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文逸晴
「夠了!你念這些給我聽做什麼?」
一抹酸澀,突然在尤淺藍的心中蔓延開來,不期然的,她竟然痛恨兩個人之間不會有結果,也痛恨他幹麼有過上百個女人,該死的!這是為什麼?難道她已經被短短兩個星期的禮物,還有那些小卡片上的溫馨話語所收買了嗎?
不!她沒有,以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她心底最愛慕的人還是周牧師,這點說什麼都不會變的,絕對不會是那個歐陽肆。
「淺藍?」
尤淺藍的怒氣嚇了方酩仲一跳,原本激動的語氣,這會兒變的小心翼翼,「你……你該跟歐陽肆說清楚,不要……不要被他玩弄了。」
「我才沒有被玩弄,我找不到人,怎麼說清楚呀?」忿忿地,尤淺藍拿下另一邊的鑽石髮夾,任由頭髮四散滑落,「這東西很珍貴是不是?幫我拿去當鋪換錢,我要把他亂丟的錢用在有意義的地方,哼!」
「啊?」愣愣地看著手裡一對價值百萬的鑽石髮夾,一時間方酩仲無法反應,「你……你要當掉這些東西,你不怕歐陽肆生氣?」
「我為什麼要怕他生氣?你不敢拿去換是不是?那我自己拿去。」
猛然站起身,尤淺藍跺著腳走向窗前,瞪著眼前的永幸大樓,好傢伙,沒想到這棟大樓、付她薪水的人,竟然都是隸屬於歐陽肆他們家的。
「好好!我幫你、我幫你。」方酩仲看到佳人生氣,連忙妥協,可轉念一想,自己來訪的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第二個卻還沒開口。
「對了,淺藍。」
「幹麼?」
「你……有空來我家吃頓飯嗎?我爸爸很想見見你。」
「隨便啦!」不耐煩地揮著手,尤淺藍沉浸在自己莫名煩躁的思緒中,一點也沒發現方酩仲臉上那欣喜欲狂的神情。
***
一天之內,老舊的透天厝,白漆剝落嚴重的外牆被人重新粉刷過,從外面那直通二樓,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得搖搖欲墜的鐵樓梯,被人整個拆除,改裝上新的樓梯,不但有歐洲風味的雕花欄杆,本身也是做過粉霧處理的不繡鋼鐵。
一樓那破舊的紅漆大門也被拆下,改成有防彈玻璃的漂亮不繡鋼鐵門,而二樓那根本連君子都難擋的木頭門,也被人換成漂亮堅固的小雕花門。
屋子裡,一樓被改裝成極為適合盲眼老人的塑膠地板,新的傢俱也都做過軟邊處理,整個水電、衛浴系統都被人用最快的速度更新,從國外特別買進,適合盲人使用的家電用品也都裝設完成。
在二樓內部,延續了本來有的閒適風情,將牆面跟天花板整個重新粉刷美化,所有的舊傢俱、舊墊枕都被淘汰,換成舒服優雅的地中海家飾。
而在將她原本破舊的木架衣櫥,改成精美的木質衣櫃時,他將她原有的破衣服一丟,叫專業的造型師來重新填滿她的衣櫃。
一切從早上七點二十三分,尤淺藍出門時開始施工,到了下午六點五十七分,提早三分鐘完工。
歐陽肆知道尤淺藍會在七點十分左右到家,因此他能準備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要不要喝茶呀?阿肆!」
「好哇!我渴死了。」
經過一整天的相處,福姥姥熱情的招呼著,歐陽肆笑的聲音爽朗低沉,他知道自己這樣笑可以逗樂福姥姥。
果然,福姥姥咧開一嘴黑牙,笑得好開心,「哎呀!淺藍真是見外了,有你這麼個好男朋友,怎麼一直不跟我介紹呢?」
「您知道她的,害羞嘛!」
「真是,就愛給老人家驚喜,唉……」福姥姥邊笑邊歎氣,對於尤淺藍這個乖女孩,她一向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
眼前的男人她雖然看不見,但是聽他的聲音中氣十足、開朗活潑,想必是個好心的男人,「那你這次從美國回來,會一直留下來嗎?」
「當然啦!跟淺藍分開這麼久,我好想她,幸好福姥姥肯收容我,讓我又能跟她在一起。」
霸王硬上弓,這雖然跟歐陽亞教他的最後一招「深情告白」有頗大的差異,但在跟尤淺藍玩了兩個多星期後,他已經沒有耐心了,今天若再不能有個結論,他想,他會就此收手。
「是呀是呀!我們等著看淺藍的驚喜,呵呵……」
歐陽肆知道,自己對老人家所做的一切欺瞞,都只是要把尤淺藍追上床的手段而已,雖然老人家臉上那殷切的笑意歐陽肆不是不懂,老人家說了好幾次尤淺藍是好女孩他也不是沒聽到,可是,他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卻毫無愧意。
只是瞪著時鐘,他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冷,都快八點了,為什麼她還沒回來?
第五章
尤淺藍呆呆地站在那裡,已經站了快要一個鐘頭了。
她揉了不曉得第幾次的眼睛,眼前依然是幻覺,她的家呢?福姥姥跟她住的地方呢?左鄰右舍看起來都跟過往一樣呀!可是怎麼
「哎呀!阿肆呀!你先吃點東西吧!淺藍可能是有事情耽擱了,不會這麼快回來。」
突然,福姥姥的聲音在屋子裡響了起來。
「阿……阿肆?歐陽肆?!不……不會吧!」
頓時,尤淺藍知道這一切看似幻象的由來了,頓時,一股氣從丹田直逼向上,悶在頭部,讓她的臉整個漲紅。
「歐陽肆!你給我出來!」
她蹬蹬地邊跑上樓梯邊敲門,「歐陽肆,這是我家耶!誰准你這樣做……呃?」
門應聲打開,穿著休閒衫跟短褲,赤著腳的歐陽肆,一嘴咬著雞腿,一手端著福姥姥剛才塞給他的雞湯。
「喜歡嗎?」
丟開雞腿,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一個好大好溫馨的笑容。
他在問她喜不喜歡這房子的改變,喜不喜歡他的迎接。
「喜歡?」尤淺藍瞪著他,「喜歡你個頭啦!我這兩個星期一直要找你,你那些禮物……我……」
她的目光在從他的臉上移到他的身後時,瞬間大變,「我的天呀!你……你把我的房子怎麼啦?」
她最心愛的抱枕呢?她的織繡桌墊呢?她慌張地衝進門裡,想找那些陪伴著她多年,由她跟母親兩人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物品。
她的反應讓歐陽肆皺起眉頭。
好像有點不對!
他把她原本住的破舊小地方改建成這麼美又這麼舒適的小窩,她不是該感激的痛哭失聲,然後投懷送抱嗎?
「都不見了!全都不見了!你……你說!」
繞了房子一大圈,連衣櫃都翻過了,火紅著一張滿是怒氣的臉,尤淺藍衝到歐陽肆面前,絲毫沒意識到兩人身高那極大的差距,反而猛地揪住他的衣領。
「你又搞了什麼鬼?你要整我整到什麼樣子你才甘心?」
「整……整你?該死的!」
猛然反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他不懂!她臉上為什麼會有那種驚惶失措,彷彿天塌下來一樣的表情。
「這些都是送你的,我再無聊,也不會砸錢去整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女人,你不懂嗎?更何況,我根本沒有整你的意思!」
「還說沒有?要沒有,為什麼把我房間裡的東西都丟掉了?我的抱枕、我的桌巾,還有我的衣服……我媽媽的衣服……」
那是她跟父母唯一的連繫呀!每當穿上母親的衣服,她就會想起母親,就會想起當母親穿著這件衣服,一家三口一起上教堂的情景,那些是她僅有的回憶了。
「喔……天呀……嗚……不會有了,不會回來了……嗚……嗚……」
突然間,她意識到了,那一切情景都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會重現,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她就是只有一個人,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活著,僅靠著對那些過往的思念而活著,瞬間,她崩潰了。
先前狂然的怒氣,全化為悲傷無力的淚水。
滾滾地,決堤般地從那雙載滿回憶的水眸狂泛而出。
她的手腕任他握著,整個人卻無力地跪坐而下,放聲大哭。
歐陽肆慌了。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哭,可是卻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哭的如此絕望,如此透徹的傷心,更甚者,他發現,自己竟然慌了手腳,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種慌亂對他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呀!
「淺……淺藍……」
他放開了她的手,半跪下身,小心翼翼地擁著哭泣的她入懷,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在她的哭聲中,她聽不見他,也感覺不到他溫暖的擁抱。
「嗚……媽……嗚嗚……爸……你們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
她哭的像個小孩,哭的像個淚人兒,好像全身都是水做的,滾滾的淚水,毫不停歇從她的眼裡一直流出、一直流出。
「淺藍!別哭!別哭了……」
他緊摟著她,溫馨甜美的香味,直竄入他的鼻腔中,刺激著他最原始的男性感官。
「不要丟下我……嗚嗚……不要……」
她在他的懷中啜泣著,絲毫沒注意到,那雙緊摟著她,本意是安慰的大手,正逐漸地變了質,他半坐在地,一手摟緊著她的腰,一手勾起了她哭的梨花帶淚的臉龐,他低啞的聲音,聽來性感而令人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