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要說愛我一百遍

第11頁 文 / 望舒

    他知道她在開玩笑,瞅著她,使壞反問:「我是那種人嗎,老婆?」

    老婆?他第一次這麼喊她,她聽得不大習慣,卻又覺得新鮮。覷了紀寬一眼,舒繞珍挑眉回道:「是不是,一切憑良心嘍。」

    紀寬沒多說什麼,只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那親暱的動作似要教她放心。「下午呢?你有要做什麼嗎?」

    「我跟芳姊約兩點,要一起去逛IKEA,順便逛逛百貨公司吧。」很悠閒的、貴族般的日子,這是她多年來渴望的生活方式哪。

    「唉」紀寬誇張地歎了口氣。「我還要在這裡做苦工,下午要聽兩個部門的簡報,還有三個下游廠商要來談合作方案。」

    「你有賺錢的本領,我有花錢的天分,這樣不是剛剛好嗎?」嘿嘿兩聲,她的雙眸笑得瞇了起來。「你就好好發展你的長才,我會在我的這片天空努力的。」

    「Vicky,你這句話聽起來很討打。」

    「你不會的,因為總經理的形象很重要。總經理怎麼可以使用暴力呢?」她有恃無恐,所以笑得深甜。

    繞過茶几,紀寬像一堵牆似地站在她面前。

    「我向來愛好和平,不打人,只打啵兒。」笑容猶在,但與平時顯然不同,此刻的他,笑得太野、太不羈。

    「可是,Sean,聰明人不會這麼做的。」繞珍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戲譫中有幾分認真。「現在沒有觀眾,我們不必做白工。」

    「因為這是玩火嗎?」紀寬沈聲問,並將她拉站起來。

    「你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這是玩火。」迎向他的目光,她斂起了笑意。

    「可是,現在,我只想當個笨蛋。」一手環扣住她的腰,紀寬傾下長身向她。

    「不是笨蛋,我看,你想當的應該是禽獸吧。」繞珍想調侃他,自己的聲音卻不由自主地越來越虛弱,因為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美女與野獸嗎?」紀寬笑了。

    灼熱的氣息拂上她的臉,他的俊容僅在咫尺,害她視線失了焦,字句來不及說出口便在喉間陣亡。

    於是他自己回答。「沒關係,我接受。」

    最後一字才落下,紀寬貼在她後腰的手微微使了力,將她推向他,唇與唇不再有隙隙,兩副形軀如同籐蔓般親密交纏,連空氣也成了多餘。

    倘若這是玩火,那麼,誰能全身而退?

    紀寬和舒繞珍都是聰明人,卻是誰也沒有這個把握。

    第五章

    舒繞珍從沒想過,會在這個情況下見到紀鎮巖——沒化妝就算了,連身上穿的都是那種一套390元、從地攤買來的長袖棉質運動服。

    事實上,她正準備打開某電視頻道展開今晨的有氧運動。沒想到,門鈴會突然作響,更沒想到,按電鈴的會是紀鎮巖。

    吃驚之餘,她立刻開門。「爸,您怎麼來了?Sean已經去上班了。」

    「我知道。」紀鎮巖單刀直入地說。「我來不是要找紀寬,是找你的。」

    「找我?」滿臉堆著甜笑,心下卻難免惶恐。紀寬不在,她只能單獨應付。

    不等她招呼,紀鎮巖自個兒就往沙發一坐。

    「爸要喝什麼?家裡有烏龍茶、柳橙汁和咖啡,如果要別的,我可以現在就出去買。」她拿出從前在繆思對付客戶的本領,無論對方怎麼回應,陪笑臉就是了。

    紀鎮巖繃著一張臉。「不用了。」

    呼,好嚴肅的人!舒繞珍暗暗咋舌,表面笑容始終撐著,她小心翼翼地問:「爸,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要你跟紀寬離婚。」他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繞珍皺眉。

    「因為你不是真的愛紀寬。」炯亮的眼逼視著她,紀鎮巖悍然地說。「你以為騙得了紀寬就瞞得過所有人嗎?我知道,在你們結婚前,紀寬就有幾幢房子過戶到你名下。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把紀寬迷昏了頭,趁現在我人在台灣,一定要替他解決這件事。」

    「就這樣?」聽了這席話,繞珍霍地笑開。

    「就這樣。」紀鎮巖仍是不改強硬態度,雖然她的反應讓他不解。

    「對不起,我辦不到。」笑吟吟地,她答得爽快。

    「你要多少錢,數字隨便你開,你想從紀寬這邊撈多少,我可以加倍給你。」

    「我的感情,紀老先生,你買不起。」唇畔的笑溫和而堅定。

    「到了現在,你還想演戲?」他瞇起眼,打量著這個不知足的狐狸精。

    「這是我跟Sean之間的事。」繞珍沒有回答,逕自說道。「就算我真的騙了Sean,這結果也是他自己要去負責的,不是您來替他解決。」

    乍見紀鎮巖時的心慌,如今完全去除乾淨了,因為繞珍很清楚,眼前與她對峙的,不是什麼商界傳奇人物,而是一個很愛兒子、卻不會表達的父親。

    她知道,再來的態度應該放軟些。「與您的歷練豐富相比,Sean當然很嫩、很蠢、很年輕,但他終究必須學會為自己的生命負責。這個學習機會,您不給他,他怎麼可能變成第二個紀鎮巖,做皇霆集團新一代的領導人?」

    紀鎮巖表情寒酷,撇過頭去,不想再看這個囉唆的狐狸精。

    舒繞珍毫不畏懼。柔柔地,像月光在海麵攤了開,她的笑也在臉上暈染成片。「剛剛您說,要我離開Sean的理由,是因為我不是真的愛他。爸,聽到您這麼說的時候,我好高興!為Sean覺得好高興,原來您是這麼愛他呀。」

    嚴峻的面容掠過不自在,紀鎮巖顯然不習慣聽到人家直接這麼說。

    「只是,愛不是束縛,Sean需要自由。」繞珍決定放膽一搏,伸臂就往紀鎮巖的肩頭接去。「爸,您是不希望Sean長大,還是不願承認自已老了?」

    堅毅的身子微震,他振緊了唇。

    「我知道,這麼說很沒禮貌,可生命就是這麼回事啊,從青澀走向成熟,從年輕走向衰老,生命就是這麼回事啊。」

    她的手始終環按在老人的肩上,久久未曾移開。

    好半晌,紀鎮巖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僵。「你真的不跟紀寬離婚?」

    「這是您的希望嗎?」繞珍噙笑反問。

    「紀寬不是你的對手。」紀鎮巖攢著眉、冷著臉,悶悶丟出這句話。

    「爸,您錯了!」再也忍不住,繞珍朗朗笑了開來。「Sean絕對比您以為的還要厲害,而且是厲害很多、很多、很多。」

    是這樣嗎——個頭只到他腰間的那個小蘿蔔頭,已經厲害得超過他的想像了?那個拿著一百分的考卷跟他要獎金的小蘿蔔頭,已經結婚了,娶的還是個會教訓公公的小妻子?

    真是這樣嗎?眼角泛熱,紀鎮巖清了清嗓子,抑下了可能湧現的水氣。

    重重地歎了口氣,他知道,在某些事情上,舒繞珍確實說服了他。

    當天晚上。

    紀寬才踏進家門,當面就砸來一個小靠枕。

    「Vicky,這樣的歡迎方式太熱情了吧。」紀寬笑笑地說,好像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算計我。」斜斜瞪他的目光十分凶狠,她指控道。

    紀寬還是一逕溫溫地笑著。「有嗎?現在不是我們今天第一次碰面,我哪有什麼機會算計你?」

    「你再裝傻啊!紀寬!」第一次,她這麼連名帶姓地喊他。

    她這麼喚他,感覺挺不錯哩。紀寬揚高了眉,扯扯領帶。「等等、等等,有話待會兒再說,我先把這身行頭換下來。」

    「等你就等你,反正,我剛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磨刀。」

    嘖嘖,磨刀?有這麼嚴重?看來,他家的美嬌娘要變身母老虎了!

    進房換下西裝再出來後的紀寬,神情仍是一派自在,這教舒繞珍很不是滋味。

    「喂,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對不起我?」

    「你處理得很好,不是嗎?」

    「你早知道你父親會查你名下的財產,然後單獨找上我,對吧?」

    紀寬沒說話,兀自倒了杯開水,面色已不像剛剛那樣坦然。

    「你放我一個人面對你父親?你那個脾氣又臭又硬的父親?」繞珍冷冷地說。「紀寬,你真是高明啊,只要躲在背後操縱,就萬事OK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有多艱難?」

    他心虛了。「我早知道憑你一定可以」

    「你、放、屁!」她直接截斷他的話。「紀寬,我告訴你,你這麼說,我只會覺得更生氣。什麼叫憑我一定可以?你事先完全沒有知會我,更沒有和我商量。你現在會這樣說,是求自己心安,是以成敗論英雄!如果,今天我招架不住,豈不是白白成了你們父子溝通不良下的犧牲者?」

    紀寬完完全全沈定下來了。

    「嗟,你父親還說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看,全世界真正瞭解你的人是我。」火氣越燒越旺,她自個兒也無法控制了。「你呀,就是那種出生後從沒吃過苦、從沒用自已步伐走過的紈?子弟。聰明是聰明,但是,你的心裡從沒有在意過其他人,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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