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憶君魂

第14頁 文 / 尉菁

    「但我還有一個條件。」就在大夥兒以為薩爾端康有救之際,酈無容無情的又潑了大家一盆冷水。

    「你別得寸進尺了,妖女,你要的代價,霍而沁付了,你還想要什麼?」赤兀揚真想一刀劈死這個殘忍的女人。

    早在霍而沁認識酈無容開始,酈無容就吃定了霍而沁愛她,而予取予求、為所欲為,好不容易霍而沁離開了這個女人,但,今天為了大汗,霍而沁又回到酈無容身邊,當她的愧儡、當她的禁俘;她究竟還想要什麼?

    「別把我想的那麼壞,我只是要薩爾端康再見到都兒喜時,能解開都兒喜的記憶,讓她知道自己前世發生了什麼事罷了。」包括她對阿爾坦的愛、薩爾端康的恨……酈無容邪氣的笑開了眼。那甜甜的笑凸顯了她面容上醜陋的疤。

    「不妥,不妥。」赤兀揚頭,覺得不好。「霍而沁你別答應她,想想看,這一生大汗為格格做了那麼多,格格仍舊恨了大汗;下一世,格格若仍帶著此時的記憶,她還是會恨大汗的。」

    「隨你們便,想好了,再告訴我決定。」酈無容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時間與精力去看人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與人性醜陋面。

    讓別人不幸,看別人痛苦,就是她最大的樂趣。

    「我答應。」

    突然現身於眾人面前的薩爾端康,竟開口應允了她的提議。

    第八章

    「你答應了?」阿諾張口結舌地看著這個從古代來的蒙古勇士。他愛得那麼深,傷得那麼重,阿諾不懂是什麼力量支撐著這個男人,讓他為故事中的都兒喜格格付出那麼多的感情。最後,他又將自己交到一個聽起來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怪異女人手裡,讓她將他的魂魄鎖在時間的洪流裡……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壞女人存心騙你兩個部屬,那你不就莫名其妙的被犧牲了嗎?」

    「沒想過。」

    沒想過!「怎麼會?」那是他的性命耶,他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阿諾正想開口問,卻觸及他深情的目光鎖在品心身上。

    瞬間,她懂了。

    那時候的薩爾端康心裡只有一個都兒喜,便沒有其他;他怎麼可能顧及到自己的安危。

    噢,老天,他怎麼可以這麼癡情!害她有點感動,真不曉得那個叫都兒喜的女人是怎樣的鐵石心腸,竟然可以無視薩爾端康的存在,單純地只想嫁給那個叫什麼阿爾坦的萬夫長!一想及此,阿諾拿眼去偷瞄她妹妹——

    品心好像跟那個叫都兒喜的一樣冷血耶,自從清醒後,品心和她一起聽薩爾端康講故事;故事聽到最後,她都感動得哭了,而品心卻只是一臉的冷漠。

    「品心。」阿諾用手去推推她。要品心有點反應,別讓薩爾端康滿腔柔情挨她的冷臉對待。

    品心無視於薩爾端康的目光,站起身。「我先回房了。」她刻意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冷冷地越過薩爾端康的身子,走了出去。

    「你等等,等等我。」阿諾急急地招呼薩爾端康坐;希望他可千萬別像前世那麼傻,又想不開。「我這個妹妹脾氣有點怪,我去勸勸看,順便探探看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我探完了,就回來告訴你,你先別失望。」她用力的拍著薩爾端康結實的背,給他加加油、打打氣。

    而後,飛毛腿地奔向她與品心暫時寄宿的套房內,一進屋,便看見品心在整理行囊。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收拾行李?」

    「回台灣。」品心回答得簡單扼要。

    「回台灣做什麼?」

    「事情理清了,不回台灣,你想長待在薩拉齊啊。」品心一邊說,還不忘收拾東西。看得阿諾好急,只好將品心收好的衣服一件件的又抽出來。

    品心頹了兩肩、雙手,挑眉望向脾氣像火車頭,做事總是橫衝直撞的二姊。「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是我想怎麼樣,是……是……是你想拿薩爾端康怎麼樣?他走那麼長的路來找你,不,不是走了那麼長路,是——花了那麼久的時間來找你,你難道沒有一點點的感動嗎?」

    「感動什麼?」品心的口氣仍舊淡然。

    阿諾的心火了。「感動什麼?!喂,周品心,你到底有沒有知覺?那個薩爾端康為你所做的一切,你真的沒感覺嗎?」

    「阿諾,讓他付出一切的人是都兒喜。」

    「可是都兒喜就是你啊,你就是都幾喜的來生,薩爾端康剛剛說了,難道你沒聽到嗎?」

    咦!不對。「薩爾端康明明允諾那個叫酈無容的女人,要將你前世的記憶解開,所以你應該記得你的前世就是都兒喜才對。」莫非——「薩爾端康的咒語記錯了,你根本就沒有記起你的一切?」所以品心才會忘了自己就是都兒喜!阿諾瞠大了眼,狐疑地瞪著品心。

    「我沒忘,我記得我的前世是孛察端斤·都兒喜、知道自己是土默特部裡的格格、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知道薩爾端康是何許人也。」

    「可是,為什麼你的反應那麼冷淡?」

    「除了冷淡,我還能有什麼感覺?」品心反問阿諾。「不錯,在那段記憶裡,我看到薩爾端康對都兒喜的愛與付出,但,相對的,我也看到薩爾端康的無情與冷血;為了得到都兒喜,他竟卑劣地遣阿爾坦去征戰。」

    「那不是他做的,你沒聽他說,那是他部屬的計策,他不過是替部屬承擔罪過。」阿諾站出來為可憐的薩爾端康說話。

    「你真相信他的片面之詞?」

    阿諾用力的點頭。「我相信。」相信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相信他敢做敢當。

    品心無話了。

    阿諾是那種只要欣賞一個人,就絕對不相信那個人會做壞事的人。她二姊就是這麼單純、這麼好騙。

    算了——

    「你信就信吧,我管你有多崇拜薩爾端康對都兒喜的愛;這一世,我叫周品心,我只願過周品心的生活;不管都兒喜是我也好,不是我也罷,那都是過去式了;既然是過去式,我不會讓它來困擾我的生活。」品心愈說愈大聲,像是在提醒自己該堅守這樣的信念,不能動搖。

    「那薩爾端康怎麼辦?他回不去他的日子了,難道你就撒手不管嗎?」阿諾氣呼呼地為薩爾端康叫屈。

    品心收拾行李的手僵住,不動。

    「阿諾,別逼我去正視他的存在。你不是我,你看不到阿爾坦死時,都兒喜的傷心欲絕;也看不到都兒喜在得知忽蘭毒啞自己時,她的自責;別問我,薩爾端康該怎麼辦,不論是我或都兒喜,都沒辦法愛上一個會令自己覺得罪孽深重的人。」品心急切地說完一整串話。

    阿諾看著品心,明白了品心的掙扎。「所以,你嘴裡雖說你不想讓都兒喜的過往困住,但事實上,你早已經掙不開前世的枷鎖;品心……你還在恨著薩爾端康是不是?」

    「恨太強烈,畢竟我是在夢裡經歷了都兒喜的人生,但那夢畢竟只有畫面、聲音,我無法完全解讀都兒喜的想法;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看一出連續劇,覺得故事淒涼,都兒喜可憐,薩爾端康雖癡情,但卻可恨——我不懂都兒喜最後為什麼要幫薩爾端康梳發?她真的原諒了薩爾端康了嗎?」

    「當然是真的。」阿諾拚命地點頭。

    「阿諾——」品心幾乎是在求阿諾了。「你可不可以用客觀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

    「我是局外人,我很客觀。品心,你想想看,都兒喜若不是原諒了薩爾端康,那她可以不抽掉劍,可以繼續用自己來折磨薩爾端康;但,都兒喜沒那麼做是不是?況且,在都兒喜臨死前,她也說過與薩爾端康的恩怨就此扯平的,你忘了嗎?」

    「沒忘。」就是沒忘,所以才更難理清自己該如何去面對薩爾端康。「我又怎麼知道都兒喜在原諒了薩爾端康之後,能不能接受薩爾端康這個人呢?」

    「品心,」阿諾握住品心的手。「現在已經不是都兒喜的問題了,你是都兒喜的轉世,你是都兒喜的重生;你覺得像薩爾端康這樣的男人,值不值得給他機會去愛你?」阿諾殷切地望著品心。

    老天!她比薩爾端康還著急品心的答案。

    品心吁了口長歎。「如果我真的無法逃出這個宿命,那麼,我該給的機會不只是薩爾端康一個人。」

    「什麼意思?」阿諾的心猛然一抽。

    品心回神,正視了阿諾的錯愕。「記得阿奇嗎?」

    「方仲奇!你那個哥兒們似的好朋友!」阿諾有了不好的感覺。「為什麼提起他?」

    「他的前世是阿爾坦。」她前世的未婚夫。

    阿諾愣住了。

    如果說品心曾描繪過白馬王子是何德性,那方仲奇無疑是最符合品心理想的那一個。

    品心對喜歡的男孩子要求很怪,她不求男孩子品學兼優,卻要求她喜歡的男孩寫有一手好字且愛看武俠小說及數理能力強——方仲奇完全符合品心怪怪的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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