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衛小游
「這娘兒們有種,我們不殺有種的人,你快讓開!」
冷傲霜冷笑一聲,依然不讓。
她若不讓,他們最後仍要殺了她。
「快點解決掉,有人回來了。」
有人回來了?會是誰?不管是誰都好,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找到了,葉家小姐在這裡──啊!」一名刺客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一群刺客馬上衝進內房挾持葉芙。
冷傲霜心一驚,因掛慮葉芙的安危,情急之下用力撞開四周圍的刺客,隨手掏出一包藥份,撒向空中大喊:「看毒!」
「真的有毒!」
冷傲霜急中生智道:「你們已經中了我的毒藥,三日不服解藥,便會七竅流血而死。你們再不退下,便等著看中毒的人死去。把人還我,我就給解藥。」
「老大,有人回來了。」
「當殺手的人就要有被殺的準備,你以為我會跟你交換條件?」刺客的首領直直盯著一身狼狽的冷傲霜看。
冷傲霜渾身一顫,卻仍道:「會,因為你不是那種不顧道義的江湖人。」冷傲需決定和他賭一賭。
「老大,我們擋不住了。」
那男人微微一愣,狂笑道:「你嬴了,人還你,解藥給我。」他解開葉芙的穴道,將她推向冷傲霜。「快點!」
冷傲霜心中一凜,糟了!毒藥之事是她胡謅的,那些藥粉跟本就沒有毒,只是一般的昏睡散。這會兒要她上哪裡找解藥?
她的刀不敢放下,只好道:「解藥是──金不換。」
「你最好別騙我。」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身吆喝著其他的黑衣人離開。
冷傲霜這時才放下刀,無力地滑坐到地上。
葉芙因為驚嚇過度,只能緊緊地抱著冷傲霜的手臂,抖顫不已。
金不換呢,是最常見的一種草藥,而且有浪子回頭金不換的隱喻,不知他可知解?
這是冷傲霜在閉上眼之前最後所想的,只因她實在太累、太累了;以至於當一雙有力的手臂輕輕抱起她時,她一點兒也不知情。只覺得隱隱中有一股溫暖而令人安心的味道緊緊地擁抱住她,她不自覺地更偎向了這片懷抱……
第四章
當葉守領著一群人進來時,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的冷傲霜,和一臉慘綠、嚇得說不出話來的葉芙。
「芙兒!」葉守奔了過去,葉芙這才稍稍回神。
「爹──」葉芙泣不成聲地投進父親懷裡,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扯著他的衣袖抽泣道:「雅安……雅安她……」
葉芙橫過葉守的肩膀,這才看到無名大夫正抱起雅安。
「她沒有大礙。」易盼月點頭笑道,一臉的汗水不知為何而出。話雖是對葉芙說的,卻像是餵食自己的一顆定心丸。她沒事……幸好她沒事。天曉得剛進房看見她躺在地上時!他的心幾乎要停止了跳動。
「她的傷要不要緊?」葉守父女關心地問。
「不要緊的。」易盼月答道。
怎麼不要緊?一道道的傷痕都令他心疼啊。
易盼月輕輕地、小心地將冷傲霜抱起。「我帶她去療傷。」
「等一等,你們……」葉守心有顧忌,卻不好當面說出口。
易盼月明白葉守的想法,他不點破,但道:「葉兄,我是個大夫,況且──」他停頓了下,多情地看著懷裡的佳人。「我是她最親的人。」
葉芙和葉守聞言,兩個人的心裡都出現相同的疑惑──最親?有多親?
易盼月將葉家父女的困惑全瞧在眼底,但他無暇再管;現在替她處理傷口最要緊。她幾乎滿身是傷啊,這傢伙不要命了是嗎?白衣沾滿了紅色的血,顯得有點觸目驚心。他不禁更抱緊了她,卻不敢太用力,就怕傷到了她。
她是怎麼讓自己傷到這種地步的?他的視線實在很難從橫在她頸間的那道血痕移開。
傲霜啊……
結果冷傲霜這一睡,就睡了兩天。
★★★
刺客的風波才剛過,一向平靜的葉家便多出了一些人,這些人是葉守特地請來保護家中大小的護衛。
「那天幸虧有官府的人跟我們回來,要不然後果鐵定不堪設想。」事隔兩日,如今想起,葉守仍心有餘悸。
「他們的目的似乎只在擄走葉小姐。」葉家大小最多有人受了點輕傷,倒不見有噩耗傳出,是不幸中的大幸;看來這批刺容尚還有點人性。而傷得最重的,大概就只有她了。易盼月不由得掛念起尚在沉睡中的冷傲霜。
「似乎是如此。幸好有雅安在,不然小女此刻──不過雅安會使刀劍,倒真使人訝異呢。」
易盼月不以為然地輕笑道:「雖說幸好她在,但有時我倒希望她當時並不在場。」基於私心,他不願意見她受傷。
葉芙是葉守心上的一塊肉,而她又何嘗不是他最重要的人。
葉守聞言倒也不怎麼生氣,反倒開始為自己方纔的話有些羞愧了起來。
易盼月見他如此,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便道:「對了,葉兄可知這些剌客是為何而來?是仇家或是……」
說到這,葉守不禁皺起眉頭。
而這亦證實了易盼月一部分的猜測。
葉守遲疑了會兒才道:「我平時並無與人結仇、結怨;不過我想,這可能和我們葉家這回準備在全國各地設立義診堂一事有關……」葉守苦笑道:「所以我才希望大夫能盡快為小女治療;若有必要,可能必須將她送離京城一段日子。」
葉家算是醫界的望門,一直以來就以良心行醫,博得了不少讚揚和美名。難得有這個心想要幫助更多貧苦的人民,沒想到卻因此招來了殺機。
總為一個「利」字吧。一旦義診堂出現在全國各地,勢必會影響許多人的利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易盼月明白這道理,所以他沒有再說下去,一切的決定都交給葉守自己裁奪。
也許他打算就此放手,也許他執意要辦好義診;但無論如何,他都無權過問。
易盼月道:「如果葉兄仍決定要辦義診,不妨聯合官府的力量;這樣一來,有心之人或許也會有所忌憚。若有朝廷的協助,這件事情也會進行得較順利些,只不過可能難免要多擔待一點朝中人士的氣焰;但相較權衡之下,利仍多於弊。」
易盼月的話恍如一帖救命良藥,葉守正要向易盼月表示他的認同,易盼月卻在這時起身,有禮地向廳堂裡的人說:「你們繼續商量吧,恕我先走一步了。」
易盼月剛回房,便見到沉睡了兩天的冷傲霜正要起身,他連忙快步上前。
「你醒了?傷口還會不會痛?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他協助冷傲霜坐起身子,嘴巴還不忘噓寒問暖。
冷傲霜一睜開眼皮,冷不防就看見像麥芽糖一樣黏的易盼月在她身邊,嘴裡還不曉得在念什麼。她舒展著筋骨,覺得全身酸疼,卻不知這筋骨疼痛的原因是因為連睡了兩天的結果。她現在的記憶仍停留在兩天前剌客離開以後。
「你怎麼會在這裡?」冷傲霜推開易盼月過度貼近的臉孔,一雙水靈靈的美眸轉了轉。「我又怎麼會在──這不是我的房間。」她再度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澀啞得像鬧旱災的田地。
是的,這是易盼月暫居的客房,不是冷傲霜原本居住的傭人房。
易盼月狡猾道:「這裡沒有一間房間是你的,或是我的。這裡是葉家,我們只是暫住的客人。」
「你在跟我囉嗦什麼?我是問我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你清楚我在說什麼,不要跟我拐彎抹角。」冷傲霜用力瞪他一眼,但因為身體尚虛弱,想罵人都沒什麼力氣。
「這裡是我房間,你受傷了,我幫你療傷。」易盼月倒了一杯茶水給她。
接過水杯,冷傲霜小口小口地喝,沒注意到自己正舒服地半靠著他的臂膀。
冷傲霜一直不說話,待喝完了水才用大大的眼睛瞪了易盼月一眼。
易盼月接過她手中的杯子,隨手擱在一旁的茶几上,又直勾勾地看著冷傲霜。
「你看什麼?」冷傲霜發現易盼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覺得有點惱。這個人怎麼有事沒事直盯著她看?怪人一個。她索性別過頭去。
「傲霜,你還在生氣嗎?」易盼月突然說。
「你──」
冷傲霜話尚未說完,便被摟進一副溫暖的懷裡,氣得她想大叫。
易盼月不理她的掙扎,執意將她鎖入懷中。
他可不想把她嚇跑,因此有點不甘願地放開她。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卑劣,但是……他實在沒辦法克制自己想靠近她的衝動,哪怕是碰碰她的一根手指頭、一根髮絲也好。
他易盼月居然是這樣子的小人,看來—他著實缺乏當君子的天分。
「我一直以為你的武藝十分高強。」
「我可當面承認過?」冷傲霜口氣不怎麼好地說。
「那你還不知死活地跟刺客周旋?」易盼月臉色也不怎麼好。
冷傲霜將雙手環在胸前冷笑道:「你是我什麼人,管我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