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尉菁
藍凱第三次搖頭,她實在很難相信現在的男人竟一個比一個好看。
哦,錯!現在的男人並不是個個都好看的,就比如說——
她腦中突然浮出一張可憎的臉孔,而那個人,不,是那只種豬叫「安迪」。
對,沒錯,他的名字就是這麼「俗」;而那「只」安迪豬就是那個調戲她不成的牛郎。
牛郎!
藍凱的思緒又呈跳躍似的思考,她想到了——如果,如果她向他們四個示好的話,那他們有沒有可能辭職,答應跟她合夥呢?
想那只安迪豬姿色也不及他們的十分之一,竟在牛郎界大紅大紫,她首先就看不過去;如果,如果有那個可能的話,她的店就他們四名大將,哈哈,到時候,還怕她不「削翻了」嗎?
藍凱愈想愈得意,好像樓房一棟接一棟地蓋在她面前,她的思緒此時已飛往美好的未來,全不理會薛浩四人的問話。
「藍小姐,藍小姐?」小宏試圖喚回凱早已走失的魂魄。
「呃?」她眨巴著眼,很明顯地還沒從美夢中醒來。
「藍小姐,今天出境的人是不是你妹妹藍祖兒?」阿諾帥氣的臉孔橫擺在凱的面前,與她來個面對面的會談。
霎然面對這麼一張絕世的臉孔,凱突然覺得不自在,她轉頭望向薛浩,問:「能不能由你來發問?」面對他,她比較舒服。
「哦!」阿諾戲劇化地捧著心,跌回他的位置上;顯然他是在明示藍凱的話傷了他。
凱才不吃他這一套呢!她昂頭又對高過她半顆頭的薛浩說:「你問的問題,我才回答。」
薛浩蹙著眉,不知道這個小雌虎又在耍什麼花招;不過兵來將擋,他等著接招也就是了。
他問:「今天出境的人是藍祖兒?」
同樣的問題,卻呈現不同的氣勢;凱發現她比較習慣薛浩剛硬的口吻,奇怪,她就是比較喜歡「有點」大男人主義的男人,難道她有被虐待狂?藍凱倏然心驚。
「藍小姐?」薛浩不耐煩的口吻又響起。
「你就不能多些耐心嗎?」凱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
「我隨時可以將我的發問權交給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位。」言下之意也就是——要嘛就順從他,不然,他可沒那個好耐性停下來等她。
「出國的是我姊姊藍凱。」她撒了個漫天大謊。
「她為什麼要出國?」薛浩拿出筆記停下來發問。
「去看我爸媽啊。」
「你爸媽不在國內?」
「他們長年住在日本。」
日本!薛浩隨手記了下來。
「這裡就只有你和你『姊姊』兩個人住?」
「對。」是她太多疑,還是真有其事,怎麼她會覺得薛浩在說「姊姊」兩個字的時候,明顯地頓了下?
「你和藍凱是雙胞胎?」薛浩又問,猛然打斷藍凱的疑惑。
凱翻翻白眼,說了句:「廢話。」她實在很難相信現在的警察都這麼白癡,盡問一些笨問題。
「所以說——」薛浩頓了頓。
而他的眼中突然泛出一抹笑意,看得藍凱好怕。「你有屁快放可以嗎?」
她討厭別人把她當貓咪耍,更討厭他眼中泛起的那抹詭異的神采;那像是在說——他是主人、她是貓,他拿毛球,她就得繞著自己的尾巴轉,她實在討厭這種感覺。
「所以說,你很有可能不是藍祖兒,而是藍凱。」
這也足以解釋他為什麼總覺得「她」跟他想像中的藍祖兒一點都不像的原因。
凱的心跳停頓了一拍。
這個警察絕對不似她想像中的好對付,他有一雙深沉的目光,還有,讓人放下戒心的外表,而這些,足以讓她洩漏一切。
凱將頭轉向小宏,她說:「換你發問。」
這個娃娃臉對她而言,該比較不具威脅力。
「你在怕?怕什麼?」薛浩嘴角揚起一抹瞭然的笑,他說:「你是在怕你頸子後沒有一粒硃砂記,而被我揭穿你並非藍祖兒的身份嗎?」
「你胡說。」凱大聲地反駁,而心裡卻納悶著:怎麼,祖兒頸子後真有一粒朱紅的小胎記嗎?她怎麼都不知道?
凱下意識地去摸摸她那雪白如脂的頸子。
這,怪只怪她平時太關心祖兒的健康,粗心大意地不去在意她的身體;但,她沒事幹麼去在意祖兒的身體啊?凱的思緒又飛走了。
「你不介意我們查看你的身份吧?」薛浩的身子欺近了半尺,將臉湊近凱。
凱猛然收回自己的身子,跌回沙發椅上,手下意識地緊捂著自己的頸子。
她說:「介意,非常介意。」
「你在怕自己的頸項間並沒有藍祖兒的胎記。」
「我是藍祖兒,我沒有胎記。」凱朝著薛浩低吼。
她討厭這個男人,討厭他的咄咄逼人,討厭他緊咬著她弱點不放的霸氣。
薛浩滿意她的驚慌失措,她愈慌,也就代表她愈心虛。
他說:「你沒有胎記!」薛浩佯裝驚詫。「那或許我們該查查看在日本的『藍凱』頸子後有沒有嘍。」
他轉向同伴點點頭,而阿諾一行人倒也很有默契地站起來。
「不!你們不可以去日本!」她驚慌失措的眼迎上他的戲譴;藍凱知道自己上當了,上了這個可惡刑警的當!
他先是言不及義,慢慢地引誘她說出祖兒現在人在日本,然後又在她堅決否認自己是藍凱時,威脅她說:或許他們還有另外的選擇,那就是遠在日本的祖兒!
這警察比她想像中的機伶與難纏,藍凱放棄再與他玩躲貓貓的遊戲了,只因為勝負早已分明。
「你是怎麼察覺我並非是祖兒的?」這是她唯一的疑惑。
有多少人在與她們姊妹倆相處多年後,依舊錯認她們;為何這個素昧平生的刑警可以如此篤定她就是藍凱,並非祖兒?
「感覺。」
「感覺?」
就「感覺」兩字讓她徹底地敗在他的手中!她不信。
「當然還有我第一次離去時的疑惑。」
「疑惑?」凱又皺眉了。
「當你關上門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叫你姊姊;可是我們查到的藍祖兒只有個姊姊,並沒有妹妹,所以,我們篤定你是雙胞胎中的姊姊——藍凱;而出境的人才是藍祖兒。」薛浩此時又正經八百像個老學究,他正顏道:「藍小姐,我們希望你能協助警方找到你妹妹——藍祖兒。」
「不行!」凱又反對了。
如果讓他們找到祖兒,以祖兒善良的個性,她一定會站出來指認兇手的。
天哪!是目擊證人耶,光聽名詞就覺得怪不安全的了,這會兒,她又怎可能讓祖兒身陷危難!
「為什麼不行?我們需要她的證詞來指認兇手。」
「因為,祖兒沒有看到那件兇殺案,她不是目擊證人。」
「藍祖兒是不是目擊證人自有她自己出面澄清,我們需要她的供詞。」
「不行!」凱又一次地拒絕薛浩的要求。
而薛浩那兩道濃眉又緊緊鎖上了,他說:「藍小姐,你不能老是對我們說:『不行』,在說『不行』的同時,你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理由是,我才是目擊證人。」
是的,她寧願自己走上證人席,冒險當那些殺手的槍靶,也不要祖兒冒一丁點的險。
既然,她「看」到過兇手,那她說自己是「目擊」證人也不為過吧。
「你,才是目擊證人!」薛浩一行人望望彼此,一臉的驚愕。
「是的,我才是你們要找的目擊證人,那個冷面殺手從拿槍抵著石醫生開始到斃了石醫生,這槍殺的過程我都看到了。」
「說說看兇手的長相、槍殺的過程。」薛浩他們還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他中等的身材,剃著光頭,有雙兇惡的眼神,還有,他的手臂上紋著火焰,是青色的,滿詭異也滿沭目驚心的一種顏色。」
薛浩他們都猜到是誰了,兇手是徐森最得力的助手,青焰盟的第一號殺手——胡強。
「槍殺的過程呢?」薛浩還是覺得藍凱是目擊證人這件事值得商議。
「過程?」凱不耐煩地翻翻白眼,啐道:「他就拿把槍抵在石醫生的頭顱上,然後,『碰』的一聲,便斃了他,除了這還能有什麼過程?」
「他們的對話。」
「他們的對話?」凱傻住了!
她的能力只能看到畫面,不能聽到聲音,這下她上哪兒去搿兇手與石醫生的對話?
「我只知道兇手在笑,很冷酷地笑,並沒有聽到他對石醫生說了些什麼?」
「連石醫生怎麼求饒的都沒聽到?」薛浩的眉又弓了起來。
當薛浩皺眉的時候就代表他已經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而你再怎麼說謊都是白費心機:這是凱與他交手兩回的心得。
「沒聽到。」她覺得誠實以告才是最得宜的。
「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兇手的容貌,甚至是手臂上的火焰,卻『沒聽到』他和石醫生的對話?」
她甚至連兇手冷酷的笑都收納在眼底了,竟然無法聽到醫生的求救!這些都足以證明她在說謊!而她——「你根本就不是目擊證人!」這是薛浩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