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戲點多情郎

第8頁 文 / 尉菁

    真是奇怪莫名的一個晚上,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個書生呵。

    牧謙不知道在他走後,青眉與蝶兒折身返回那間客房了。

    蝶兒張望著四處;沒人!

    「小姐,快換衣服吧。」不然待會兒又蹦出個程咬金這可怎麼辦才好!

    「好啦,好啦。」青眉從蝶兒手中拿過自個兒的衣裳,邊走進內室,手還直揮著。「去去,幫我看著,別讓人給進來了。」

    「可是,我想小解。」剛剛等小姐等了近一個時辰,就已經快欲不住了,這會兒還要等小姐穿完那一套套繁複的衣裳,她豈不是會尿出來。

    「去去去,快點回來啊。」

    「謝謝小姐!」叩謝完,是飛也似地跑出去。

    而青眉閃進屏風內換衣。

    平時。徐家的客房是沒什麼人的,但今天的徐府有著以金陵名門閨女為主的百花宴,那又另當別論了。

    首先,徐家少爺的好友袁天祐每次來徐府做客,便有自個兒專屬的客房,不管徐家的客人有多多,袁公子的客房一向不准別人使用,這是袁公子的潔癖,亦是徐家公子的待客之道;然而這袁公子的潔癖,不准別人使用他的睡房,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重點是在——他的客房又好巧不巧的正是青眉兩主僕挑中的這一間。

    話說青眉進了屏風內換衣,而找遍了府裡各個角落,依然沒瞧見好友的袁天祐這下真的累了。

    本來是想藉著牧謙的百花宴找個美嬌娘的,沒想到園中的眾家千金。沒一個可以跟他對上眼的,真是掃興。

    咦?今天的巧對妙聯中,好像也沒見到那個經綸滿腹的管青眉嘛!難不成她今兒個沒來?

    天祐蹙攏著眉頭,推開那間專屬於他的客房。

    一進屋裡,他就明顯的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這——為何他的房裡有種馨香味?他的房,一向不准下人進來的,更遑論女子僕傭了;而這會兒更鐵定不會是徐家的人,那會是誰呢?天祐靜悄悄地合上門,一步步地往內室中走進。

    他看到了!

    在屏風的上頭有兩套衣裳,屏風中還不時有人從裡頭拋衣物上架子,準是在換衣服。

    天祐的嘴角勾勒著一絲壞壞的笑,從那雙急促匆忙雪白的手看來,這手的主人今天戲耍了徐府一個晚上。

    她不以本來的面目進徐府,那她是何意圖?

    天祐好奇了,玩心一起,他張口吹熄了案桌上的蠟燭;現在整間屋子就只剩屏風內的火光。

    青眉發現四周暗了下來,她猛然吸了口氣,腦中閃進的第一個念頭是用只手環上自己幾乎全裸的身子,第二個想法再次入侵她腦海——有人!

    不,不會的,因為她沒聽到腳步聲,那——準是風吹熄了蠟燭。

    青眉稍稍放寬了心,動手再解羅衫。

    火光中,屏風上映著裡頭人兒曼妙合纖的身軀。天祐猛然倒抽了口氣。

    而青眉又是一驚。

    是真的有人!她心頭慌了、亂了。

    這下可好了,壞了她的清白不說,要是這事傳回府裡,爹爹不把她打個半死這才有鬼。

    她伸手想兜回全部的衣裳,又想到自己的身子不遮不行!想這屋裡全暗,只剩屏風內有光,這會兒不成了真人演出的皮影戲了嗎!

    不行!先吹熄燭火方是要事。

    就在青眉吹熄了燭火的同時,天祐一個箭步向前,網羅了屏風上頭的每一件衣物,毫不客氣。

    「你,到底想幹麼?」雖是在黑暗中,青眉還是覺得他的眼眸好像會透視過黑暗,穿過這不起眼的屏障,瞧見她的身子;想想都覺得羞恥,而一雙手是怎麼也不敢放下了。

    天祐就立在屏風的另一邊,嘴角勾勒著一絲笑。

    這娃兒,小雖小,但脾氣可不大好!

    「你是誰?為什麼會闖進徐府來?」握著手中的有利條件,他不相信這小妮子還不束手就擒,乖乖地聽話。

    青眉輕咬著唇,不服輸地回答:「這百花宴中,不是未出閣的閨女都可以來的嗎?我怎算是闖?」

    「這是一間客房,可不是後園的百花宴。」反正,天祐是硬要將闖空屋的罪名安給她也就是了。

    「我是客人,當然有權利使用客房。」她回答得理直氣壯,猶不知這客房的真正主人正在她的對面,在跟她對質著呢。

    天祐佯裝驚詫。「你是百花宴的主角之一!」

    「廢——」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是「管青眉」,青眉強忍下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話鋒一轉,成了恭謙有禮,只道聲:「是的。」這才不會損壞「名花管青眉」的聲譽,回家才不會招來爹爹的一頓狠罵。

    從她的口吻中,天祐幻想著裡頭有個小姑娘正極力地想保持她大家閨秀的風範,強忍住心中的那一口怒氣時,他就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任個登徒子站在她跟前嘲笑她,不是青眉姑娘做得出來的事。

    「笑你要笑不敢笑的名門風範;」他強忍著笑意,又問:「告訴我小丫頭,你是系出何門?」

    青眉愕然了。

    她一個千金小姐怎能說出自己的名諱,要是讓爹爹知道她赤裸著身子跟一個男子在客房內,那她這一生豈不是非賴走了這個登徒子不成!

    不不不,這事輕重不得。她如何是好?

    「小姑娘莫非忘了自個的名諱,想這麼久!」天祐勾著邪笑而問。

    青眉忍住心中的那股氣憤,低化道:「還我衣物。」

    「那就得用你的姓名來交換。」天祐不愧是商人之子,凡事講求「交易」。「用你的姓與名來換你的清白,實在是划得來,不是嗎?」

    「你!」青眉氣憤得抖著雙手,身子骨打從心裡寒了出來。

    「不說?」天祐揚起手中的衣物。「我是有時間陪你耗,但我可不確定你的身子骨挨得住初春的涼風!」

    「小丫鬟,宋蝶兒。」借蝶兒的名諱用,她知道這不對,但她更知道妥協是早晚的事,而她此時竟也只能賭上命的好壞,希望這「惡人」能說話算話,饒過她這毫無身份可言的「小丫鬟」一回。

    問題是,天祐並不相信她是個丫鬟啊!

    他望著手中的綾羅綢緞製成的繡袍與綾裙。眼中的笑意泛得更深。

    「哪家的丫鬟?」

    還問她是哪家的丫鬟:「管——」不行!這一說出實話,難保他日後不會去找蝶兒的麻煩。

    全金陵有錢有權的就只有袁、徐、管三家,而這個惡人極有可能是徐家那個不學無術的徐牧謙,所以她也不能撒謊說她是徐家的丫鬟,那就只有——「袁家的;我是袁家的丫鬟。」

    「噢!」他這個袁家的小主子倒是驚訝得很。

    天祐將衣服遞到屏風內,又猛然收回。「小丫頭,看來你是不打算拿回自個的衣裳了,是嗎?」

    青眉氣極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她都已經「實話實說」啦!

    「你不是袁家的人。」

    「你又知道了。」嘖!她輕啐了聲,萬分不屑。

    「因為我是袁天祐。」天祐道出身份。

    袁天祐!青眉眉頭一皺。

    好熟的名字。

    「小丫頭!」天祐甩著手中的衣物,催促著:「我數到三,如果你不說出你是誰,那我就自個進去裡面看個清楚嘍!一、二——」

    「管家的。」青眉管不了這麼多了;她只知道自個若讓這歹人進來,那她一生的清白就這麼毀了。

    管府的丫頭——那她的真實身份有沒有可能是——傳聞中的金陵美女——管青眉!

    「你的邀函呢?」

    「在進門時就給管事了。」青眉環胸的手摟得更是緊,看來這「惡人」還她衣物的可能性很小。

    「今晚在對句上,我為什麼沒見到管姑娘?」天祐望著手中的衣物,突然有此一問。

    「我在,我在那的。」蝶兒應該一整晚都在的,不是嗎?

    突然——「啊!」青眉輕呼了聲,她知道自己錯口,說了不該說的話。

    天祐又揚起那得逞的笑,只道:「我問管姑娘在不在百花宴,而你說﹃你在﹄!你是管青眉!」是那個金陵才貌兼備的管家姑娘!那個拒他婚事的管青眉!

    「我不是!」青眉慌忙地否認。

    這,若傳出她在徐家赤裸著身子,跟一個男人在客房中——那她管青眉縱使是有若九命怪貓,那她九條命也抵不過爹爹的責罰與世人的眼光。

    涼風中,噩運裡,青眉更覺得身子的冷寒,不住地打著哆嗦。

    天祐很敏感地察覺到在屏風內的身子打了個冷顫,他將衣物拋向屏風頂。「穿上吧。」

    「你出去。」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個的模樣。

    「要不要穿是隨便你,不過,要我離開,這是極不可能的。」反正他就是打定主意,就是要見她管青眉一面,看看傳聞中的金陵美女的長相是如何的傲人,竟不將他袁天祐放在眼裡,還到處散佈「謠言」說他是個不學無術的闊公子,成天只會逛窯子狎妓。

    嘖,他袁天祐花雖花,可也不是無所事事,成天亂晃蕩,這管青眉算是污蔑了他,他當然得跟她說個明白,讓她還他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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