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尉菁
青眉笑了。
他,真是不折不扣的袁天祐,依然是這般的霸氣與專橫;她是如此的愛他呵,又怎能放任他去討個三妻四妾來氣她!
青眉在稀薄的空氣中昏厥了去,但她的手仍然緊抓著被子不鬆手。縱使她自個兒撐不住了,她也得讓天祐毫髮無傷地出去,她是如此地愛他呵。
*****
好痛,好痛,為什麼她這些日子以來都在疼痛中清醒,青眉有點哀怨地睜開雙眼,環視了四週一眼。
一睜眼,首先落人眼簾的是一雙灼熱而憂心的目光。
「天祐!」她的手撫上那稍嫌落魄的臉;她從來沒看過天祐這麼邋遢過,他鬍子沒清理,而頭髮沒梳齊。
他是在為她擔心!他不是說要娶三妻四妾來氣她的嗎?
青眉的手顫顫地滑過天祐略微尖削的輪廓,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調侃為她擔心受怕的夫婿。「你好醜。」可是她好愛好愛他。她的手滑過他的眉眼、鼻樑,最後落在他初生的胡胡上。
如果這樣的邋遢是愛她的表現,那她想獨自享用,看個久久,不讓人分享這般落魄的天祐。
天祐張著氣憤的眼,突然緊緊地摟住青眉,強行掠奪她唇畔間的柔軟。
該死,她怎還能如此地笑,尤其是在他擔心害怕之際,她不知道他有多麼地擔心曾永遠永遠地失去她。
「該死!」他放開了她的唇,忍不住咒罵了聲。他知道只要是自己還愛著管青眉的一天,一顆心是永無安寧之日了。
青眉虛弱地又是一笑。「怎麼,我的唇不如以往好吃了是嗎?」天祐總愛將她的唇咬得又紅又腫,但今天,這次,他雖狂暴地氣著,卻溫柔地吸吮住那兩片柔軟,像是怕弄碎了她一般。
天祐憤張著氣憤的眼,怒道:「如果你以後還讓我知道你為了那個狗屁傳家之寶之類的東西,又折身返回危險,置自己的生死於不顧,那我真的會讓你如願,將你掐死之後,再去陰曹地府陪你。」
如果再一次又將他放置於生死兩茫茫的地步,那他真的會考慮這麼做;他的心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驗。他無法再次忍受青眉身陷危險的可能性。
「你知道了!」知道它是為了救回他們袁家的龍頭杖,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返回火燒中的築香閣。
「該死!」他忍不住又要罵她了。「你到底以為我有多八股?寧願要一根沒有生命的龍頭杖,卻不要你!」他狠狠地吻住她,以示懲戒。
「你到底是把我想像成什麼樣的人了?」
「可是,可是——」青眉第一次見天祐這麼生氣。「我不是故意要忽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先前管家跟我說過,他說那龍頭杖是你們袁家的傳家之寶,如果兒媳婦毀損了那龍頭杖,便犯下七出之罪。」她低下頭,小聲地說:「人家只是不想讓你有休妻的借口罷了。」裝可憐,裝委屈,現在這種情況裝可憐、扮委屈總沒錯的啦。
沒想到天祐卻是更生氣,他鉗制住她的雙臂,張著赤紅的眼,問:「你以為我會藉故休掉你?」她到底是知不知道他有多愛她!
該死,她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她幹麼有事沒事去質疑他對她的感情!真是找罪受。
青眉換了個虛弱的口吻。「我好難過。」這回扮成嬌弱西施總沒錯了吧。
「沒有用的。」天祐不吃她這一套了。「大夫在你醒來前已經來過了,他說你只是驚嚇過度,根本沒有什麼大礙的。」他得意洋洋地宣佈他早已經勘破她的好演技。
「喝!」青眉火了。「你早就知道我沒事了。那你幹麼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讓我以為你為我擔心了好久好久,讓我心裡有愧!」這會兒是換她咆哮了,一反她剛剛病厭厭的模樣。
天祐摟著她,張著眼,要她瞧清楚他的邋遢。「這樣的我並不是裝的,在火海裡擔心也不是假的,現在你雖然沒事了,但你怎麼可以質疑我對你的關懷。」
他將她的手禁錮著,將它們放在他的心坎上。「你確定剛剛在火海裡時,它是跳動的嗎?不:」他搖頭。「當它聽到你在火海裡沒逃出來的時候,它差點死掉;當它看到你昏厥過去的時候,它也差點停止;你有膽再試它一試,看它能不能再承受你一次差點死亡的刺激。」
天祐說得激動,而青眉汪著淚眼看著他。
原來,她曾經讓天祐為她吃了這麼多苦!而她,卻一直在任性著!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她紅著眼對天祐許下承諾。「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讓你擔心受怕了。」
「真的?」他信她這才有鬼。
「真的。」她信誓旦旦地開口,反正能敷衍他一時半刻也是好,不然。他還不知道要訓她多久呢。
於是這對小夫妻就陶醉在彼此的承諾裡,然後任由什麼失蹤、跳湖、生氣、怒吼的戲碼一再地上演,而袁家的家丁們看得也是不亦樂乎,反正當事人都那麼喜歡演了,他們這些看戲的人不捧場也說不過去了。
終曲
「天祐。」青眉躺在床上睡不著。
「嗯?」天祐將頭埋進妻子的懷中,睡得不亦樂乎。
「天祐,你當初還有一關考試沒有通過。」她的風流賽楚襄,多情如宋玉在哪裡?
天祐摟摟妻子,一臉愛困地說:「都老夫老妻了,你還有什麼要挑剔的嘛。」總而言之,他就是不想再去想什麼一試文、二試武,三試風流與才情的鬼話題了。
想當初要不是青眉從馬背上跌下來,他都沒把握自己會有那個才情能通過她的第三道關卡呢。
「唉喲,不管,不管啦,人家現在就要考考你啦。」她賴在天祐的身上磨蹭著,反正就是要天祐陪她過招。
天祐躺在床上,懶懶地開口:「好吧,我的好娘子,你這就出題吧,我等著接招也就是了。」
青眉早想好了,在好久好久以前;她開口吟道:「韓娥有意題紅葉,請接下一句。」她的腳在被子下踢踢睡死了的夫婿。「喂!換你了。」
「再說一次。」他剛剛不小心又睡著了,沒聽清楚。
「韓娥有意題紅葉啦,死豬。」嫁給這種沒情趣的老公,她是嘔死了啦。
韓娥有意題紅葉!
他的精神突然來了。他從沒想到過青眉的第三道試題竟是這般容易,他早就解出來了!
天祐跳下床,從他珍藏多年的寶盒中拿出一個繡荷包,是當初青眉在徐家遺失的那一個。
他將它遞給了青眉,道:「張敞無心畫彩眉。」
青眉望了望天祐,又低頭看了看這當初她最鍾愛的荷包。「你怎麼——我的荷包怎麼會在你身上?」
「你忘了徐家的百花宴上,你我的衝突。」
「你就是在那個時候撿到這個繡荷的?」她眨巴著眼好訝異。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將心遺失的。」天祐笑著更正。「我們兩個早在那個時便已是姻緣注定了。」而他的第三道關卡也早在那個時候便已經寫下了答案。
他與青眉本是一對鴛鴛蝴蝶的呀。
天祐摟著妻子,深深地落下一吻,為他倆的幸福寫下最離奇的一章,那是繡荷姻緣天注定。
而從遙遠的時空中,我們彷彿能聽到青眉又在追問她多情的良人:「你會幫我畫眉嗎?」
天祐則是緊緊地摟著她,一切答案盡在不言中。
《全書完》
*****後記尉菁
第二本嘍,這是尉菁的第二本小說嘍;說起來簡單,倒也是挺不簡單的。
跟林白簽了約之後,我始終有壓力,於是開始熬夜寫稿;偏偏,我一向頂怕黑夜的,以往,一到半夜時分。我既不敢打開收音機,也怕看電視,只敢窩在被窩裡睡覺。
為什麼?
喝,說來可恥,因為我怕鬼,深怕電視機、收音機一轉開,便是談鬼說鬼的「鬼節目」。
人家不是說什麼「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的嗎?
才怪,為了怕鬼一事,尉菁平時不但燒好香,還做好事,但怕鬼就是怕鬼,大白天走在路上,隨便一個人尖叫,在遠處的我照樣驚跳起來,拍拍胸脯,說「好嚇人。」
我沒膽,真的很沒膽;所以在熬夜寫稿子的這段期間,最可憐的是我那個七歲大的小弟弟,為了讓他心甘情願地在我房裡睡覺陪我打稿,於是每天用「櫻桃小丸子」利誘他。
他很可憐,真的很可憐;因為小小年紀的他,看完小丸子之後就會爬上我的床睡覺,等我打稿打到一個段落已近兩、三點,屆時,我會把他趕回他的房間去,因為利用價值沒了,而我不習慣床上有個人跟我擠;最重要的是,跟一個小朋友睡,我會睡不安寧,深怕他一個踢被,明兒個早上他就感冒了。
果不其然,那個「小報馬」今兒個起床。就跟我媽說他的喉嚨痛,說是我這個二姐害的!喝,這還有天理在嗎?那個臭小子,胡亂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