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蔚泠
她一等赤騮準備好,沒等人協助便一腳踏著馬蹬,蒲灑無比地跨上馬背。
皇甫崧雲第一次嘗到心臟無力的感覺,因他正想警告洛陽荻駕馭赤騮要注意的地方,就看到她從赤騮的左邊上馬,就連他這個「前任」主人都只能從右邊上,否則它會將其視為一種冒犯,有一回他就差點因此摔了馬。
但這會兒赤騮卻毫不作怪地諍立當場,安分地讓她上馬。
「大哥,咱們去遛遛馬吧!」洛陽荻高踞在赤騮背上,朝皇甫崧雲揮了揮手。
「我的娘啊!」顧仁苑連驚訝的力氣都沒有了,「赤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脾氣了?」
「怪了,赤騮到底看上他哪一點?皇甫,你好像被拋棄了喔!」泰平兼百思不解,只有調侃皇甫崧雲這個完全被赤騮遺忘的前任主子。
皇甫崧雲只是面露微笑,「平兼,你的黑驃借我吧。」
泰平兼毫無選擇的餘地,知道他的黑驃就是好脾氣,誰騎它都沒差。與赤騮的暴躁相較之下,還真讓他這個馬主人感到有些哀怨。
「去吧、去吧,算我倒楣。」泰平兼早就認了,有他這個兄弟實在不是件好事。「皇甫,你若是沒打算把黑驃還我,好歹也再幫找我匹馬頂替一下吧。」
「知道了。」皇甫崧雲跨上黑驃,馭使馬兒跟上洛陽荻。
泰平兼搖搖頭,感歎地道:「真是輸給他了。」
「你以為好馬易得嗎?皇甫居然這麼輕易地答應了。」顧仁苑不能說沒有一點訝異,但這一天讓他驚訝的事已經大多,算不了什麼了。
泰平兼露出一抹苦笑,「只要是為了他的荻弟,還怕皇甫不竭盡所能嗎?」
「說得也是。」顧仁苑也同意了。希望事情不要演變到太複雜的地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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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雲兒來向她稟告他馬上要再出一趟遠門,但她愈想愈不對,怎能這麼輕易就放他走,寒家小姐的事還沒解決呢,上回她登門道歉卻未得到對方的諒解,這次一定要讓雲兒親自走一趟。
「雲兒,我說你,……」盧氏進兒子房間是從不敲門的,卻意外地發現房裡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你是……」
皇甫崧雲在洛陽荻遛完馬之後便讓她到他的房中略做梳洗,順便換上便於騎乘的裝束,而他自己則隨便找間客房整理自己。
洛陽荻接受了他的安排,雖然她也覺得好像有點本末倒置。
當盧氏推門而人時,她正好整裝完畢,因為還算有點身材,所以不得不用布條將特別凸出的部位捆起來,通常她不會故意讓自己受這種罪,穿男裝只是單純求方便,但現在由於她別有目的,只好多留意一點,免得太快穿幫。
一看到那雙與皇甫崧雲相似的眉眼,洛陽荻就猜到來者何人了。
「你好,夫人,你是皇甫大哥的娘吧。」她有禮地做出適當的問候,覺得盧氏不在她的報復範圍內,沒必要惡言相向。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盧氏覺得眼前的青年相當眼熟,似乎曾在什麼地方見過,但這樣氣宇軒昂的男子應該十分顯眼,不該沒有印象的。
洛陽荻微微一笑,「在下洛陽荻,最近因緣際會才與皇甫大哥結交,從未與夫人見面交談過,不過夫人或許對在下的另一個名字比較熟悉,正確地說,夫人見過的應是在下的畫像。」她簡單地提醒盧氏,想知道若皇甫崧雲的母親認出她來會有什麼反應。
經過她這麼一提點,盧氏也想起來了。「你……你是寒家小姐?」
洛陽荻的笑容裡藏著些許狡黠,「寒疏影向夫人問好。」
「你……」盧氏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半晌才歎了一口氣,「我的天啊!」
她扮得真的很像,尤其是那種言行舉止間的自信,若不是她自個招認,自己絕認不出她的真實性別。
「夫人可能猜得到疏影的來意,希望夫人能為疏影保守秘密,若夫人非要拆穿,那疏影只好另作打算了。」洛陽荻開門見山地道。反正她也沒什麼怕別人知道的,這個計劃不成,她也能找到其他的手段。
盧氏瞪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笑了起來,「寒老說得不錯,你果然是個相當特別的女孩,我喜歡你。」
洛陽荻眨了眨眼,「這是否代表夫人不會對皇甫大哥揭穿我的身份?」
「那是自然。」盧氏笑得可開懷了,「要是說出來那多無趣,也就沒好戲看了。雲兒那孩子也的確需要一點教訓,教他以後別隨便看不起女人,我真想親眼著看他發現真相時的表情,這下非讓他吃個大虧不可。」
「謹遵旨意。」洛陽荻就像拿到了殺無赦的尚方寶劍,因有了盧氏的支持,讓她的「復仇」成了代表皇甫崧雲他母親的教訓,讓她找到一個「靠山」,也更師出有名。
「我兒子就交給你了。」盧氏笑得很老奸.「儘管拿去用,不要客氣。」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就此達成協議。
當然,盧氏還別有目的。若能超此機會湊成兩個小輩,就是更兩全其美,她真的很中意疏影,這女孩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雲兒的眼光她知道,這下他絕對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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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隻白衣人騎著一紅一黑的兩匹駿馬,若非四周別無閒人,定會因兩人的不輸馬兒的俊美而驚歎不已。
「荻弟,你打算先往何處?」皇甫崧云「行俠仗義」沒有一定的目的地,自然以洛陽荻的意願為主。
其實洛陽荻也不沒非到哪兒不可,到江南只是她一個拐人的借口,順便視察寒烽在當地的產業。為了避免皇甫崧雲起疑,她隨口說出一處地名,覺得反正這個世界對她來說還相當陌生,到哪兒都一樣。
在離家時,皇甫崧雲對母親態度的轉變有些百思不解,當他告知她,自己馬上要出門遠行時,她還著實發了一頓脾氣,卻又在他告別時變得和顏悅色,彷彿起初的怒氣都在瞬間消失無蹤。
雖然困惑,但皇甫崧雲還是鬆了口氣,他絕不希望這時候還要想法子安撫氣惱的母親,因為他的注意力都在身旁的洛陽荻身上。
洛陽荻與盧氏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交換了一個眼神,只有她們彼此才知道這笑容中隱含的意義。
皇甫趙雲和洛陽荻兩人雙騎,只帶著繫在馬背上的一點必要的行囊,就這麼出發了。
他們沒有發揮赤貌與黑膘那日行千里的能力,只讓它們優閒地信步走在官道上,兩人則隨日聊些各自的前塵往事。
皇甫崧雲敘述著當年與師父學藝的過程,以及學成下山加入「武林盟」後,以「神醫」身份行走江湖一些有趣的經驗。
這對洛陽荻而言是相當新奇的,就像小說裡才會有的事件,現在卻有個活生生的「標本」在眼前,讓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了許多問題。
而皇甫崧雲也盡其所能地回答,只為看到她好奇得到滿足時洋溢的笑容。
禮尚往來的,洛陽荻也吐露了一些屬於自己的「過去」,當然,有些不好解釋的部分就自動略過,半真半假地編出一個「洛陽荻」,混入一些她的過去,將時代背景轉移後再予以合理化,包括父母雙亡、獨自生活、認義父等,她不排斥讓他知道部分的自己,畢竟他得罪的是「寒疏影」,而非「洛陽荻」。
而且,若拋開成見,相處之後會發現其實皇甫崧雲並不討人厭,甚至是個很容易讓女人愛上的男人,不過,她絕不能成為其中之一,否則就無法貫徹自己的「復仇計劃」。
和他相談甚歡的洛陽荻,突見皇甫崧雲雖笑語不斷,但神色間卻浮現一抹異樣,一閃即逝間她已有察覺,「大哥,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她沒有細思自己為什麼能敏感地發現他情緒上那麼細微的變化,只是直覺地感到周圍的空氣有種不平常的流動。
皇甫糧雲不想讓荻弟擔心,但又不能不讓荻弟有個心裡準備,他知道荻弟的身手還算不錯,但真要比起來還是打不過那些真正的高手,幸好荻弟騎的是護主的赤騮,它一走能保荻弟平安無事的。
「有人跟著我們,小心點,等會兒聽我信號,立刻騎著赤騮離開,知道嗎?」
「那大哥你呢?」洛陽荻不是故意要關心他的,只是覺得光顧著自己逃命好像太沒品了點。
好吧,她是擔心,畢竟他們是兩人同行,回去著少了一個,還真不知該怎麼交代,而且也不確定跟著他們的是何方人士,若是找麻煩的怎麼辦?自己只想給他一點教訓,可不是想要他的命啊。
「我不會有事的。」皇甫崧雲微笑道,她的關懷讓他心裡有種暖暖的感覺,「不是我自誇,但這種會成群結隊來挑釁的對象還不是我的對手,你先顧好自己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