界人士,僱人來威脅你?」

    白水沁揚眉。「也許。」

    奎特神色凝重。「水沁,找個保鏢來保護你,這是唯一自保的方法。」

    「或許。」她停頓了一下,看著手上溫熱的白玉瓷杯。

    「我正有此打算。這個案子我不能停,如果真是他們,我愈想要嬴。」

    白水沁輕輕笑開,手上的瓷杯握得更緊。「奎特,我要贏。」

    奎特無力地坐了下來,他深吸口氣,看著白水沁堅定不移的神情,水沁是不會放棄的,從一開始他就瞭解她的個性……水沁的第一件案子就是由他介紹的,他看著她憑著自己的毅力和努力,從沒沒無聞的小律師蛻變成律師界的大紅人。他知道她從不求助於人,更知道她有多重視她的工作。

    「找個保鏢好嗎?這是唯一的方法。」奎特憂心地建議。

    讓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介入她的生活,每天如影隨形跟在她身旁,基本上她是無法接受的,但迫於現實,也只好妥協,她徐緩地點了點頭,也只有答應了。

    奎特暗地鬆了口氣,他原以為必須要花更多的精神和力氣才能說服水沁。不過要找誰才好?哪個保全公司的保鏢人員素質比較好呢?他想著,突然靈機一動,他想到了一個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那好,我打個電話,最近剛認識個不錯的朋友,昨晚才和他吃過飯;不過,他剛回國,就不知道有沒有空來幫忙我們了。」

    白水沁靠坐在椅背上,疲累地閉上雙眼。奎特則在一旁打電話。

    這一次,說不定是自己反應過度了,她應該可以像往常一樣,根本不用去理會……

    我會永遠注視著你,等待著你的死亡……注視著你……永遠……不!白水沁霍然睜開眼,再也無法安穩地坐在椅子上,她起身,學著奎特開始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她喜歡被人注視,但那僅只在法庭上、在群?前!而這個不同,這種暗處的威嚇令她覺得萬分不舒服,就好像不管你身在何處,隨時隨地都感到有人在注視著你,而你根本無法預期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事來!

    白水沁在落地窗前停了下來,窗鏡反映出她的倩影,這是一張她熟悉的臉孔,一張被人稱之為冷艷無情的臉。

    二十四歲那年,她拿到了律師執照,執業的路途是艱難困苦的,剛開始,她整整有半年沒接過任何一件案子,沒有人找她,甚至理會她;一年過後,有了奎特的鼎力相助,剛開始幾件案子的成功令她十分雀躍;但,也因為經驗不足,連續敗訴的挫折感幾乎毀了她!

    然而,四年後的今天她熬過了,她成功了。四年前,她不讓心魔毀了自己,現在她也絕不讓這件事阻礙她的成長!

    「他剛好就在附近,馬上就過來。」奎特掛上電話後立即說道。

    她轉身望著奎特,一臉迷惑。「什麼?」

    「我說他馬上就過來,現在你先坐下,我來幫你煮杯咖啡。」

    「不,我明天早上十點要開庭,還必須準備一些資料,你說誰馬上要過來?」

    「一個朋友,你見了就知道,他姓任。」

    自水沁把雙手環抱在胸前,她不是個好奇的人,只是奎特的意思像是她也認識這號人物。只是,在他們共同的友人裡並沒有人從事保鏢的工作?

    「他是誰?」

    「你見了就知道!」奎特賣著關子,笑逐顏開。

    是誰?白水沁擰眉,有點生氣奎特的刻意隱瞞。

    「他最好長得雄壯威武,能嚇跑那些要傷害我的人!奎特,我可不認為找個藏鏡人當我的保鏢是件明智的事。」

    「你見了就知道了!」奎特安撫著她。「水沁,你需要的人選不但要長得雄壯威武,更重要的是要有頭腦以及判斷力,否則,絕對無法對付那些豺狼虎豹,那惟一的選擇就是任天陽,我要你得到最好的保護。」任天陽?

    「我不認識他。」

    「見了就知道了!」

    又是這句話!白水沁忍住怒氣,她相信奎特。

    「他會怎麼做?」

    「那就看他怎麼說嘍!不過,水沁!他是個陰沈的傢伙,不愛說話,老擺著一張臉,但是我相信他的能力。」昨天和任天陽吃飯,就見自己口沫橫飛,任天陽可是沒回應多少,這點和水沁還真相像呢!

    奎特霍然笑開。「他不愛說話,愛擺酷臉的個性跟你還真像呢!說不定你們還可以成為好朋友、會談得來哦!」

    白水沁睨視著他。「我可不覺得好笑。」

    奎特完全不把白水沁的抗議當成一回事。「水沁啊,不過這樣也很怪耶,辦公室如果又多了一座大冰山,我看今年冬天鐵定會很冷!」

    「你少來。」

    原本窒悶的不快被奎特這麼一鬧全消失了,她接過奎特煮好的咖啡,熱呼呼的瓷杯溫暖了冰涼的手心。

    「我有種感覺,你那位任先生在聽我說完整個事件的經過後,大概會先翻翻白眼,然後再告訴我應該要怎麼對付那些傢伙。」

    奎特憐惜地暗自輕歎。「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緊張,你不習慣讓一個陌生人介入你的生活,但是,水沁──」他拍拍她的肩膀。「一切有我在。」

    她笑開,原本嚴謹的神情整個亮了起來,她走回座位。

    「謝謝你,奎特。」

    「知道我對你的好了吧!我這個顧問可是很有用的哦!」

    內線在這時響起,白水沁接起電話。「好,請他進來。」

    她掛上話筒,一向冷情的眼間著炯亮的光芒,她看向奎特。「你的任先生來了。」

    白水沁拿起咖啡杯,輕啜了一口,讓溫熱的液體滑過她冰冷的胃。

    如果奎特認為這位任先生可以勝任,那麼她就應該相信他;

    只是,她的心依舊忐忑不安,將她私人的問題交給一個陌生人,這實在令她極為不適。

    高大的陌生人走了進來。

    他身形高大,肩膀寬闊,一種堅韌的勁瘦使她覺得他具有迅速的行動力。她細看著他的面容,不意外地興起一陣女性的激賞,他相當的男人,那種粗獷、強悍的模樣,對女性同胞而言具有強大的殺傷力。

    他一頭及肩的黑髮,一樣束在腦後;一對冰冷的黑眸,一樣陰鷙嚴酷!

    他的睫毛對男人而言太長也太過濃密,然而那絕不是女性化,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充滿男人的魅力;他果然自信高傲,誠如奎特所言,不多話,愛擺著一張酷勁十足的臉孔。

    她看著他,同時也接受了從他眼中下達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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